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早晨醒來,已經是快中午,十月底秋涼,正午卻非常溫暖,明媚而有些刺目的陽光穿透過薄薄的窗紗,懶洋洋的灑進來,鋪滿了一牀,照得我身體也是暖洋洋,旁邊塌陷的位置鋪滿了金黃色的光暈,我朝着屋內每個角落喊了幾聲蔣華東,都沒人迴應,我又趴在牀上賴了一會兒,爬起洗漱後,發現那款放領帶的盒子空蕩蕩的,裡面躺着一張字條,蒼勁有力的三個字,“看手機。”
我打開自己手機後,屏保竟然跳出來蔣華東的照片,他繫着我給他買的紅白條紋的領帶,穿着黑色西服,襯托得他非常英氣筆挺,正對着鏡頭淺笑,我看到他帥中帶着故意擺拍的彆扭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保姆在餐廳的方桌上擺着一些早餐食物,都有些涼了,牛奶豆漿和果汁,還有吐司火腿烤肉和煎蛋,我聞了聞並沒有什麼太大食慾,我聽到廚房內傳來鍋碗撞擊的聲音,我推開門走進去,保姆正在竈臺前拿着勺子煲湯,非常清新好聞的味道,飄在空氣中讓人食慾大開,保姆見到我扒着門框眼巴巴瞅着,笑着說,“薛小姐醒了,先生一早離開吩咐您昨晚累到,不讓我叫醒您。我做了早餐,不過耽擱太久有些涼,一會兒爲您熱一下。”
我臉忽然就紅了,昨晚可不是太累,例假走後憋了蔣華東一個星期,就像沒碰過女人似的,我罵他禽獸轉世他還笑嘻嘻的,對我說,“罵得好,我自然不能辜負你對我的美譽。”於是我就被折騰得快散了架。
我不自在的扭了扭身體,故意忽略掉保姆的話,走進去站在鍋旁聞了聞,“這是排骨湯?”
她用勺子舀了一點放在碗內嚐了嚐味道,“主材是精細乾淨的排骨,輔助配料有枸杞海米肉圓當歸桂圓海蔘銀耳,加入了一些甜糯的玉米粒,先生一向飲食習慣喜清淡,說這樣可以保持身材,所以我做菜鹽加入很少,口乾寡淡,才能品出原本鮮香的味道,薛小姐喜歡吃口重的甜食,把先生的那份湯盛出來,我再爲您二次回鍋多加些甜糯的玉米粒,味道就出來了。”
我靠着門框看着保姆忙碌,眼前自動幻化出我和蔣華東下廚的場景,週末傍晚,客廳看着電視,茶几上咖啡飄香,朦朧的月光像銀子一樣傾瀉在地毯上,他繫着圍裙,在一旁切菜洗菜,我煲湯燉肉,時不時讓他幫着嚐嚐味道,他嘗過後眯眼笑着,那樣的時光,真想永遠定格。
我忽然來了興致,找保姆要過一件富裕的圍裙,系在身前,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些精瘦肉,還有雞蛋和泡好的木耳,做了一盤木須肉,我讓保姆嚐了一下,她臉上浮現出非常驚喜的表情,“薛小姐下廚真有些天分。口感適中,清香有餘,先生一定很喜歡。”
我心中全是滿足,我將湯和菜都盛入飯盒與保溫壺,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十一點十分,大約四十分鐘能從別墅到公司,還能趕上他剛剛午休。
我迫不及待想等蔣華東品嚐我人生意義上第一道正餐,我換了鞋走出小區,朝着街道走了一會兒,從爲數不多的出租內攔住一輛,直奔宏揚。
我走進公司大門時,古樺正好從電梯內下來,他手中拿着一張金色的餐卡,那個我認識,是蔚嵐居的餐飲部貴賓卡,用來點餐。
