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的舊城區,張燈結綵,每一棟樓房門前,都貼上了迎春的對聯,喜慶的氣氛撲面而來。
方芸和吳莉莉所在的小房子裡,現在只有吳莉莉孤身一人待在房子裡,她在廚房裡忙碌着,鍋裡炒菜的煙油薰得她滿臉油光。
方芸去上班了,並沒有換工作,晚上有時候會回來,有時候會隔了好幾天纔回來,回來的時候總會帶着一臉倦容,吳莉莉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她就會擺手敷衍過去。
吳莉莉看着滿桌的飯菜,無心下筷,今天是徐夕夜,鄰居的家裡都是一羣人團年,偶爾吳莉莉還能聽到隔壁的房子,熱鬧的笑聲,令她想到了以前的孤兒院。
那個年紀,吳莉莉沒有新年願望,在孤兒院那種地方,每一頓的飯,都不一定能夠吃得溫飽,哪會有什麼奢望,直到周若儀和郭軍找到她的時候,她才顯露出孩子的心性,從此在心底種下了一顆願望的種子,十年的時間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卻還是給郭軍的一把無情火燒得乾枯,沒有了生息。
吳莉莉擡頭望着門口的方向,她在等待方芸回來,方芸離開前給她說過,會回來陪她過徐夕夜。
哪怕方芸以前也是一個人過來了,可是留下吳莉莉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吃年夜飯,她不忍心,並不是同情吳莉莉,看到吳莉莉,方芸就像是見到了從前的自己,無家可歸,四處漂泊,她非常清楚一個人過節日的那種無助的孤獨感,她不想吳莉莉也體驗這種感覺。
吳莉莉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身上散發着母愛的光輝,郭軍把她最初的希望奪走,卻又留下了新的希望,她滿臉溺愛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說“寶,你乾媽還沒回來呢,我們要不要去找她呢?”
這段時間,吳莉莉辭去了酒吧的工作,聽從了方芸的話,在一家小公司當文員,她臉上青澀的已經褪去了,在得知自己懷孕的那天,方芸熱淚滿盈看着吳莉莉,誠懇的對她說“莉莉,你當媽媽了,我也要當乾媽。”
吳莉莉聽到方芸的話,愣一下,隨即笑起來的說“好啊。”
由那一刻開始,吳莉莉身上多了一種成熟的韻味,郭軍和孫淼帶給她的傷害,她現在想起來也是一笑而過,那些年輕迷途的錯誤,讓它隨着過去的時間散去,何必固執於心,她想要給肚子裡孩子健康的成長。
正是有了這個孩子,方芸纔會不管吳莉莉的阻止,繼續做着那種不光彩的職業,記得方芸說了一句,吳莉莉聽了後,也沒有勇氣阻止方芸了,她說“我們苦了,不怕,得讓孩子以後過得比我們好。”
孩子就這樣,還沒出生就寄託着兩個女人的期望,她們要將過往的遺憾都要在孩子的身上,彌補過來。
只是飯已涼,菜也冷得食之無味,吳莉莉還是沒聽到,期盼的開門聲,她看了一眼滿桌的飯菜,果斷的起身,走入了房間,拿着自己的挎包,準備出門去尋找方芸。
那條繁榮的街道,一家家賓館燈光大亮,門前也掛起了印着倒“福”的紅燈籠,但是這裡春節的氣氛,顯然沒有舊城區那麼喜慶。
一輛輛車開往這街道的時候,都識相的掉回了頭,有兩撥五大三粗的彪悍男人霸佔街道的大馬路,不讓車開過去。
其他身穿不俗的路人看到這樣的一幕,拉着自己的伴侶站到遠處看着熱鬧,這條街道雖然繁榮,可是來這裡的人都貼着上流人士的身份,爲了掩飾自己骯髒的惡趣味,一羣上流人士都達成了相同的意見,對這一帶的地區都放鬆了管制,至於那些被他們低看的人們,又何須去理會他們的死活。
在兩撥人羣的中間,有一個異常顯眼的身影,一個身穿豔紅長裙的女人,站在那裡,臉上帶着迷人的笑容,彷彿不受兩撥人羣目光注視的影響。
遠處的有不少路人,一眼就認出了女人的是何人,其中一位男人幸災樂禍笑着,對一起結伴來尋歡的男人說“跟你打個賭怎樣?”
“打什麼賭?”,那名同伴聽到男人的話,收回看熱鬧的視線,看向男人疑惑的問道。
“賭這條街的花魁,最後是跟東街的黃毛狗走,還是跟西街的瘋彪走。”
“賭注是什麼?”
