364 改頭換面

“現在說什麼有用嗎?”謝玖忍了一下午的火也騰地直衝上腦。“你連問也不問我一聲,就直接把旨意傳了下去,事到如此再無法更改,你又要我說什麼?”

顧宜芳冷笑,“朕竟從來不知朕下旨意,還要經過皇后的許可。”

“是,你是皇上,當然不用經過任何人的許可!是我錯了,可以了吧?那你還要我說什麼?”謝玖抓狂,心頭像五百隻貓爪子在撓。“你爲什麼要讓她進宮?你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想等我人老珠黃的時候,換個年輕的身體?還是想要坐享其成,來個大小通吃——雙飛什麼的,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謝玖瞪大了眼睛,雙頰氣鼓鼓的像只青蛙,一臉義憤填膺地扔入一席話來,鏗鏘有力。

顧宜芳做夢也沒想到謝玖一見面就跟他甩臉子,居然是因爲這個。

居然是因爲這個?

儘管謝玖時不時地吃些小飛醋,但顧宜芳看得出來她調侃居多,讓她動了真氣的還真沒有一個。

可是,和她自己……

顧宜芳不知道是該笑好,還是笑好……爲什麼他覺得這麼的喜感?

謝玖一看顧宜芳那扭曲的一張臉,要笑,又好像想要忍住那種欲罷不能之感,她只覺臉上*辣的,麪皮都要羞臊掉了。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進了主屋。身後毫不意外地傳來顧宜芳哈哈大笑的聲音。隨即便跟着她走了進去,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轉了個個兒。還沒等她回過神顧宜芒的嘴脣已經壓了下來,彷彿要吸乾她整個靈魂一般,他的吻充滿了掠奪。

“你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慣會亂想。”顧宜芳低聲笑道。

事已至此,謝玖也不禁對自己的臨陣退縮而感到萬分羞愧。

原本她的氣都到了嗓子眼兒了,恨不得伸手撓的他滿臉花,可一看到皇帝那張難看至極的臉。她居然就那麼萎了!

本該氣勢萬鈞的質問,生生轉了個大彎。讓她擰巴成了亂出飛醋的典型範本……等到哪天死了,她也會因此而死不瞑目的。

“是不是我亂想,你自己心裡有數。”謝玖小聲嘟噥一聲,捧着滾熱的臉滾回了榻上。

她在榻上等了等。見顧宜芳沒追上來心裡不禁微微詫異,按他以往的尿性,還不早撲上來了?現在,居然還沒動靜。她翻過身一看,顧宜芳長身而立,站在屋子正中,英俊的臉在燭火的照耀下明明滅滅,滿目柔情地望着她。

頓時,她的心陡地一跳。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她柔聲問,支起手肘坐直了身子。

顧宜芳淡淡一笑,坐到她身邊。輕輕從後面環抱住她,很長時間兩人都沒言語,莫名的誰也沒有對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不安。

“非要現在讓我進宮嗎?”良久,謝玖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朕說了,這件事沒得商量。”顧宜芳目光堅定,沉聲道。旋即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卻將她抱的更緊:“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出事。卻什麼也不做——”

“可她進宮又有什麼用?”

“至少,”顧宜芳慢條斯理地說:“事情如果出現任何變化,她都在朕的視線範圍以內。”

謝玖醒過來,就看到皇帝那張憔悴的臉,之後他甚至會在她睡覺的時候時不時地推醒她,以便確認她沒有睡着睡着魂就跑了。當時雖然很火大,睡到一半被人弄醒,可回過神一想,卻明白他是在不安。

秦溱入宮,就是皇帝能想到的唯一主動出擊的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雖然他們兩人心知肚明,這不過是無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至少這樣讓皇帝覺得,他沒有坐以待斃。

謝玖默默地嘆息,雙手握\住在她腰間的大掌。

“你放心,朕會囑咐人好好照顧小秦溱,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顧宜芳輕聲在她耳邊道。

謝玖聽了,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信了纔有鬼。

他自己教出來的女兒,什麼臭德性,他不知道就當別人不知道嗎?

前世她可沒少受華陽這臭丫頭的暗算,當時她絕對掐死華陽的心都有。往繡鞋裡往繡花針,走路絆她,到河邊推她,往她的菜裡下巴豆粉,竟是這種小打小鬧不入流的事,告到皇帝跟前她都覺得掉份。

後來若不是秦妃知道了,只怕這種事還會持續不知多久。

便是那樣,當着皇帝的面,華陽也沒少給她難堪。

信他,不如信自己。

現在執掌後\宮的是她,華陽身邊都是太后的人,她插不進去手——也不屑插手,但公主侍讀身邊服侍的宮女嬤嬤經她的手安排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打定主意,謝玖第二天就準備着手挑人,卻不料原本意興闌珊的例行問安,居然來了個開門紅,她大開昭陽宮門的第一天,就來了人告狀,而且告狀的人還是老相識。

“你說,蔣御女驕縱跋扈,不只出言無狀,而且還動手撕扯?”謝玖看着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的楚美人,許久未見,倒是比在寧安宮時氣色好了許多,脣紅齒白,不過下頜確有一道指甲劃痕。

“你不是在開玩笑嗎?”謝玖輕輕蹙眉,將手上的茶盞放到桌案上。“你是美人位,蔣氏不過是個御女,她怎麼就敢衝你動手?她跋扈?她憑什麼跋扈?”