他見到我微微一愣,“薛小姐怎麼來了,有事找蔣總嗎。”
我舉了舉手中提着的碗罐,“我來送午餐,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他工作。”
古樺笑着說,“蔣總再忙也有時間接待薛小姐。何況還是送餐的好事,既然您來了,我也不必再去爲蔣總訂外賣,想必他也懶得吃。”
古樺轉身,我跟着他走進電梯,我們站在會議室門外,這一層非常安靜,一些西裝革履的部下圍着圓桌在聚精會神聽蔣華東說着什麼,他坐在正中上首的位置,沉穩內斂,從容不迫,側臉輪廓極其完美,脣正一開一闔說着什麼,眉目深邃,我忽然覺得世間專注的男子很多,可都沒有蔣華東這樣迷人性感,他的喉結長得特別好看,在喝東西上下翻滾時,透着一股讓人慾/望迭起的魅惑。
我在這一刻,看着他時,明白了薛茜妤寧可死在他眼前也要讓他記她一生的執着,這樣的男人如果得不到,真的不甘心。
古樺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朝我們看來,被上百雙目光審視我還有些不習慣。
蔣華東看到我後非常溫柔的笑了笑,古樺上前一步說,“我去給您訂餐遇到了薛小姐,她恰好來爲您送午餐,我就將她帶上來。”
蔣華東嗯了一聲,對着那羣與會人員說,“諸位辛苦。散會,大家請便。”
所有人聞聲齊刷刷從座位上站起,一臉鄭重朝着蔣華東鞠躬,然後紛紛朝門口涌來,古樺護着我讓路到一側,那些部下和員工雖然並不瞭解我的身份,但見到蔣華東對我體貼縱容的樣子,也都隱約明白一些,對我非常恭敬溫和,我也朝着他們一一頷首還禮,待他們都離開後,蔣華東從會議室裡出來,目光落在我提着的食盒上,接過後打開看了看,“你做的,還是保姆做的。”
我吐吐舌頭,指着飯盒,“我做的木須肉,米飯也是我燜的,可能有點硬,不過正好鍛鍊一下你的牙口。”
古樺悶聲笑了出來,蔣華東睨着那保溫壺,遞給古樺,在後者驚詫的目光中說,“給你喝。”
我有點着急,“那是保姆煲的湯,我嘗過非常鮮。”
蔣華東望着我深情說,“我只吃你做的。”
他說完牽住我的手,擁住我身體吻了吻我眼睛,“怎麼辦,吻也吻不夠,要也要不夠,我真希望一天二十四小時全部是夜晚,這樣就能不下牀了。只是怕你熬不住。”
我被他一本正經的臉卻說出這樣調戲的話臊得面紅耳赤,古樺大約從沒見過這樣不正經的蔣華東,非常肉麻的咧了咧嘴,別過頭去一臉無奈,蔣華東餘光注意到,他“嗯?”了一聲,古樺立刻恢復面無表情,接過湯說,“蔣總,薛小姐,不打擾你們用餐。”
他轉身飛快的離開,背影透出一股嫌棄,蔣華東渾然不覺攬着我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低頭纏綿吻着我臉頰和脖頸,走廊內三三兩兩的員工都有些驚訝看到這樣場景,低着頭經過時,眼神還在朝我們瞟着,我有些僵硬,他大約察覺到了我的顧忌,貼着我耳垂說,“你最吃醋的兩個女人,一個被我送出國,一個死了,從此以後再沒人敢傷害欺侮你,怕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我怕你變/態!”
