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菩薩心腸,雷霆手段(一)

沈月榕笑了幾聲,才掩着嘴,眼睛像兩道彎彎的月牙兒:“看不出,蕭主任還真是個‘堅定的戰士’呀,失敬失敬。”

蕭宸搖頭笑道:“一個‘堅定的戰士’就讓你‘失敬失敬’了?我的理想可比這大多了。”

沈月榕奇道:“哦?那是什麼?”

“等我死後,悼詞正文第一句要用‘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開頭。”蕭宸一本正經地說。

“這有什麼講究嗎?”沈月榕自然對此不是很清楚,奇道:“一般怎麼開頭?”

“一般是‘優秀的員’唄。”蕭宸哈哈一笑。

沈月榕一下子反應過來,驚訝道:“哦,我明白了,你這是中央領導人的訃告。”

蕭宸卻搖了搖頭:“你以爲中央領導人就容易得到‘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個‘諡號’麼?按照這一二十年逐漸規範的訃告稱謂來說,一般中央領導人‘蓋棺定論’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給個‘華夏的優秀黨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戰士,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這樣而已。”

“那你說的這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頭銜,有誰得到過?”沈月榕好奇道。

蕭宸笑了笑,沒說話,卻岔開話題:“其實對現階段的情況,還有一部分人提出過另外一種解決辦法。”

沈月榕見蕭宸不願說,便在心裡埋下一筆,想過後了自己去查就是,既然是相當高的“諡號”,那自然應該是查得到的。便不再多問,順着蕭宸的話頭道:“什麼辦法?”

蕭宸笑了笑,似乎有些帶着嘲諷的口氣說:“有部分專家提出赦免原罪。”

“赦免原罪?”沈月榕有些奇怪,什麼原罪?基督徒口中的原罪嗎?那玩意兒只有上帝才能赦免吧?

蕭宸解釋說:“他們說歷代皇帝,換一個皇帝就大赦一次,新領導上來了乾脆就赦免貪污。上次開一個學者討論會,有位同志特別問了法律的追訴期問題,後來右派的意思就是赦免,公開進行大赦,比如宣佈在2000年以前的全都赦免,原因是什麼呢?是爲了讓有錢人安心,否則他們會向外國轉移資產,不放心你,因爲你黨章還沒改。

這個說實話,實際我們已經改了不少了,比如憲法上就說了公私財產保護。這個其實有很大的爭論,右派說神聖不可侵犯,左派說公有財產才叫神聖不可侵犯,特別是國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那是由於革命打出來的江山,以國家的名義建立起來的!你私人財產不能說神聖兩字,神聖意味着不能追查來源,結果爭到最後,兩個神聖都取消。

哪個政府也不能宣佈貪污是合理的,這可是政治問題,經濟學家提出這個問題非常要害。黨章和憲法怎麼改,能讓貪污的那些錢放心,怎麼可能做到?只有國家解散他們才放心,這樣的誤導極其嚴重。實際上華夏暴富階層一部分是靠偷騙搶,他們就是不放心。錢不是好來的,不可能放心。我們國家的存在靠貪污犯嗎,國家基本的合法性到哪去了?說這種話的那種人,是代表暴富階層利益。當然他們的利益要考慮,不能輕易剝奪,但決不能爲了要他放心,怕他不投資就修改基本的、革命的、歷史的合法性。打的是公天下不是私天下,這一條永遠不能變。

當時那是在中央黨校,屬於內部討論,大家可以暢所欲言,我於是當場就反駁了,我說你這麼幹,有錢人更不安全。安全不安全不取決於你黨章憲法怎麼說,華夏這十幾年來有錢人很安全。按照他們的邏輯修改憲法還不行,宣佈大赦也不行,他會繼續提出新的要求,就是我不放心你,黨章說了要消滅私有制,你非把它改了才行,所以這麼下去就是讓你下臺,很可惜現在很多當政的人還看不出,所以我們國家很危險,有這麼多個妖魔鬼怪亂蹦亂跳,包括寶島那邊那樣的。跟我們國內追求虛假繁榮縱容有沒有關係?

