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們的試題會由主考官看過之後排出暫時的名次交由蕭天佑親閱,而後再會進行一次御試,即蕭天佑出題當庭口試,再結合殿試時筆試結果欽點前三甲。
其實前三甲的進士在考官閱卷完後就已經決定,而蕭天佑所要欽點的便是一甲前三名的人員,即狀元、榜眼、探花。
在考官閱卷這段時間,蘇瑾雲也沒有問蕭天佑殿試的結果,而是專心處理着後宮的事務。
這日秦貴儀和邱嬪過來請安,蘇瑾雲發現邱嬪神色不太對,當即問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邱嬪搖搖頭:“並無,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
見她不願說,蘇瑾雲也不再去問,秦貴儀嘆了口氣道:“這柳嬪的癔症還是沒有好轉,香玉昨晚又急症死了,這事情嬪妾總覺得怪異的很。”
蘇瑾雲眼神一閃,可不是怪異麼?柳嬪出事的時候香玉被自己關押了起來,被放出來當晚自己去找過她,而後第二天晚上便死了,怎麼看都有點像是殺人滅口。
只是請了太醫過去查看,的確是得病死的。而且問起守在聚荷宮外的侍衛,聚荷宮除了那晚汀蘭和以棠奉自己的命令過去探望,便沒有別的人去過,就是怪異也是無從查起。
好在宮裡的人雖然覺得怪異,但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那晚自己去過聚荷宮,也沒有傳去與自己有關的謠言。
“本宮也是覺得怪異,但這都是沒有證據的事,這宮裡越發風起雲涌了,你們兩個平日裡也多注意着點!”
“是,多謝娘娘關懷!”兩人笑着謝恩。
邱嬪笑道:“娘娘每日裡要處理後宮諸事,又要照顧二公主,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蘇瑾雲淡笑着。這時候一團白色的物體一下子竄了過來,嗖的一下就跳到了蘇瑾雲身上,三人看清那團白色物體後,皆是失聲一笑。
去行宮的時候本就沒有帶上雪團,回宮後又因着有孕,汀蘭更是不讓蘇瑾雲抱雪團,再到生下二公主,蘇瑾雲想着琛兒還小,不能抱了雪團又去抱琛兒,便是自己不願經常抱雪團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蘇瑾雲太久沒抱雪團了,這雪團還真是瞅着機會就往蘇瑾雲身上撲。
抱着雪團,撫摸着它的腦袋,輕聲笑道:“你個小調皮,害的本宮待會兒還要去換身衣服!”
“雪團!”汀雪一邊叫着雪團一邊走了進來,見自己要找的雪團正被蘇瑾雲抱着,頓時看向雪團假裝厲聲道:“好你個雪團,我不過是去喝口水,你就又跑來黏着娘娘了,還不快下來!”
雪團卻是不理她,反而還朝蘇瑾雲懷中拱了拱。
三人見狀又是一陣輕笑。一旁伺候的汀蘭也是看向汀雨笑道:“分明是你自己躲懶,沒有看好雪團,竟然還要怪雪團黏娘娘!”
見汀蘭打趣,汀雨眼珠子轉啊轉,笑道:“那是因爲娘娘鳳氣逼人,雪團喜歡娘娘!”
“呵呵,汀雨姑娘真是越發惹人喜愛了!”秦貴儀嬌聲一笑,蘇瑾雲和邱嬪見了也是低低笑開了。
一時間,主僕幾人倒是相談甚歡。
第二天筆試的結果便出來了,考官們將考生的題紙以及考官們討論的名次呈給了蕭天佑,蘇瑾雲過去承乾宮的時候,蕭天佑正好在看題紙,是以便看到了這些題紙。
“你來看看這張!”見蘇瑾雲過來,蕭天佑抽出一張題紙便遞給蘇瑾雲。蘇瑾雲結接過後看了一下蕭天佑,見他只埋頭看題紙,便在他身邊坐下,展開手中的題紙看了起來。
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心驚,這個考生的答題,見解獨到,卻又是大膽至極。尤其是對人才選拔制度的看法中寫道:科舉考試固然能爲朝廷選拔人才,但其中刨除世家子弟,真正得用之人卻並不多。瞭解民情的寒衣士子參加科舉是不得其門而入,而有一身武藝的青年豪傑卻是不得其用!