我一口氣衝進辦公室內,將門死死關住,蔣華東一隻手提着飯盒,另一隻手戳住門框,他非常高大,頭幾乎要蹭在門頂上,我們隔着玻璃門,他無奈且好笑的喊我名字,“宛宛,開門。”
我朝他做鬼臉,“死禽/獸,外面待着吧。”
有一羣捧着咖啡的女職員從盡頭的休息水吧過來,她們難得見到自己高高在上的老闆被關在門外,都有些驚訝,憋着笑打了招呼,蔣華東這廝不要臉的,慵懶靠着門,“沒關係,將我關在辦公室外面不要緊,只要夜晚不要將我關在臥室門外孤枕難眠就好。”
那些女職員笑着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的在恭維說,“蔣總好男人啊。”
我見事態發展有些混亂,急忙打開門讓他進來,他卻反而不進,張嘴又要胡說八道,我立刻將他扯進來,走廊上爆發出一陣大笑聲,我將門關住,蔣華東坐下朝我得意笑着,兩條手臂攤開橫在沙發背上,襯衣釦子崩開了兩顆,我沒好氣的將一口米飯塞進他嘴裡,他配合着嚼了兩下,蹙起眉頭,“沒熟。”
我坐在他腿上,媚笑着吻了吻他鼻尖,“沒熟你還吃嗎。”
他身子僵硬了一下,想吻回來,我躲開,他也沒有強求,點頭說,“自然吃。第一次燜的米飯,就像女人的第一次,雖然青澀,但是別有滋味。”
我忍無可忍,“下/流!”
他愉悅的笑着,將我抱在懷裡,一口一口舀着飯菜吃,差不多全部吃完後,他溫熱的大手扣在我胸口,“以後不要自己跑出去,小心點身體。”
“身體怎麼了?”
他的手緩緩向下移動,覆在我小腹上,“也許這裡已經有了一個小宛宛。”
他笑得一臉憧憬,“我給她買漂亮的裙子,把房間建成一棟城堡,每天打扮得像個小公主,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給她。以後哪個混蛋想娶她,我就要他半條命。”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那你女兒就和你拼命。”
他嗯了一聲,將我吻住,脣貼在我脣上小聲說,“死在你和女兒手中,我也願意。”
我心裡嘁了一聲,說的好像真能有個女兒一樣。
午休後,蔣華東有一個重要的調研需要和各個部門經理進行市場考察,他離開公司時,我還在休息室內睡着,出來後發現他不見了,古樺的一名女助手進來爲我送果汁,告訴我蔣總已經帶隊離開。
我看了看果汁,並不想喝,忽然很喜歡吃沙冰,我拿好自己的小揹包,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離開了辦公室。
我從公司大門內出來,保安正在查崗一輛沒有進行登記的黃色轎車,他們爲首的保安隊長見到我非常恭敬,詢問我是否需要備車,我覺得他們太殷勤了,我有些承受不住,便搖頭說不需要,走下臺階。
我一邊掏出皮夾清點着我的資金,一邊盤算着要買紅豆還是黃桃沙冰哪個更好吃,忽然一聲汽車的緊急剎車響近在咫尺炸開,我被狠狠嚇了一跳,擡頭看一輛寶藍色的跑車橫在我眼前,只是並沒有敞篷,被一層黑布罩住車頂,這車顏色和款型都格外耀眼,吸引了不少過路行人紛紛注目,我看了那車好一會兒,確定並不是想撞我的,纔敢繼續走,可就在這時,駕駛位忽然被人推開,走下來一個男子,那男子三十多歲,魁梧略胖,穿着藏藍色西服,仍掩蓋不住身上散發出的痞氣和隨性,他朝着我走過來,摘下墨鏡,我覺得他很熟悉,卻死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抱着雙臂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傲慢,“妞兒,我們老大要見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對我這怪異的稱呼時,後車廂的車窗被裡麪人緩緩降下一條縫隙,有些檸檬的清潔劑香氣散發出來,我仍舊看不到裡面坐着人的臉,但聲音卻很清晰,有些刻意壓制着嗓子不讓人聽出來,語氣非常低沉。
“剛子,你忘了我怎麼教你對女人講話嗎。”
被叫作剛子的男人立刻收斂了許多,他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朝我行了一個禮,我被嚇得退後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樣流氣威猛的漢子,竟然對我用清宮丫鬟見娘娘的姿勢屈膝彎腰,還翹起粗魯的蘭花指…
後車廂內傳來男人抑制不住的低笑聲,剛纔意識到不對勁,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紅着耳根對我說,“薛小姐,我們老大請您上車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