在的時候他們就不敢,那時候可以主導局面。寶島的2個炮艦挑釁我們,七個美艦給他護航。有一天他們得意忘形、驕傲自滿跑到這邊來離我們近了,我們這邊還真是什麼都沒有,就幾個魚雷艇。讓他來,來了後誘導他犯錯誤。說今天我們出動。就是那幾個魚類快艇,就打蔣介石的軍艦不打美艦,不管護航的。結果兩個鐘頭就把兩艘軍艦都擊沉了。美艦在旁邊就沒敢動手——七個美艦說是護航,盡看熱鬧了。這叫喜劇性的歷史劇!所以說對的批判不能太過分了。雖然犯了左傾錯誤,但歷史還是他奠定的。

我們這十年經濟是發展了,可你看看讓寶島幾個小丑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樣子!我看現在就應當調過來了。應當強調國家安全的重要性,這些因爲原先歷史原因導致的那些不好說明來源的錢,以及拿着這些錢的人,怎麼處理?只能用華夏智慧,法律上不需要說那麼清楚。第一不剝奪,第二也不赦免。既不剝奪有不赦免怎麼辦?看外邊形勢。在外部形勢緊張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要公佈財產,公佈財產是最好的辦法。

當外部真受到安全威脅、打仗沒有軍費,有錢捐錢不挺好的,對國家有貢獻還很光榮,有形資產變無形資產。再有一條,徵收高額個人累進所得稅和遺產稅。有錢人放心,國家挺好,沒人想剝奪你,你不要老害怕。要那麼多錢也沒用,投資肯定失敗,因爲你是賣白菜起家的,現在是新經濟,再投資你不懂,給你兒子也沒用,比爾蓋茨那麼多錢不也全捐了,你兒子成了一個花花公子,就沒有效率了,誰有效率?你這個當爸爸的有效率,但那也是你是窮人的時候有效率,現在你變成富人也沒效率了。所以說錢還是歸於社會。輿論就要動員捐。”

沈月榕有些明白蕭宸的意思了,若有所思地問:“哦,你的意思就是說,那些當年鑽了國家法律漏洞積累起財富的人,現在爲了穩定,不追究他們以前的齷齪了,不向後看,向前看,着眼未來,是吧?”

“這個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一部分專家的意思,他們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這個最後還是要清查的,不是就不追究了,是先放一放,以後再追究。”蕭宸點頭肯定,然後說:“早晚要清查財產,財產由自己舉證。有罪推定,不是亂殺人亂抄家的意思。財產公佈出來,是不是合法,你自己舉證,舉不出來的就別要了。比如我是大學教授,你們覺得我應該有多少錢合適,我也報一個。比如二百萬,你們說某某某也應該有二百萬,就算了。我要報一千萬呢?也可以不查,因爲我可以做股票什麼的,一千萬也可以。但萬一我要有一億呢?我當學者怎麼也賺不了這麼多,那怎麼辦?到公安部自己申報,說我有一億,我這錢是怎麼來的,說明來源,自己說明。不能讓你們去調查,你調查不過來。

有罪推定就是這個意思,來源不明的大財產,讓財產擁有者自己舉證。這是關鍵,因爲舉證需要成本,成本太高根本沒法查。實際上對他們很寬鬆,因爲百分之八十的錢已轉移到嶺南了,你也查不着他,就查這百分之二十。這百分之二十他可以舉出來很多證據嘛,他完全可以洗錢,通過金融市場,賽馬場,股票,洗來洗去。不動產逃不了。那些貪官污吏會自動放棄了。比如我現在是個處長,分房子應當分一套,但是我通過各種關係我弄了五套,是我兒子的名字,或者假名字。申報財產的時候就只好不要了。我說我就一套,那四套不知道是誰的。那不正好嗎,收歸國家就拿走。那不是剝奪,因爲是無主財產。你不報那就是無主的。貪污者還是當處長,因爲你們也不知道是誰。我的反是低成本,就是把貪污的錢通過捐、稅、申報財產,收回一部分。人可以基本不動他,我們也不查。反右派的時候有政策,‘一個不殺大部不抓’,這個辦法用來反也差不多。只要在某種程度上推出個人財產申報,許多人不敢報,無主財產就收歸國家當軍費,環保,解決‘三農’等等。國家用錢的地方很多啊。