“大過年的,索性今晚我們一起去要開紅花,輸了我請客,贏了自然是你。”,開紅花是這條街上的暗語,意思是要找那些初次出來賣的年輕女子共度春宵。
“好,我賭跟黃毛狗走。”那名同伴聽了之後,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男人攤開手無奈的笑說,“那我就只能撿瘋彪了。”
站在兩個人周圍的旁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也拉着身邊的同伴開始打賭,他們這些路人肆無忌憚的出言打賭,也不在乎那兩撥人有沒有聽到,即便那兩撥人個個的兇狠彪悍,還不是一樣要附庸着他們這些路人而生。
路人口中所說的黃毛狗和瘋彪,分別是一個染着黃頭髮的男人,還有一個是臉上留着一條刀疤的男人,他們兩人就是兩撥人羣的老大。
此時黃毛狗和瘋彪都站在方芸的眼前,從方芸微微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出她也只是在強裝鎮定,她緩緩的擡起雙手,抱在胸前,掩飾自己內心的害怕,兩眼含情脈脈,儘量讓自己的樣子討人喜歡,她用嫵媚的聲音說“哎喲,呵呵呵,黃哥和彪哥今晚也太給小妹面子了吧。”
那名瘋彪聽了酥骨的聲音,渾身的不自然,看着那妖精似的容顏,恨不得就地正法,可是他死對頭就站在自己的對面,他假裝豪爽的大笑“哈哈,這不是給妹妹捧場,讓妹妹明天就開門紅,新年第一天賺足荷包,送個好意頭給妹妹。”
瘋彪說到這裡,特意挑釁的瞟了一眼正對面的黃毛狗,又繼續開口說“只不過某些人不開眼,壞了哥哥的心情。”
方芸在還沒和鄭永和一起的時候,就一直是黃毛狗私下的情人,不過是看在鄭永和捨得了錢,黃毛狗才放走了方芸,可是見方芸又回到這街上做生意了,他忘不了方芸的銷魂滋味,於是對方芸又起了活絡的心思。
方芸以前之所以在這條街混得風生水起,因爲有黃毛狗撐腰,才能日進幾萬,雖說黃毛狗也從中抽取了一半的錢,他甚至認爲,方芸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帶出來的。
黃毛狗見到方芸不只是對他眉來眼去,還暗自討好死對頭瘋彪,看到方芸的行爲,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按耐不住的走上前,就掄起手扇了方芸一巴掌,狠狠的說“賤人!今晚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以後你再出現在這條街上,我就抓你回去,讓兄弟們一個一個“溫柔”的對你。”
說到最後,黃毛狗還“桀桀”的笑了兩聲,方芸的臉蛋承受黃毛狗一巴掌,嘴角都破出血了,黃毛狗的話,方芸聽完後,不寒而慄,她相信黃毛狗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她深知如果再次跟黃毛狗回去,恐怕以後就無法擺脫得黃毛狗了,她在內心發狠的對自己說“這是一次機會,方芸你要堅持,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乾媽了,不能讓孩子因爲有你這樣一個乾媽,而感到羞恥!!”
方芸捂着臉,不懼怕的迎上黃毛狗兇狠目光,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我方芸敬你這些年的照顧,才叫你一聲黃哥!在你收了鄭永和的錢後,往日欠你的,也在那個時候全部還清了。
你今晚帶着一羣人來這裡,還出言要挾我這樣的一個小小站街女,你難道不覺得很丟臉嗎?我不管你怎麼威脅,以後的事情誰知道,今晚誰出的錢多我就跟誰回去!”
方芸說完這句話後,忍着臉上火辣的疼痛,又對瘋彪嬌聲說“彪哥,妹妹看好你哦。”
瘋彪看方芸充滿誘惑的體態,吞了吞口水說“妹妹放心,哥哥今晚一定會帶你回去。”
“瘋彪你敢!”,黃毛狗立馬出聲喊道,他身後的那羣人也嘶吼着叫囂,似乎只要黃毛狗一聲令下,就會舉起手中的武器,去做掉對面的那羣人。
剛纔建議打賭的那男人,見到這陣勢,再發展下去,他的打賭就成了笑話,到了他的這種位置上的男人,最在意就是自己的臉面,他怎容得事情不往自己所想的方向發展,他邁步走向前對着人羣大聲喊道“黃毛狗你今晚要是想不出錢就領走花魁,老子就第一個收了你的場子!!”
“你、你、你…”,人羣中的黃毛狗聽到了比他們還囂張的聲音,剛想出言罵人,可是看清那人的身份,他臉色一下子變成醬紫色,生生的把還沒罵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你什麼?快說你出什麼價錢!瘋彪還等着你出價呢!!”,男人說完話,就不再理會黃毛狗,往回走了,他相信黃毛狗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話。
男人回到了剛剛的位置,那名同伴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笑罵道“作弊還能這樣厚顏無恥的回來,服了,我請客。”
見到男人走遠後,黃毛狗立馬換了一種表情,似乎當作先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臉和氣的對瘋彪說“我出五萬。”
瘋彪自然也認出了那男人的身份,他也聽懂了男人的話,雖然一頭霧水,但他照男人的吩咐的說“我出六萬!”
瘋彪出完價後,就沒聽到了黃毛狗再次出價了,方芸此時的心裡已經絕望了,原本她心裡的計劃是,以她對黃毛狗的瞭解,她堅信黃毛狗是一定不會出錢,而被自己迷惑了的瘋彪,他就會因此和黃毛狗發生械鬥,她就可以趁着兩人在械鬥的時候,注意力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就可溜之大吉,至於以後,大不了她和吳莉莉遠走高飛,去另一座城市重新開始。
可是方芸花光心計挑撥瘋彪和黃毛狗的關係,也敵不過權勢的一言一語,她失魂的癱坐在了地上。
而吳莉莉也在這時,來到了這條街道,只是方芸癱坐在地上,被人羣擋住了她的身影了,吳莉莉只知道有很多人圍在那裡馬路上,卻不知道她在那裡。
只是吳莉莉突然聽到一個男人大喊的聲音,那男人的聲音給吳莉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吳莉莉又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不過她清晰的聽到男人說“我出一百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