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島上,雨勢漸大。
邱長青辦公室內,潘九明腰桿筆直地站在辦公桌前挨着訓話,驚魂未定的林韻和馮娜娜則相擁着偎在一旁沙發裡。
“你說說看,12月份了,眼看一年就要過去了,還弄出人命來,你們監區大隊怎麼管理的?”邱長青鐵青着臉色數落道。
潘九明微微側頭用眼角瞄了下林韻和馮娜娜,面無表情地說道:“邱書記,這2008號犯人本來就是個極度危險的變態殺人犯,我手下也是迫不得已纔開槍反擊的,而且根據弟兄彙報,當時醫務室工作人員不允許他們進入醫務室,這纔給了犯人可乘之機。”
邱長青轉頭威嚴地問道:“馮醫生,有這麼回事嗎?”
馮娜娜心虛地低下了頭,林韻可不怕他,望着邱長青說道:“不錯,是我們把那兩獄警趕出去的,不過,邱書記你要知道,當時2008號下體疼痛,馮醫生要給犯人檢查時,那兩獄警表情猥瑣不堪,讓我和馮醫生無法忍受。”
潘九明冷冷道:“就因爲這樣,你們就把他們趕出去了?你們有沒有安全意識?我那些兄弟是在保護你們,誰知道你們不領情,切!”
“安全意識?”林韻譏諷道,“潘隊,你的手下真想保護我們,就該給犯人上反銬!”
“好啦,你們不要爭了!”作爲一把手,最見不得窩裡反,邱長青趕緊打斷他們的爭論,皺着眉頭對潘九明說道,“你先出去吧,五點鐘之前把事故報告拿給我。”看到潘九明出去後,重重嘆了口氣,揉着額頭說道,“馮醫生,林護士,你們兩個吶,不要老是對監區大隊有成見。我知道,個別警員對你們有愛慕之情……”
“哈!愛慕?”林韻誇張地叫道,“邱老闆,你這是沒看到他們一個個那飢渴的模樣吶!”說着走到邱長青椅子後面,伸出手幫他頭部按摩着說道,“我跟娜娜已經忍他們很久了,對吧,娜娜?”潘九明走後,她們明顯輕鬆活躍了起來。
馮娜娜點着頭說道:“恩,我們對他們已經算客氣的了,老爺子,你也要幫着我們敲打敲打他們呀!”
邱長青閉着眼睛讓林韻按捏了一會太陽穴,然後輕點着頭說道:“馮醫生,潘九明的手下大多是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子,在這鳥不拉屎的荒島上難免會產生一些雜念,男人嘛,對吧,這個你們要理解。”看了眼馮娜娜接着說道,“咱黃金島上關的都是極度重犯,監獄保衛工作全要靠他們,所以我有時對他們去3號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幹出格的事……”
“誒!邱老闆,你這是縱容他們吶!”林韻在他身後叫着打斷道,“女犯該死啊?她們不是人啊?”說完把邱長青頭一推,氣沖沖地坐回到了沙發上。
“這、這……”邱長青吹鬍子瞪眼地說不出話來。
馮娜娜倒想起來一件事了,正色說道:“邱書記,有件事要向您彙報一下的。前兩天我們給3002號犯人常秀蓮檢查身體,發現她患有子gong肌瘤,亟需動刀,否則病情拖延的話,會危及性命。”
“不錯,”林韻附和道,“該女犯近期出現下體不規則出血和壓迫症狀,我們檢查她腹部時觸及腫物,是典型的子gong肌瘤症狀。”
“啊?”邱長青的頭一下子大了起來,皺着眉頭求助地望着馮娜娜道,“那怎麼辦?”