這些專家覺得這其實是非常寬容的辦法。現在貪污地方太多了,這個大形勢下也難免不貪污,不抓不殺也可以,只要在申報財產時候自覺一點,貪污的財產別報。估計銀行呆賬也可以沒有了,金融危機因素化解了。銀行存款30——40%?呆賬,估計40%的黑錢沒人領,那正好抵消呆賬。所以說不能採取經濟自由派右翼思想,放棄黨和國家的合法性,公開承認貪污有理。那是放縱他,社會更亂。也不能夠採取過去的左傾辦法。兩個辦法都不能採取。可推行鼓勵捐贈法,所得稅法和個人財產申報制度,其實用不到再多的創造,這幾條足矣,解決30年來的特殊問題。

右派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所以我們就得用華夏智慧來解決。還涉及對企業家保護。在80年代處理幾個人,其實並不一定合適。天涯的雷宇,確實違反了國家規定。但他自己沒有貪污,他走私了汽車。當時也不是隻有他搞特區,他那個特區政策免費進口汽車,但不許往國內銷售,只能在天涯省自己用。爲了賺錢,許多公司就把那些汽車搞到國內來了。那時候就查了,當然對他處理比較輕。天涯人非常說他好話。所以在80年代的時候改革開放和反確實有一點矛盾。還有像那個楚時建,判完刑可以監外執行。保護企業家不是說縱容,是說能夠讓他監外執行,繼續能在企業裡做個顧問什麼的。因爲搞好一個企業確實要靠企業家,制度沒什麼大用。國有制也好私有制也好,其實都要有個核心人物才能搞好,制度其實經常沒多大用,就好像微軟要是沒有蓋茨,它能起來麼?蘋果要是沒有喬布斯,它能起來麼?思科要是沒有……這都一樣。因爲企業家就是個人創造力包括冒險,確實很不容易。你要把他抓起來換一個人指不定這企業就完了。同樣的制度換一個人也不行。比如說紅塔山,那時候就已經換了人了,一個川南官員去當紅塔山那裡當頭,那企業上升的勢頭一下子就下來了,一天不如一天。這種情況確實是我們應該考慮的。但是這不是基本原則。基本原則是絕不能動。在這種前提下我們要考慮華夏改革開放特殊情況,妥善解決暴富階層的問題。

我就結合爭論說,赦免原罪的提法是挑釁性的。什麼叫原罪啊?華夏的企業界被這些有話語權的人操縱很糟糕。所以我們現在提非主流,就是要把他們的話語權給搶過來。華夏的民族企業起家是不容易的,違法行爲很多,又有嶺南跨國公司競爭,形勢很複雜。這個時候他們錯誤選擇經濟自由派理論作代言人。走到邪路上去,最後會毀滅民族資本。因爲新自由主義本質上不代表華夏民族資本,而是代表買辦資本,這一點華夏企業界沒有認識到。”

“買辦資本?”沈月榕謹慎地反問了一句。

“是,買辦資本。”蕭宸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說:“華夏的經濟學主流派,他們挑撥企業和政府關係。老說要消滅私有制,實際上有那麼嚴重嗎?保護私有財產的前提第一是你守法,第二是你納入愛國主義軌道,成爲反對分裂,壯大華夏民族,抵制跨國公司,國際資本的這樣一支力量。國有企業,特別是軍工企業需要鞏固。要國家主導,而不是國際資本主導。什麼叫主流什麼叫非主流啊?主流經濟學派是以國際資本爲主導的,而非主流是以國家安全爲主導的。立場不一樣。我們當然不能犯左傾錯誤,問題是現在我們還沒有主導,主導之後我們要注意不犯左傾錯誤。現在是右的新自由主義在主導。主要矛盾不一樣,立場就應該有變化。新自由主義弄了一大幫企業家支配企業界。在年會上說,我們這些人都是有原罪的。”

“那你的意思,這個原罪論本身不能成立咯?”沈月榕問道。

蕭宸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其實我們政府從來就沒有說過有錢人有原罪,也不想剝奪他們什麼。但是他們的代表人物自己說,我們是有原罪的。是他們自己承認生來就有罪,生來就犯法,你黨和政府能把我怎麼樣,這實際上是向黨和政府挑釁。他那就好比是在說:我就有罪,你敢整我嗎?你整我我跑了。這實際上是一種干政方式,最後就逼我們修改憲法黨章。實際上我可以不剝奪你,但是你不可以向我挑戰,敢挑戰那就剝奪你。不挑戰老老實實呆着,你可以繼續發財,當然我這一方面法治也會越來越健全,以後你還想鑽着漏洞發財,難度肯定越來越大。他們對於修憲問題在前後是上上下下的折騰。工商聯在兩會前討論還幫助這些人,要赦免原罪。請的全是他們那些人。那幫人說到最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請了一位我們華大著名法學家,人家說了一點學術,說什麼叫原罪啊?法律沒有原罪這個詞,這個詞是不科學的。原罪是基督教詞,說生來人對上帝有罪。有原罪也不能赦免,因爲原罪是從上帝那生來就有的,人是沒法赦免的。你只能贖罪——於是完了!”