“蔣氏是代我出手教訓楚美人。”坐在莊妃下邊的張妃施施然開口。“楚美人怎麼不說?”

今天衆妃一進昭陽宮,滿屋子人謝玖一眼就看到了金光閃閃的張妃。頭上*個金釵插了一排,更不要說金燦燦的一根鳳釵步搖,兩耳朵上掛着沉甸甸的童子騎鹿金耳環,頸上腕上都截着粗\重的金飾,不認識張妃的人指不定以爲她家是挖金礦的,把全部身家全掛身上了。

張妃搖頭晃腦地走到近前坐下時,幾乎沒閃瞎了謝玖引以爲傲的一雙美眸。

自從謝玖坐鎮照昭陽宮,衆鬼魂也轉移陣地,時不時飄來昭陽宮敘舊。今天是謝玖昏迷醒來後第一天見衆妃嬪,所以不只妃嬪來的相當齊全,爲數不少的鬼魂也現身看好戲。

“張妃最近與蔣氏相處的很好,常在一塊兒呢。”寧妃滿面堆笑,實際卻是在爲皇后解惑。“蔣氏素來張狂,幾次被皇上責罰,看來就是個不妥的,張妃還是遠着她些吧,她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謝玖點點頭,蔣氏前世就是個沒寵又跋扈的蠢貨,這輩子倒是聰明瞭些,學會扒了個高位妃嬪給仗腰眼。

只是蔣氏的孩子抱到張妃跟前養,太后一向是張妃離蔣遠些,卻不和蔣氏是有多長的手,到底把張妃給勾搭過過去了。

一想到這身風格突變的打扮也有蔣氏的影響,謝玖就不禁腦仁抽疼。

這算讓她看出來了,奪舍了張修盈身體的那位,估計是出身不怎麼好,沒見過世面,纔對這金燦燦的東西情有獨鍾,喜歡越閃越好。

“安春。”謝玖揮手,“讓宮裡的嬤嬤去蔣氏住處,掌嘴二十,罰抄宮規一百遍,沒抄完不許走出房間一步,違者杖責二十。”

“等等,這不公平。”張妃騰地站起身,陽光照耀下滿腦袋金光閃閃,把謝玖的眼睛都給晃出了重影兒。

張妃嚷嚷:“是楚美人見了我不行禮問好,我才叫蔣御女教訓的她,與蔣御女無關。”

謝玖擡手揉了揉幾乎閃瞎的眼睛,“不管楚美人犯沒犯錯,犯了什麼錯,上有本宮,下有尚方監,卻沒有她一個小小御女動手責打妃嬪的道理。張妃,你還是坐下吧,晃的本宮頭疼。”

妃嬪還顧念着鹹熙宮那尊大佛,強忍着笑意,滿屋吭哧吭哧聲,一衆鬼魂卻是無所顧忌,扯開喉嚨大笑,有幾個都滾到了地上。

“我去,這一腦袋夠我活一輩子了。真希望她死了也戴着,等我給我弟\弟託夢,去挖她的墳。”

“好了,都別笑了。”謝玖一揮手,主要是說給那幫子鬼聽,笑都笑的這麼慘烈,害她連張妃說的話都沒聽清。

“張妃,你說什麼?”謝玖微微側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再給本宮說一遍。”

殿內突然一片寂靜,皇后那自以爲溫柔的詢問,看在衆妃的眼裡就是笑裡藏刀,佛口蛇心的典型,嗖嗖的小陰風兒就吹到了每個人的心坎裡。

張妃一揚脖,“我是說,以前皇后不也是打了現居冷宮的易氏嗎?怎麼當初的瑾芳儀打得,我便打不得?”

這話可真把謝玖給驚着了。

張妃自打栽髒陷害她巫蠱意圖謀害廢后朱氏不成,一直作賊心虛,別說招惹她,連走個對臉張妃都繞道走。誰料得到今天居然就敢當面把她給頂了回來,看來那蔣氏還真有兩把刷子,這倆貨交好沒多久,就把張妃改頭換面,硬是理直氣壯起來。

“謝姐姐,你能別那麼看我嗎,好滲得慌。”一直跟在謝玖身邊的張修盈從後邊探出頭來,訕訕地道:“你要知道,那話可不是我說的哦。是那個搶了我身體的鬼說的,以後我回去了,你不要找我算帳哦。”

謝玖忽地一笑,宛若春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