馮娜娜道:“我是外科醫生,也沒醫療設備,這裡治不好她。只能送醫院了。”
邱長青思索着看了看手錶,苦惱地按着額頭道:“送醫院?那好吧,我先來發電報吧,海南軍區的補給直升飛機還有五天就能來了,到時把3002帶走。”
……
文昌市人民醫院。
刺鼻的藥水味瀰漫在15平米見方的病房內,樑靜抱着潔白的枕頭趴在病牀上沉沉睡着,她實在是太困了,甚至連護士爲她背上塗藥水都不知道。樑靜母親坐在牀邊,輕輕撫着女兒的頭髮,眼裡充滿了慈祥和關愛,孩子雖然被人家打成着這樣,但是,畢竟是出來了。
樑靜父親捏了張報紙,在女兒裸露在外的背上輕輕扇着,護士交代他們說這樣可以讓藥水早點幹,傷口好的快。
“可憐的孩子,”樑母輕聲喃道,“本命年都沒吃過這種苦,唉!”
“早晚是一劫,命中註定的,希望從此以後平平安安的。”樑父安慰道。
病房外,幾個穿着警服的青年捧着鮮花拎着水果走過。
“那幾個警察是誰啊?”樑母問道。她現在是看到警察就打心底發怵,生怕又是來抓女兒的。
“又不是來探望小靜的,你管他們是誰呀!”樑父是看見穿警服的就恨得牙癢癢,對女兒下這麼狠的毒手,簡直比歹徒還兇殘。
五分鐘後,那幾個警服青年空着手,在一名細眼睛單眼皮高顴骨的黃臉婆陪同下慢騰騰地走過,那幾個青年一邊頷首一邊恭敬地說着“嫂子,請留步,請留步”,其中一人眼睛餘光一掃,看到病房裡面趴在牀上熟睡着的臉,咦了一聲,說道:“那不是紅星派出所的樑靜嗎?”
另外幾個人剛想探過頭來看時,那黃臉婆卻頓時臉色大變,細眼一下子瞪得溜圓,大聲叫道:“樑靜?!就是那個故意放走打傷大坤兇手的女警察?”說罷一把撥開那幾個青年,一個跨步衝到樑靜病房內,面目兇狠地盯着病牀上熟睡的樑靜看了個仔細,轉身厲聲問道,“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她不是被抓起來了嗎?啊?!”
那幾個警服青年爲難地支支吾吾道:“嫂子,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他們是牛大坤的下屬,在牛大坤被石大海打成植物人後,就隔三岔五地拎點水果來探訪探訪,卻不曾想會在醫院裡看到樑靜。樑靜在審訊室被動了刑、又在他們局長面前被她孃舅接走一事,他們局裡早就都知道了,因此也不敢再多事了。
這個黃臉婆就是牛大坤的老婆毛菊芬,對於自己老公被人打殘、兇手卻逃之夭夭一事,她是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實就算她不問,三天兩頭來探病的那些老公同事也會煽風點火地把來龍去脈講給她聽,因此,那個叫樑靜的女警早就在她心底刻下了深刻的烙印,要不是每天需要照顧老公,她早就衝到紅星派出所去鬧騰了;前幾天在聽到公安局把那女警抓起來後,她着實解了一肚子的氣,痛快地差點當着牛大坤同事的面把屁都放出來,硬是夾緊了屎眼纔沒有失態。但現在這個女幫兇居然出現在醫院,撞到了槍口上,毛菊芬可不會就這麼放過她!
樑父樑母見突然衝進來一個黃臉潑婦,頓時一頭霧水地站起來問道:“誒~~這大妹子,你是?”
“妹你個臭幾吧!”毛菊芬張口就罵,一把推開樑母就張牙舞爪地向病牀撲過去,嘴裡喊着“我打死你個爛貨”。
樑父一看來者不善,橫擋過去一把將毛菊芬推了個屁股着地。
那毛菊芬悲從中來,索性賴在地上不起來了,雙手拍着地板哭喊道:“哎呀!大坤啊!你醒醒啊!你醒的時候只有我欺負別人吶!現在你這半死不活的,我整天被人欺啊!”
護士聞聲趕過來了,對毛菊芬叫道:“吵什麼吵,這裡是病房,別妨礙病人休息!”
毛菊芬一聽,哭得更兇了:“哎呀大坤啊!你睜開眼瞧瞧吶!沒人把我當人看吶!大坤啊!你醒醒啊,我的命真苦啊!別讓我守活寡呀,沒人弄我的逼,我還不如死了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