沈月榕聽得又是噗嗤一笑:“他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巴掌扇過去麼?還真響亮呀!”

蕭宸也笑起來:“是啊,所以毛於軾繼續發言說,誰提出的原罪啊,以後不要再提了。弄了半天是他們自己人提的。這麼一提原罪,就好像華夏人來的錢都不乾淨似的。而且第二步說你黨和政府得公開的赦免他們,這兩條都是他們說的。最後他們不說話了。還有一個省也很愚蠢,發了一個招商引資的通知,說我這個地方沒有人來投資,到我這個地方來投資的,我赦免你的原罪。這東西居然能上到文件裡來。我當時看到報告,就想這個省的領導真是稀了奇了,你傻不傻啊,你宣佈了之後,人家更不敢去了。比如我現在有十億,你宣佈這個我肯定不來,因爲你說了赦免原罪,那我要去豈不是自己承認我就是有罪了?那意思就是說不乾淨的人你就可以跑到我這裡來,我可以赦免。那這下可真是好了,中紀委也不用辦案了,找幾個人成天在這個省盯着就行。凡是來的就是有原罪的。這至少影響工商聯,影響一個省。再說區區一個省政府哪有權力赦免這個‘原罪’的?這是人大立法的問題,你要修改刑法啊。這件事他們太失敗了。”

沈月榕也跟着蕭宸笑着,她心裡對蕭宸佩服之極,蕭宸對政治、經濟等各方面的瞭解,實在太深刻了,說話一針見血,而且十分風趣,聽他說這些,簡直有種寓教於樂的感覺了。

蕭宸笑了下,又回過頭來說:“剛纔我說過華大教改,華大教改的事也失敗了,因爲遭到了華大教師強烈的反對。華夏大學真正的國寶是文史哲,那搞經濟的現在時髦沒有10年。現在教改說了,論文要經美國專家鑑定纔算數,那大家不急了嗎,這是幹嘛,這不是要把華夏學術界變成殖民買辦文化?按照華大一位學者的看法,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是大知識分子從右傾開始向愛國主義轉化,也是被新自由主義逼的。前幾年不就給知識分子提了工資,以後也是下崗。原來知識分子也有下崗這一天。總有一天大家會明白。把人家搞甲骨文的人都給逼急了,你說這甲骨文研究評教授,難道要美國教授來評嗎?要用英文寫論文,要美國人評,這根本就是華夏人的奇恥大辱。這叫華夏大學嗎,這是美利堅大笑吧?這叫知識界嗎?如果華夏知識界是這個樣,恐怕有很多有骨氣的學者會寧肯不當知識分子。至於經濟學家,只怕也是一樣。”

沈月榕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那,現在黃龍這邊的情況,你是不是也打算赦免他們的原罪呢?”

蕭宸深深地看了沈月榕一眼,閉上眼睛,頭靠在頭枕上,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着,然後幽幽道:“若只是‘原罪’,我可以暫不追究,可如果他們犯罪上了癮……我也只好收了菩薩心腸,動一動雷霆手段了。”

沈月榕心中一驚,眼前這個男人,溫柔起來能讓所有人都覺得如沐春風,可他一邊板下臉,這森然的語氣,卻也足夠冷酷肅殺。溫柔和鐵血,那一個纔是真正的他呢?

沈月榕不禁好奇起來。

祥林省委副書記劉會成在黃龍市招待處會見完黃龍市委書記龔樂貧和市長桂晨東之後,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拿出幾份材料批閱了一下,接着百無聊賴地又翻了一會兒贈閱的報紙。忽然他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從電話本搜索出了一個電話號碼撥了出去,鈴聲響了不過兩聲,對方接聽了。

“喂,熊老闆嗎?你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吧。”劉會成一字一句地說着。

“劉書記,我是熊志堅,您現在什麼地方,沒有陪歐洲的考察團嗎?”電話那頭的人問。

“熊老闆的消息夠靈通嘛。我昨天剛纔省城趕來,你就知道了。我將考察團帶到黃龍市,就用不着我陪同了嘛,市裡的領導會比我安排得更周到的。”

“那是,那是。本來我想和您聯繫的,想到你剛到黃龍市,可能您有些事要處理,便沒有及時給您打電話,想不到您給我把電話打來了。”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還用分什麼彼此嘛。有了見面的機會,有了事情要找你幫忙,當然我也要打電話找你老弟啦!”

