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再仔細一檢查,發現保險箱被人私自換過了,他站起來,問龔義重:“義重同志,我放在這裡的東西誰動過了?”龔義重雙手一攤,說:“我讓人把這裡重新清理了一遍,我還以爲馬書記不要這些東西了,所以沒看緊,可能是雜務工拉走了吧。”“胡鬧!”馬駿大發雷霆,他說:“龔義重,我就在這裡等你把我的東西完璧歸趙。”龔義重陪着笑說:“馬書記,小事情而已,何必如此大動肝火,我讓老葛去問一下就行。”
馬駿辦公室的保險箱,對於龔義重來說,始終是個迷,他來澤西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千方百計地和馬駿鬥,無奈馬駿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對手,幾次交鋒都以龔義重的慘敗而收場,特別是上次人大選舉澤西縣縣長的時候,龔義重簡直可以用一敗塗地來形容,龔義重賊心不死,一直想找點關於馬駿的把柄,可是馬駿的表現堪稱完美,無懈可擊,他的辦公室裡的這個銀色的保險箱就成爲龔義重覬覦已久的東西。
龔義重顯得有些急不可耐,當馬駿前腳到市紀委報到,龔義重馬上就打起了這個保險箱的主意,他命人把保險箱悄悄地擡到了一處酒店,讓人打開,裡面的內容物件卻讓龔義重大失所望,除了一個檔案袋,裡面空空如已,龔義重期待的存摺、銀行卡、現金什麼的沒有出現,拿着這份檔案,龔義重本想扔到地上,可是轉念一想,打開看看也無妨,說不定大有用處呢。
檔案袋裡的內容跟馬駿沒有半點關係,可以說,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一個女人亂搞男女關係的事,值得這麼煞有其事地放在保險箱裡嗎?龔義重又把這份筆錄看了一遍,他突地想到,馬駿什麼別的東西不放在保險櫃裡,單單放這份詢問筆錄,說明這份筆錄對於馬駿來說極有重要,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這份筆錄的主人,問她個一清二楚。
葛太平很快就找到了保險櫃的下落,他回來給馬駿彙報說:“馬書記,保險櫃原封未動,他們正準備用氧割打開它賣鐵呢。”馬駿瞪了龔義重一眼,對葛太平說:“你帶我去找這個保險櫃吧。”打開保險櫃,馬駿終於見到了這份裝在檔案裡的筆錄,如果這份筆錄流轉出去,對歐陽淑貞和自己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收好這份筆錄,馬駿回到了楚湖市。
這次調到楚湖任紀委書記,才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紀委辦公室在楚湖賓館找了個標準間,先讓馬駿住下,等行管局聯繫好房子,再讓馬駿搬。馬駿現在出入還在用縣委辦公室的車,他的那輛紅旗車正在大修,就算是修好了,也不會是馬駿專用了,市紀委有一輛尾數爲09的奧迪,可是這車始終沒見到真身,馬駿問了辦公室的樑主任,樑主任的回答讓馬駿很意外,他說:“車現在還在餘家良老書記的手中,他不交,我們也不好去接,畢竟他是咱們的老領導。”
馬駿不明白餘家良的心思,他想餘家良終會把車給退出來的,可能現在需要車使吧,於是,馬駿現在開着澤西縣委辦公室的17號車上下班。回到楚湖賓館的房間,馬駿又拿出這份筆錄來,他打開房間的燈光,在燈下細細地閱讀,他發現,這紙筆錄有些不對勁,因爲它太挺刮和簇新了,馬駿細查之下,發現這份筆錄只是一份複印件。
太粗心大意了,馬駿恨自己當場沒有識破對方的調包之計,他不禁對自己的疏忽感到萬分地懊惱,如果龔義重是幕後主使之人,他一定會順着這份筆錄,找到歐陽淑貞和歐陽平俠,視女兒的名節如生命的歐陽平俠會做出什麼事來?馬駿不由得感到了一陣寒意,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歐陽平俠竭里斯底的臉,爲了報復,歐陽平俠什麼事都做得出,馬駿相信,歐陽平俠一定留着自己與李青開房的底片,就像馬駿的手裡一直保留着歐陽淑貞的詢問筆錄一樣。
馬駿很是着急,此時,他不知如何是好,這份筆錄毫無疑問地落在了龔義重的手裡,現在只希望他沒有這份好奇心,不會去查這份筆錄的前因後果,可是馬駿爲自己的一廂情願感到可笑,以一直想鬥垮自己的龔義重來說,他怎麼會就此放過這個保存得如此之好的筆錄呢?如果現在給龔義重打電話,龔義重會更加懷疑,但是如果不找他,馬駿擔心事情會一步步走向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馬駿在這時才明白了騎虎難下的真正含義,此事一旦被歐陽平俠知道,歐陽平俠把自己與李青的照片公諸於衆,不利影響是多方面的,一是自己作爲楚湖市的紀委書記,是防腐倡廉最後一道防線的把關將軍,在作風方面的不檢點會直接讓市紀委蒙羞,市紀委的形象將大打折扣,會在社會上產生極爲惡劣的影響;二是自己初任伊始,正是樹威信的時候,出了這件事,姑且不論市委會不會處分於他,也不說恨他入骨的宋紅軍會不會藉機整他,光是他底下的幹部就不會服他,他將註定成爲一個跛腳書記,一個有污點的紀委書記,怎麼服衆?
想到這裡,馬駿再也坐不住了,他想回澤西一趟,見一見歐陽平俠,把話說透了,爭取歐陽平俠的寬容,看看歐陽平俠會不會打消報復的念頭,可是坐到車裡,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爲如果跟歐陽平俠說透了,就意味着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這個舉動太冒險了。在車裡,馬駿不斷地吸菸,他看了看錶,發動車子,一踩油門,車子向楚湖市城外駛去。與此同時,龔義重把城建局局長管維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把筆錄推到了管維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