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穗的這句話,讓小趙把敵意的目光停在馬駿的臉上足足五秒鐘,馬駿驚訝於穀穗突如其來的舉動,知道自己不可避免地成爲了她順手拿過來故意激怒小趙的道具,他無可奈何地看了看白姨,白姨說:“小馬,一定要把穀穗照顧好啊。”馬駿點頭說:“我一會把她送回來。”在穀穗的依偎下出了門,門關上後,穀穗像被燙着似的一下子閃開了,一前一後下了樓,穀穗又靠在了他身上,馬駿明白,這是她家的窗戶可以看到的地方。
出了省政府辦公樓的後院門,馬駿突然覺得跟在身後的穀穗突地不見了,他轉身四處張望,穀穗的碎花薄裙在一輛的士的後車門一閃,馬駿毫不遲疑地撒腿跑了過去,在的士已經啓動的情況下,堵在了車頭。的士司機瞪了他一眼,馬駿揮了揮手,表示歉意,然後拉開車門,坐到了穀穗的旁邊。穀穗冷冷地說:“你跟着我做什麼?”馬駿說:“我要是把你弄丟了,阿姨那裡我怎麼交待?”
司機問:“去哪裡?”穀穗說:“天石酒吧。”一刻鐘後,天石酒吧到了,跟在穀穗後面,馬駿走進了這個散發着鄉村風情的酒吧。穀穗趴在吧檯上,調酒師沒等她說話,乾淨利落地調了一杯雞尾酒,說:“小姐,您的沙漠綠洲。”馬駿坐到另一隻吧椅上,打量着吧檯後的酒櫃,調酒師問:“這位先生第一次來啊,有什麼能爲您服務的?”馬駿不會點酒,正尷尬間,穀穗說:“給他一杯荷塘月色。”
聽名字,的確有一種靜寂之美,但喝到口中,卻是酸甜苦辣,馬駿的全身一陣悸動,唯有舌頭安靜下了來,他想去衛生間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吐了出來,但又擔心自己走後,穀穗沒有蹤影,所以強忍着,喉頭如着火一般。穀穗挑釁似的朝他舉了舉杯子,然後一飲而盡,馬駿不想在她面前丟臉,也吞了下去。他感到自己的淚都流出來了。
穀穗哈哈地笑了起來,嘟囔了一句:“土包子”馬駿沒有聽到,但她的笑聲很快招來了穿着兩個男人,一個穿着黑背心、留着富城頭的男人坐在了穀穗的旁邊,另一個穿着短袖t恤的徑自靠在穀穗和馬駿的中間,將馬駿的視線與穀穗隔了開來。黑背心問:“小姐,一個人吶。”穀穗沒有作聲,對調酒師說:“再來一杯天使之淚。”黑背心又說:“小姐,失戀了?介意我做你的男朋友嗎?”馬駿一聽這話,“哇”地吐了出來,把隔在他和穀穗中間的t恤嚇了一跳。
“怎麼搞的,想嚇死老子啊。”t恤跳開,朝馬駿罵道。馬駿不管他,靠在吧檯上,說:“我也來一杯天使之淚。”黑背心走到他的跟前,扶着他的肩說:“朋友,你喝醉了。”他的話很輕,但手下的力道很重,馬駿揮手拍落了他的手,說:“管你屁事。”t恤欺身來到馬駿跟前,揮起拳頭便打,只聽叮噹一聲,穀穗連忙閉上眼睛。
等她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只見t恤的拳頭還舉在空中,象被施了定身法似的。馬駿笑着說:“哥我的動作還算快吧?”他正擎着一隻破碎的雞尾酒杯,參差不齊杯口在t恤肚子半寸處嘲笑着某些人的懦弱。“你跟老子等着。”黑背心一改剛纔勾引穀穗時的柔情款款,指着馬駿吼道。馬駿帶着醉意說:“有什麼事,到我單位裡找我吧,我要走啦。”t恤說:“你混哪裡的?”馬駿招招手,黑背心把頭伸了過來,馬駿說:“我混省人民政府的。”
黑背心的臉立刻變了顏色,拉着t恤頭也不回地走了,馬駿在靠在吧檯上,揚着手說:“有空到我單位找我啊!”穀穗連忙問:“哥,你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這麼怕你?”馬駿說:“我說我曾經一拳頭打死了一頭豬,他們就怕了。”穀穗一拍他的肩,說:“你還真牛啊。”馬駿說:“谷大小姐,該回去了,我得向白姨交差。”穀穗把手伸過來,馬駿把手搭了上去,從吧椅上溜了下來,說:“我沒喝多,這點酒,小意思。”沒想到穀穗縮回手,把他的手打了一下,問:“帶錢沒有?”馬駿把所有的口袋都翻遍了,還沒湊夠二十塊錢,他說:“出門的時候買了一包煙,付了幾塊錢的的士費,就這些了。”穀穗急得直跺腳。
馬駿搖頭晃腦地說:“你別慌,我打個電話,就有人送錢來了。”穀穗說:“快啊,讓你朋友多送點,我還要去看《泰坦尼克號》。馬駿掏出電話,卻醉眼昏花,撥不了號,穀穗把電話搶了過去,說:“號碼多少,我幫你撥。”“找李強,就行。”穀穗一邊翻着電話號碼,一邊說:“你看你這手機,這麼破了還用,你把錢都用去搞□□啦。”李強接了電話,穀穗說:“天石酒吧,快送錢過來,這個人沒錢買單。記住,多帶點。”
李強一進酒吧就四下打尋馬駿,馬駿此時也不勝酒力,正趴在吧檯上睡覺,李強一看旁邊站着的穀穗,就知道電話是她打的,他朝調酒師點了一下頭,掏出一沓錢扔在吧檯上,然後扶起馬駿,說:“哥,我們回家了。”穀穗跟在後面,喊道:“等等我。”回到南江賓館,李強對穀穗說:“你是他朋友?”穀穗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李強說:“我一會要去機場接一個人,你幫我照顧好他。”
馬駿被上下樓一鬧騰,腹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嘔吐了一陣又一陣,穀穗清理完地上的垃圾,看馬駿睡着了,她就躺在另一張□□看電視,不一會就沉沉入睡。深夜時分,馬駿的手機響了,不知響了幾回,把穀穗給吵醒了,穀穗有些氣惱地拿起手機,對着話筒喊道:“誰啊?這麼晚了,還要不要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