“劉書記,你說話太客氣了,有什麼話您儘管吩咐,可不能說什麼幫忙不幫忙的。我熊志堅能有今天,不還是靠着您大公無私的關心和支持!”

“我這裡沒有什麼事了,想到你那裡看一看。”

“我們的大門永遠會向您敞開着呢。我即使有其它事情,也要放一放,專門迎候您老人家呀。”

“好了,別貧啦。你還在你的公司嗎?我現在就坐車過去。”

“不用到我的公司了吧,現在我的平湖別院已經修好了,您是不是就到我們別院來考察考察?”

“噢,是嗎?我當然要去考察一下。你的別院在什麼方位?”

“這樣吧,劉書記,你開車往黃龍市的東北方向走,我的車在出市口附近候着您,您看這樣行不行?”

“好吧,我放下電話就出發。”

劉會成離開房間時,他的秘書走上前來,問他有什麼吩咐,劉會成說要到一個朋友哪裡,不用他們跟着,找輛車送他一下就行了。秘書給辛東山打了個電話,市委辦馬上派來了一輛奧迪車。

在黃龍市的東北出市口的位置,劉會成看到一輛奔馳S停在哪裡,便讓司機放慢了車速。當看到熊志堅從奔馳車上下來,劉會成便讓司機停下,吩咐司機開車一個人回去了。當劉會成下了那輛奧迪車時,熊志堅已經打開了奔馳汽車的後排的車門,陪他一同坐在後排座位上。奔馳汽車開了不過二十分鐘,遠遠就看到一座以白色基調爲主的一大片建築散落在眼前的半山坡上。

“劉書記,這裡就是我們的平湖別院了。”

“熊老闆你真是有眼光啊,這裡可是我們黃龍市風水最好的地段了。”

“託您的吉言,但願這裡的風水很好,從而帶動我們祥東集團取得更好的發展。”

“志堅啊,你不愧是個做生意的好材料,句句都離開你祥東集團的發展。”

“讓您見笑了。”

“哪裡哪裡,祥東集團的發展,爲我們祥林是做出了巨大貢獻的。這一點,我在省委常委會上都說過。我們黨毫不動搖支持發展非公有制的政策沒有改變,我當然對祥東集團的支持也不會變。”

“那我代表祥東集團謝謝您對我們的關心了。”

當熊志堅陪同劉會成下車時,金靜柔已經帶着一羣女孩子迎候在門前了。

“哎呀,志堅啊,我來到你的別院,就像是進了大觀園啦!”劉會成腳一落地,便不經意間從口中冒出了一句。

“劉書記,這麼說您就是這大觀園裡的賈政賈老太爺了!”在一旁迎候的金靜柔這時插話了。

“噢,這麼說,你就應當是這大觀園裡的王熙鳳了?”劉會成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在一旁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劉會成來到了熊志堅的平湖別院,在熊志堅的陪同下對整個別院進行了參觀。令劉會成想不到的是,這裡竟然還有俄羅斯、印尼、菲律賓等國家的女孩在這裡爲主人提供服務。

“劉書記,記得我每一次走南下門是您邀請我參加的。那時,雖然我有了些錢,但心思仍在生意上,根本沒有想過到嶺南考察什麼的。”熊志堅邊陪着劉會成參觀,一邊說着他們曾經南下考察的情景,“南下也就算了,後來我們在嶺南浪都考察時,我纔開始體會到什麼是生活,什麼是享受。從那時我就想啊,什麼時候我們祥林也有這麼個地方啊,省得我們大老遠跑到這裡來了,時間上我們實在是耽誤不起呀。既然我們經常去嶺南不方便,就讓嶺南的東西到我們祥林來不就得了。這不,我就試着建造了這座別院。”

“志堅啊,我在門口見到的那個‘王熙鳳’是不是我們曾經在嶺南浪都見到過的我們這兒去的那個姑娘啊?”劉會成望着熊志堅欲言又止,眼睛盯着熊志堅足足三秒鐘,“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十分眼熟,聽你一說嶺南浪都我猛然想到了她。沒想到,志堅你很重情義呀,是不是啊?”

