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就做好了準備,爲黎錚和兩位皇子分別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這種事情,在話本子裡經常出現,但我卻從來沒見過。看到太醫吩咐底下人備了兩碗清水並且查驗了一番,我立即衝了上去,眼巴巴地圍觀。
黎錚一個冷眼掃過來,我立刻警覺不該這麼積極的,縮了縮脖子,訕訕地吐了吐舌頭。
這種大事太醫是絕對不敢胡說的,治死了二皇子,頂多掉腦袋,可要是污衊皇子血統有問題,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這血一滴下去,皇后和麗貴妃必定有一個死無葬身之地,而且妃嬪與外人私通,連帶着她們的母家也要受株連。
雖然最終我會一個一個收拾了她們,可是以這種方式達到目的,卻也未免太過不堪,雖然給黎錚戴綠帽子的人罪有應得,可黎錚畢竟是我男人啊,給我男人帶綠帽子,就算黎錚能忍,本王都不能忍啊!
宮女抱着兩位皇子,太醫以銀針刺破皇子的指尖,往碗裡擠了一滴血,黎錚黑着臉伸出左手,太醫道一聲“請皇上恕罪”,換過銀針,取了黎錚的兩滴血分別滴入兩隻碗裡。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見兩位皇子的血滴入碗中,漸漸散開淡化,黎錚的血滴進去之後,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左邊的碗裡,兩滴血都淡化了,在半碗水中散成極淺淡的微粉,就像開到極致的桃花。
而右邊碗裡的血卻發生了變化,先滴進去的血本來已經很淡了,黎錚的血滴進去之後,那已經淡化的血居然奇蹟般地凝固了,星星點點,附在碗底,而黎錚的血剛剛散開,也同時凝固了,很短的時間裡,兩滴血就變成了許多紅點子,在白瓷碗底顯得分外扎眼。
皇后的孩子果然不是黎錚親生的!
我仔細打量黎錚的臉色,只見他滿臉怒氣,卻沒有震驚,想來,在太醫說出必有一子非他親生之時,他也想到了美人酥之後的那件事。
我真是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皇后這是自掘墳墓啊!
滴血驗親之後,皇后嚇得面無人色,渾身顫抖,撲通一聲癱軟在地,半張着嘴巴,喉嚨裡“咯咯”作響,卻沒有一個完整的字音發出來。
黎錚勃然大怒,抄起右邊的碗,劈頭蓋臉就砸了過去。那碗正中皇后額頭,皇后頓時頭破血流,血水混合着順着臉往下流,看起來既噁心又恐怖。
我身上一寒,雞皮疙瘩立時起來了,擔憂地看看黎錚,只見黎錚“砰”的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厲聲斥道:“好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好!真是好極了!”
皇后慌亂無措地搖着頭,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皇上,臣妾沒有……我沒有……”
沒有?別鬧好嗎?滴血驗親的結果都出來了,這個二皇子根本就不是黎錚的孩子!
皇后如果沒有與人私通,那就是假孕爭寵,偷了別人家的孩子來充數。可是黎錚半年裡有一半的時間是留宿在皇后宮中的,她如果假孕,根本瞞不過黎錚。
“沒有?那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黎錚橫眉冷目,雙拳握得死緊,“難道是太醫驗錯了不成?!”
“皇上明鑑,臣等敢以身家性命起誓,滴血驗親絕無錯漏!”四名太醫一直跪着,根本就沒敢起身,聞言,立即開始磕頭,滿殿裡都是他們砰砰的磕頭聲。
這當然絕無錯漏,哪個太醫嫌命長啊,敢往皇后娘娘腦袋上扣屎盆子!
黎錚一問,皇后反倒說不出了,煞白了臉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面,渾身顫抖。
這情形已經很明顯了,偷、情啊!
嘖嘖,身爲後宮之主,居然做出這種穢亂宮闈的事情,那不是找死是什麼?只是可憐了黎錚,被戴綠帽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是被自己八擡大轎娶進門的結髮妻子背叛了!
“放肆!放肆!放肆!”老祖宗氣得渾身打哆嗦,指着皇后怒罵道,“你是皇后啊!居然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真是罪該萬死!”
皇后驀地直起身子,尖聲叫道:“臣妾罪該萬死?是啊!臣妾是該死,可是臣妾都是被逼的!皇上不能人道,臣妾難道要一輩子無依無靠嗎?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良妃的孩子茁壯成長,自己卻一世無依嗎?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韶華爬上龍牀魅惑皇上嗎?”