通遍看完,這人語言順暢,一看便是一氣呵成的。難怪蕭天佑會特意讓自己看這一張題紙,果真是個有勇有謀的考生。
蕭天佑又遞過來一張剛剛看完的題紙,蘇瑾雲將方纔的放下接過這張,又通遍看完,不住的搖頭,這張試題上的署名蘇瑾雲卻是認得這人的,便是之前在雲城碰到的楚毅。
一張一張看完,蘇瑾雲最大的感想便是,男人的一片天地與女人的一片天地果真是不一樣的,難怪世人都說男兒頂天立地,該有一片廣闊的胸襟,果然男人的看法比女人要想得更加遠。
此次入圍的一共有十五人,一甲三人,二甲五人,三甲七人,十五人的名單當天蕭天佑看完題紙後便讓人發佈了出去,而這十五人中,分明排行第幾甲,則會到明日御試後公佈。
和殿試當日一樣,御試這天蘇瑾雲仍舊是坐在屏風後面聽。
其實前三甲的人選已經有了,探花郎也已經定了下來,不過是還沒確定點誰爲狀元,點誰爲榜眼。而這兩人,其中一人便是楚毅。另一個則是抨擊人才選拔制度的考生江亭溪。在看到江亭溪這個名字的時候,蘇瑾雲便感覺有點耳熟,是以今日過來,蘇瑾雲特意關注了那個叫江亭溪的考生。
江亭溪長得並不是很俊朗,一張臉實誠的很,只是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似乎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思。平凡的一張臉,卻又讓人過目不忘。蘇瑾雲心中疑惑,這樣一張臉自己若是見過,不可能會沒印象的,那他究竟是誰,自己是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呢?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想起來,蘇瑾雲只得作罷,繼續看向殿中。蕭天佑的題目已經出了,便是針對目前江州洪災的救援及善後,看誰有好的看法。
這樣的題目,的確是夠實事的了,不過也正是這樣的題目,能看出一個人處理事情的能力,才能知道誰能委以重任。
楚毅的一張卷子,寫的最好的一點便是如何爲民請命,對於這一點蘇瑾雲毫不懷疑他會寫不好,當初他不正是因爲對蕭天佑的不滿才替穆知清賣命刺殺蕭天佑的麼?
此時的他一身考生服,卸去了滿身的戾氣,倒是有幾分書生氣,也讓人看不出,這人竟還是個武學高手。
楚毅站直身軀答道:“對於遭受洪澇災害的地區,每次災害發生朝廷都會開倉賑災,減免租稅,幫助災民重建家園,這些初衷都是好的,但是學生認爲,朝廷對百姓的這些體恤當安排官員全程跟進,需隨時上奏賑災效果,及災區重建的恢復狀況。再一個重要的便是,對於災難期間,百姓必須的生活物質的物價,朝廷需出面干預,以免有奸商從中牟利坐地起價,使得災民們雪上加霜!”
楚毅言語一落,便有官員不住的點頭,蘇瑾雲也不由點點頭:“這楚毅相比起上次見面還是圓滑了不少,想來上次的經歷也多少給了他一點教訓。”爲民請命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按楚毅的話來想,他想說的其實並不是奸商,奸商並不可怕,商人雖然重利,但也多是賺取蠅頭小利,而在災難期間最容易從中牟利的便是朝野上下大小官員。朝廷的賑災物質錢款都需經過許多官員的手,若是經手的官員每人都撈一點,再到災民手上便是少了一大半!
蕭天佑顯然也明白楚毅的意思,看向楚毅毫不掩飾的笑道:“不錯,相比上次見面,長進了不少!上次朕沒能留住你,這一次,你可是推不掉了!”
楚毅拱手作揖:“承蒙皇上看得起,學生定當不負君心!”
而後其他幾名考生也陸陸續續說了自己的看法,不過多是讚揚朝廷現在對災區的幫助,一些實際性的建議卻是沒有。
蕭天佑看向江亭溪,問道:“你就是江亭溪吧!朕看過你的文章,寫的不錯,對於這次的災害,你有什麼看法?”
原本一衆考生在發表自己的意見時,江亭溪便只是面無表情的聽着,見蕭天佑問及自己,這才答道:“學生認爲楚兄方纔的提議很是不錯,就如朝中官員的行事作風政見品德都有御史臺監督一樣,對於災區救助的進展也需要有人督促,以保證災民的利益!”
蕭天佑點點頭眯着眼睛看向他:“這只是楚毅剛剛的看法,朕現在想聽聽你的意見,看了你對於人才選拔制度的建議,朕相信這一塊你也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覆!”
“楚兄方纔說的災後救助,學生也沒什麼更好的建議,那就針對災害的防止,學生就說說自己的一些拙見吧!”
聽聞此言,殿中立即有人交頭接耳,洪災乃是天災,這還能預防嗎?
江亭溪仿若沒看見旁人的質疑,面向蕭天佑稟道:“首先需建立報汛制度,所謂稼已生後而雨,亦輒言雨少多,在莊稼生長期下雨,要及時報告降雨量,以此來提前預支是否會有洪澇發生的機率。”
“再則,在汛期時,沿河各州縣官員必須安排人蔘與指揮汛期河務事宜,隨時奏報水情,險情。其三,在發現水位上漲迅速的時候,便要提醒搶修,做好民衆疏散轉移的工作,以保民衆安全。學生就這幾點拙見,在各位大人面前班門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