“劉書記,真是瞞不過您的眼睛。我記得那次我們一起南下已經五、六年了吧,您記憶真好啊!”熊志堅一邊誇着劉會成,一邊小聲地湊近劉會成的耳朵,“我覺得這姑娘在嶺南浪都那麼多年,管理經驗豐富,又是我們祥林這邊的人,就決定請她給我管理我們的別院了。這麼多年了,您還記得她,說明她給您的印象也十分深刻啊!”

“志堅啊,除了你,像你這晚輩還沒有人和開這種玩笑呢。”劉會成半真半假地說着,衝着熊志堅詭秘地笑了笑,“怎麼?你這裡真把我們當年在嶺南浪都享受的服務都搬過來啦。是不是啊?以後我再到你這裡,不就和南下考察了一次一樣了?”

“劉書記,我蓋這個別院可不是爲了我自己。其實,這裡以後就和您的家一樣,您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好了。”熊志堅上前攙扶住劉會成的胳膊,聲音顯得十分低沉,“我這些年的發展,可是離不開像劉書記一樣的一批領導的支持和幫助。我就想啊,你們這些領導要錢沒有太多的用處,也根本不想要那麼多的錢,但我能爲你們做些什麼呢?就決定建了這麼座別院。”

“志堅,你真有心啊。別人做生意發不了財有情可願,你熊志堅要是發不了財啊,可真是天理難容啊。”劉會成用十分欣賞的目光望着熊志堅,停頓了一會兒,“現在你有了這麼大的家業,是不是應當考慮爲社會多做點事啊,也爲政府也分點憂啊!我正準備向省委推薦你擔任省工商聯的名譽會長呢,你覺得怎麼樣?”

“喲,劉書記您看我行嗎?不瞞劉書記,我現在一直在考慮多做些善事。我之所以能有今天,主要是黨和國家的政策好。沒有黨和國家的政策,我熊志堅還是一個棉紡廠的工人,說不定大冬天的晚上我還在影劇院門口賣糖果瓜子呢。更主要的,我要感謝您的支持和幫助,這黨和國家的好政策,是您給我落實到位的呀。”熊志堅用手掌拍打了自己的胸口一下,語氣顯得十分的誠懇,“現在一些國有企業經營十分困難,我想盡我的力量儘可能多兼併幾家虧損的國有企業,我實在看不下當年像我一樣的工人兄弟們下崗失業,老婆孩子養活不起,甚至家庭妻離子散。”

“好啊,你能有這份心我十分高興。”劉會成笑了笑,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與熊志堅來了個面對面,“現在黃龍市的黃工雖然與外資合資了,但黃工的困難並沒有減少,弄不好工人們會鬧起來,政府的壓力非常大,你看你的祥東集團能不能把它兼併過來呢?”

熊志堅沒有明確表態,只是說:“黃工這個爛攤子,我們祥東集團背起來就很吃力了,弄不好還要把我們給壓垮。”

“志堅你不要太爲難,我怎麼會讓它把你們祥東給壓垮呢。雖然你們現在是民營企業,一樣給政府交稅啊,與國企相比你們在我們黨委政府眼裡重量一點也不輕啊。我要你兼併它,當然呢,會通過資產重組債務重組的方式儘可能減少一些負擔。你呢,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先好好考慮考慮。”劉會成轉過身又接着往前走,聲音抑揚頓挫,“我聽說你們祥東集團這次收購黃工的那塊地可是揀了個大便宜啊,怎麼樣,你們少說也要少花二、三千萬吧。在你熊志堅買那塊地時,我可是向桂晨東市長打了招呼的,志堅你不會不清楚這一點吧!”