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可見皇后受的刺激比黎錚還要大,不過她這幾句話一說出來,激起的波瀾可不小。
黎錚不能人道,這是個秘密,只有太醫、他和我知道,皇后猜出來也就罷了,還當着滿殿人的面抖出來,單隻這一點,都足夠黎錚當場宰了她了。
她那一句“眼睜睜地看着韶華爬上龍牀魅惑皇上”就更不得了了,直接將我和黎錚的奸、情公之於衆,原本宮裡大約也就她自己知道,現在可好,麗貴妃也知道了。
麗貴妃雖然受了我很多恩惠,可在與自身利益相關的情況下,我不認爲她還會向以前那樣對我毫無芥蒂,以後,我明面上的敵人又多了不少。
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麗貴妃的反應了,看了黎錚一眼,只見黎錚兩眼噴火,卻沒看皇后,大約是怕髒了眼睛吧。
“皇后持身不正,德行有虧,胡言亂語,興風作浪,立即將之幽禁於寢宮之中!”黎錚冷冷地下了令,眼風凌銳如刀,掃一眼跪了滿地的太醫宮人,道,“今日之事不得外泄,倘若朕聽到半分風言風語,此間衆人無論身份,一律處死!”
黎錚說罷,拂袖就走,老祖宗也氣哼哼地跟着出來了,麗貴妃抱着孩子隨後而行,衆人都沒有說話。
原本處置杜綸之事只做了一半,如今皇后來了這麼一出,杜綸這一下全家都得跟着陪葬了。
穢亂宮闈這種秘事是不能搬上臺面來查的,黎錚只能交給我來做,找出姦夫,然後用最殘忍的手段來處置他。
我立即將護國公府上下人等打入天牢,將皇后關進宗人府大牢,由我親自審查。
皇后的嘴很嚴,我好聲好氣地問,她卻一直對我破口大罵,什麼“不要臉”啊,“狐媚子”啊,“妖女”啊,“淫、娃蕩、婦”啊,全出來了。
她說的也對,嚴格來說,我跟黎錚沒名沒分的,的確屬於無媒苟合,俗稱偷、情。
可見名分這東西還是非常重要的,我是時候稱霸黎錚的後宮了!
“嘖嘖,杜若啊杜若,本王是什麼樣的人,那不打緊,打緊的是你。嘖嘖,死到臨頭了,還要懲口舌之快,我說杜若,你是天生不怕死呢,還是天生不怕死呢,還是天生不怕死呢?”我靠坐在蒙了虎皮的太師椅上,翹着腳得瑟得瑟地諷刺。
皇后的閨名叫做杜若,是一種香草,只可惜她卻做了一件臭事,真是糟蹋這麼個好名字了。
杜若狠狠的一口唾沫吐過來,柳眉倒豎地怒罵:“我呸!要殺就殺,何必多說!”
呀呵!我這小暴脾氣!
我蹭的一下跳起來,順手抄起一根鞭子,刷的一下抽了過去。杜若嘴雖然硬,皮肉卻是軟的,我大力抽了一鞭子,她立時慘叫起來。
“說吧,姦夫是誰?”我皮笑肉不笑地問。
其實我並不討厭她,對付她一是因爲我容不得黎錚身邊有別的女人,二是收拾護國公勢在必行,杜若作爲皇后,肯定是要遭受池魚之殃的。
但是她敢給黎錚戴綠帽子,讓他遭受這種奇恥大辱,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的姦夫又是誰?”杜若扭曲着臉,滿頭冷汗,嘴上卻半分不讓。
我毫不猶豫地又一鞭子抽過去,冷聲道:“刑部有一百零八種刑具,本王不介意讓你一一嘗試過來,反正你也是必死無疑的,對你用多重的刑,皇上都不會怪罪。”
杜若身子一顫,眼瞳猛的一縮,明顯有些怯了,可她眼裡只流露出一剎那的懼意,又仇恨滿滿地瞪着我,咬牙切齒地說:“左右是個死,落在你手裡,我還能討得了好去?韶華,你要殺便殺,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頓時樂了,不屑地蔑視她一眼:“做鬼都不會放過本王?哈哈,你活着的時候,本王尚且不怕你,死了之後又能如何?”
“也是,天下人只知襄王韶華慣會溜鬚拍馬,阿諛奉承,誰又知道你竟有如此心機!一方面討好我,一方面暗地裡使壞,兩面三刀,陰險狡詐!勾引皇上,狐媚惑主!”
杜若罵得真是不遺餘力,怎麼惡毒怎麼來。
“自己蠢,就別怨別人耍你。虧你還是皇后呢,草包一個,活該被人耍得團團亂轉!”我嗤笑道,“本王雖然不做好事,可也絕不做惡事。你貴爲國母,卻暗中買通御醫穩婆,致使麗貴妃難產,又毒殺何嬪,嫁禍安貴嬪,暗害麗貴妃,進宮不過兩年半,就做下此等罪孽,簡直是天理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