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昊等人跟着時晚林向着城牆上走去,一路上只見城中的居民們並不驚慌。有的人甚至十分好奇的看着來來回回跑動的士兵指指點點。時晚林見了,暗自搖頭。木棠鎮百餘年來沒有遭遇過戰火,城中居民早就忘記了戰亂的殘酷。所以他們不慌不忙,仍然像以前一樣過活,對於將要降臨到自己頭上的災難視而不見。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爲敵人會繞過他們直接攻擊白石城,就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樣。
在他們看來,渺小的木棠鎮不具備戰略價值,所以也沒有攻打的必要。安逸的生活已經使大家變得麻木了,時晚林心裡想着。
衆人走上城牆,只見一隊隊士兵們已經涌上城頭防守。玄昊看了一眼,不禁暗自搖頭。這些士兵良莠不齊,精神萎靡,根本不像是能夠打仗的樣子。玄昊見他們頭盔歪戴着,長槍斜倚着,稀稀拉拉站了個狗啃的隊形。他們也和城中居民抱着一樣的想法,認爲這隻軍隊只是路過。玄昊自幼見慣了皇家的儀仗隊,整齊威嚴的隊形堪稱天下少有,自然對眼前的士兵感到十分不滿。
玄昊問時晚林道:“前輩,這樣的士兵也是用來打仗的?我看他們都不一定頂得住頭一波攻擊。”
時晚林也皺着眉頭憤憤的說道:“木棠鎮的兵餉已經被劉大人剋扣得差不多了,能夠將這麼多兵趕上城頭已經着實不易。”
“那也沒人管?”
“誰管?”時晚林瞪眼道,“這裡天高皇帝遠的,哪裡有人管!”
玄昊默然不做聲,身後的葉城冷笑一聲,眼中盡是鄙夷。他對身邊的周越、朱小寶說道:“果真是富家公子,只會想當然。”周越和朱小寶也嘲諷的笑着。玄昊不知道這矛盾該如何解開,只好裝作沒聽見,暫時壓下。
時晚林站在城牆上極目望去,只見遠處天邊出現一條滾滾的黃龍。隨着那條黃龍的慢慢接近,漸漸的便露出了它的猙獰身形。幾千匹戰馬嘶鳴着,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微微搖晃,無數隨風飄揚的旗幟將天空都遮蔽了。長槍舉起來,密密麻麻就如森林一般,槍尖反射着的陽光刺得人心驚膽戰。肅殺的氣息像是一團沉重的烏雲一般壓了過來。
這只是幾千人的先頭部隊,南國此次發兵,號稱十萬,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呢。
先頭部隊在距離城牆一箭之地外停下來,開始整頓隊形,看樣子這是要攻城了。城牆上仍然抱着僥倖心理的士兵們這纔回過神來,他們這纔看出來這些人不只是路過,他們還想順手將木棠鎮也拿下來。所有的士兵臉上俱都露出驚恐的表情。
時晚林左右張望了一眼,忽然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守將,大聲問道:“你家大人呢?怎麼沒有過來?”
那個守將非常無辜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時晚林大怒,衝着那個守將大吼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將他給我找來!”
那個守將早就被眼前的陣勢嚇壞了,哪裡還敢怠慢,立刻扔下長槍飛奔下城,去找劉大人去了。去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那守將又急匆匆的回來了。
“不不不……不好了,劉大人他跑了……”守將口齒不清的說道。
“他媽的!”時晚林一聽,氣得七竅生煙,他一掌拍在城垛上,那個城垛頓時碎成十幾快。
旁邊的士兵聽說劉大人逃跑了,頓時軍心渙散,不知誰起了個頭,衆士兵發一聲喊,頓時跑了個乾淨,攔都攔不住。
玄昊見士兵蜂擁而下,順着狹窄的樓梯往下跑,有的人站立不住,登時被從城牆山擠下來,摔得**迸裂。衆人看見鮮血,更增加了恐懼的氣氛,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打進來啦!”使得恐懼加速蔓延, 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被踩踏至死者不計其數。
玄昊急切的問時晚林道:“士兵們都跑了,我們怎麼辦?憑我們這點人手肯定頂不住的。”
危急關頭,時晚林倒是冷靜了下來。他看着混亂的士兵,又看了一眼城外軍容整齊、勢在必得的南國士兵,說道:“棄城!你們立刻去白石城避難,那裡城牆高大,兵強馬壯,能夠守到援兵的到來。”
葉城也急道:“師父,你呢,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時晚林指着城中百姓說道:“這裡面有這麼多無辜百姓,我怎麼能夠就這樣走了。我要留下來和他們談判,好歹保全城中百姓的性命。”
葉城急道:“師父不走,我也不走,我要留在師父身邊。”
時晚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以爲你的翅膀真的變硬了嗎?還不快給我滾!”
“師父……”葉城還想爭辯幾句,時晚林卻轉過頭去不再理他。他轉頭對玄昊說道:“玄公子,我不能讓你涉險,所以你也必須儘快走。”他將雙手放在玄昊雙肩上,十分鄭重的說道:“替我好好照顧曉曉。”
玄昊原本也要要求留下來,但是當他聽到時晚林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滿身的豪氣頓時被衝擊的一乾二淨。他莊重的點點頭,說道:“放心吧前輩,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時晚林聽他發下這麼沉重的誓言,嘴脣微微動了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他揮揮手,對衆人說道:“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葉城見時晚林到最後卻見時林曉託付給玄昊而不是自己,胸中頓時升起一股妒火。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玄昊,想要對師父說些什麼,卻見時晚林大步下了城牆,飛身上馬,呵斥衆人打開城門,自己飛馬而出。
玄昊等人站在城牆上,看着時晚林匹馬來到南國陣營前。南國那邊也走出來一個穿黑袍的人,衆人發現那個黑袍男子只有一隻手臂。另一隻袖子空空如也。黑袍人驅馬來到時晚林面前,在他五步外停下,一臉陰鬱的看着時晚林。
時晚林沖他一抱拳,說道:“在下時晚林,乃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黑袍人忽然伸出手掌,從掌心冒出來十幾點幽藍的熒光。那些熒光就像是活物一般,飛快的飛向沒有準備的時晚林。時晚林大驚,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熒光瞬間穿透了時晚林的身體,時晚林渾身一陣巨震,整個身子忽然冒起一團藍色的火苗,臉胯下的戰馬也跟着燃燒起來。只眨眼間的功夫,一人一馬變燒成一團灰燼。。
“師父啊……”葉城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頓時哭倒在城牆上。玄昊也沒有想到對方會突施襲擊,頓時如五雷轟頂,愣在當場。卻見葉城不顧敵衆我寡,拔劍下城就要拼命。周越和朱小寶怎麼也攔不住。
葉城叫道:“我要給師父報仇,你們誰跟我去?”
周越和朱小寶爲難的看着他,周越怯怯的說道:“師兄,師父死了我也很難過,對方好幾千人,我們不是對手啊。”
“懦夫!”葉城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轉身就要單獨下城拼命。周越和朱小寶對視一眼,各自橫下一條心,也拔劍跟在後面。
“你纔是懦夫!”玄昊在他們身後喊道。
葉城轉過頭來,恨恨的看着玄昊,說道:“你說什麼?”
玄昊瞪着他,說道:“我說你只會去送死,你纔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