“當然,我對購買黃工那塊地時得到您的幫助,這個是十分清楚的。”熊志堅見劉會成說出了購買黃工那塊地的時,對於整體兼併黃工態度上有了緩和,“如果黃龍市政府在黃工的債務方面向銀行進行協調,對銀行的債務打個大一點的折扣進行回購的話,我想我們祥東集團就很有興趣兼併黃工了。”

“志堅啊,你記住在華夏做生意,一定要注意與黨委政府保持良好的合作,否則你的企業就不會取得好的發展前景的。”劉會成又轉過了身,聲音低了一些,“不是爲了這個黃工,我也不會親自找到你面前讓你收購它。和你說句實話,對於黃工,我是有點難言之隱。當初啊,我在黃龍市任書記的任上時,當時的省委董書家的公子找到銀行要貸款二千萬元做生意,省行的張行長是個老滑頭,他讓董公子找到我,說張行長答應將二千萬元貸給我們黃工,再由黃工借給他。我知道這是個圈套,但沒有辦法,我當時正面臨着進入省委常委班子,你說能不答應董公子的要求嗎?其實呢,這件事查出來,也沒有我劉會成多少關係,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手續。但我不想讓人家罵我,說人家董書記現在下去了,我們這些人就都牆倒衆人推了。我讓你們祥東集團兼併黃工,是不想讓那二千萬元暴露在陽光之下。而且你要知道,這其中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的問題本身很小,我是爲了保護一批幹部。”

“劉書記你爲人仗義,這一點志堅是十分明白的。”熊志堅清楚了自己在黃工那塊地上沾了便宜,但那種便宜是不會白沾的,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對於劉書記認爲值得的事,我熊志堅一定會做,不會計較得失的。”

“這就對了嘛。你放心,在兼併黃工上如果你們祥東集團產生損失,我會讓你在其它方面補回來的。”劉會成又接着往前走了幾步,眼睛注視着前方,“志堅,你想過這種情況沒有。你們祥東集團做大了以後,你們雖然是私營企業,其實呢,已經和國有企業沒有多大區別了,你們已經和黨委政府血肉相連了,地方黨委政府無論如何也得支持你們,讓你們發展下去——誒?志堅,你們這個玻璃圓球是個什麼東西啊?我們是不是也到裡面瞧一瞧啊?”

“當然可以。劉書記,那裡是我們別院的天體館,裡面有游泳池,人造沙灘,熱帶植物等等,不過進去可是有規矩的。”熊志堅有些神神秘秘的,緊走幾步將嘴湊到劉會成的耳朵邊,“天體館嘛,就是要和天然世界融爲一體,人要進去要更衣的,不管男女,進去後儘可能少甚至不能穿任何人工製作的衣物的。這個在嶺南是非常流行的。”

“喔?志堅啊,可真有你的。”劉會成笑了笑,樣子十分坦然,“你以爲我那麼不開化,那麼保守。那樣的話,我這個省委副書記還怎麼領導祥林人民改革開放呢?是不是啊,志堅。今天,我和你再來個真誠相待如何?”

“當然好啊,劉書記,那就請吧。”說着,熊志堅領着劉會成往裡走,這時,金靜柔跟了上來,“準備一下,劉老闆要到天體館去,你安排人給他老人家更衣吧。劉老闆,現在時間還早,您是不是先喝點茶?我們這兒有非洲遠古生態茶、日本藝妓溫泉茶、雅典沙漠風情茶。我看您是不是就來點日本藝妓溫泉茶?您畢竟年紀大了點,非洲遠古生態茶對人體能量的消耗有點大?”

“怎麼?志堅啊,你覺得我老了嗎?”劉會成有點不高興,用眼斜了熊志堅一眼,“日本溫泉、雅典沙漠什麼的這些我都見到過,非洲嘛,我也去過,而你這裡的非洲遠古生態什麼玩意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好,好,劉老闆既然願喝非洲遠古生態茶就喝非洲遠古生態茶吧。”熊志堅笑了笑,回頭對着金靜柔,“你馬上安排去吧,讓孩子們注意一點。”

“劉老闆,你看哪個女孩子陪您喝這道茶呢?”金靜柔說着,一招手上來四、五個女孩子站在了他們面前,“您看一看,自己隨便挑一位吧。”

“隨便吧。”劉會成說着,眼睛的餘光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身上掃來掃去,“哎呀,你們這裡還有外國女孩啊,不錯。不過,我今天就不開什麼洋葷了,就讓這位金老闆陪我就行。志堅啊,你不會吃醋吧。”

“哪裡,哪裡,您願意讓她陪您也沒問題。”熊志堅望了一眼金靜柔,表情有點不自然,“金經理,劉老闆讓你陪他,你看怎麼樣?”

“可以啊,凡是來我們這兒都是客。既然客人提出來了,我們怎能麼拒絕呢。”金靜柔用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眼神看了熊志堅一眼,裡面包含着難言的苦澀,“走吧,劉老闆,您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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