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望舒氣得甩袖,轉身就走,當真是不理她了,而蘇安歌也是倔脾氣,當真是持着長矛跟着步兵一起徒步行走,跟着大部隊一起吃喝睡,最後還是付望舒看不下去,把她調到了他們的馬車邊,他也能時刻看着,好歹是個丞相之女,可真不能出岔子。
行軍千里,陸路水路,翻山越嶺,蘇安歌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當真是咬牙忍下來,一聲不吭,什麼苦都吃下去,付望舒也不是當真鐵石心腸,後來安排她駕車,駕車可以坐在車上,她也能少受些罪,一直到了清源山腳下,衛隊一分爲二的時候,付望舒軟了心腸,開口把她喊了過去,留在身邊照顧。
所以,這蘇小姐是爲付望舒來的?
這句話玉珥想問不敢問,但而已覺得問也白問,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
“既然來了,那就只能這樣了,蘇小姐你也不必再女扮男裝,儘管恢復女裝吧,多外人就說是我的貼身婢女,這樣也不會引起懷疑,平時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找湯圓。”說完,頓了頓,玉珥眨眨眼睛問蘇安歌,“蘇小姐不介意吧?”
蘇安歌清秀如芙蓉的臉上跳躍着明亮的色彩:“謝殿下!”
玉珥點點頭,沒意見就好。
“時辰也不早了,不急於這一時,大家都暫且回去休息吧。”席白川開口道,“房間、吃食都已經安排好了,各位請吧。”
付望舒等人道了謝就都跟着家奴下去休息,等了一晚上的玉珥也有些累了,和席白川並肩走回房間時,她忽然摸着自己的臉有些若有所思地說:“我終於知道那次你說我不像女人是哪裡不像了。”
飛入鬢髮的眉梢微微挑起,席白川饒有興趣地問:“哦,你有覺悟了?”
“顏如玉是罌粟,集妖嬈、出彩、魅人於一體,令人不碰則以,一碰則欲罷不能;蘇安歌是牡丹,濃豔不落俗套,高貴不顯清高,唯有安歌真國色,高臺一舞動京城。”玉珥垂眸笑笑,“她們都有自己鮮明的特色,大概就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安靜地聽着她說完,席白川忽然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這樣一說,我還要高興你‘不像’女人?”
玉珥不滿地皺眉:“爲什麼?”
“這樣纔沒有無數英雄對你折腰啊。”席白川低笑,“這樣一來,你就只被我一個人關注着。”
玉珥:“……”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玉珥踢了他一腳,兩條英氣的長眉都蹙到了一起。
見四下無人,席白川也就無顧忌,直接摟着她的腰,把他拉到了自己懷裡,嘴角含笑地說:“那我來評價你,我覺得你是……玫瑰花。”
“玫瑰?”腦子裡閃過那株在東宮擺了不到五天就焉了的紅花,悻悻道,“美則美矣,可惜命不長。”
“張揚美麗,肆無忌憚,豔麗無雙,玫瑰是西域的品種,我聽說也是一年四季都盛開,你是花開不敗。”席白川鼻尖輕輕滑過她的脖頸,聲音低啞道,“主要是獨一無二。”
這麼明顯的挑逗讓玉珥微微戰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推開他,可無奈這廝最喜歡打蛇上棍,怎麼掙扎都不開,一直到了房門口,他才鬆手,卻還擡起她的下巴貼上她的脣,舔舐了一圈。
“你是我的玫瑰,我覺得你賞心悅目就好,旁人怎麼看你都沒關係。”
——
翌日,玉珥咬着個饅頭在等付望舒來說說這一路發生的事,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來,心想付望舒不是會賴牀的人啊,一問才知道,蘇安歌一大早就拉着御醫去了付望舒的房裡,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御醫?
玉珥想起來了,鄭和和她說過,在溫縣欽差衛隊遇到了暴亂,付望舒也受了傷,想開這一路的舟車勞頓,定然是傷口出了問題。
“那我們就去他房裡看他吧。”玉珥說着起身,順便端着一盤饅頭。
“人家正在你儂我儂玩換藥的把戲,你去太煞風景了。”席白川對付望舒有着天生的敵意,兩人從來不對盤,以前玉珥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當是她脾氣古怪的皇叔又傲嬌了,但現在她卻是多少明白了些——大概是因爲她曾經喜歡過付望舒。
“你不要污衊人家純潔的朋友關係。”玉珥不滿皺眉。
“哦,我污衊人家的純潔關係你還不高興了?”席白川陰陽怪氣地說着,那語氣可是說不出的傲嬌,玉珥哭笑不得,伸手推了他一把,可手伸出去卻被他握住,那力道好似不願意再放開。
“放開。”光天化日,也不怕被人看到。
席白川纔不管,好在這一路也沒遇到什麼人,一直到付望舒的房門口,這廝都不願意放開,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拉着她進去。
付望舒靠在牀頭,中衣敞開,隱約能看到其中綁着的厚厚繃帶,而蘇安歌正在和御醫說着什麼,一擡頭看到了玉珥,微微愣了一下:“殿下。”
聽到聲音回頭,付望舒看到了玉珥和席白川相握的手,神情頓了頓,轉瞬又恢復正常:“殿下,王爺。”
“在這裡付大人也不必稱呼我爲王爺。”席白川微笑着說,“在下區區郎中。”
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付望舒終究是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頷首:“好。”
玉珥蹙眉,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說:“傷得重不重?昨天晚上看你臉色不大好,還以爲是路上着涼了。”
“只是外傷,殿下不必擔憂。”付望舒的臉色不大好,但卻還故作出衣服輕鬆的樣子。
不理他逞強,玉珥扭頭問御醫:“付大人的傷情怎麼樣?”
御醫說道:“回稟殿下,付大人是刀傷,傷口面積大,好在傷口不深,休養幾日便可痊癒。”
“刀傷?是在暴亂中受的傷嗎?”
“望舒這傷也是罪有應得。”付望舒苦笑,低頭道,“殿下,下官有罪,這場溫縣的暴亂可以說是因我而起。”
玉珥一愣,蹙眉問:“什麼意思?”
付望舒還沒開口,蘇安歌就搶先說:“還是我來說吧,這件事我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