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還好嗎

我們回到別墅,進客廳是看到程珀深坐在沙發上,他聽到腳步聲好玄關處看過來,笑得非常隨意打招呼說,“哥,未來嫂子。”

我覺得有些尷尬,但考慮到程毓璟和他的關係非常微妙,我也不好糾正什麼,就索性任由他去叫,到底只是一個稱謂,並不能代表什麼事實。

程毓璟換好了鞋,朝着沙發走去,他第一件事便是解開了襯衣釦子松下領帶,遞給端茶出來的保姆,保姆看了一眼程珀深,有幾分爲難地說,“先生,二少爺要進來,我不好拒絕。”

程毓璟嗯了一聲,“去忙,沒關係。”

保姆鬆了口氣,朝我微微頷首後,就進了浣洗室,將他脫下來的衣物清洗。

程毓璟坐在他旁邊,捧起茶杯喝着,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程珀深的手上,定定的望着,後者沒有發現他的目光,仍舊非常專注的翻閱着手上的東西,我這才發現他竟然在看一款財經雜誌,而且這份雜誌的含金量頗高,從商一年兩年的人幾乎根本看不懂,像程毓璟如此聰慧的人,也只能大概理解七八分,非要專門研究財經領域的學者才能通透閱讀。

而程珀深看着的神情彷彿全都明白,並沒有絲毫的困頓,非常流暢的翻閱,我愣了愣,總覺得這個不羈紈絝的少年似乎並非他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

程毓璟忽然伸手從他手中奪過雜誌,程珀深的目光停留在原位,望着空氣沉默了一會兒,便笑了笑說,“哥哥真是要我難做,父親都知道了你這裡住着未來嫂子,電話也打了,你就是不肯回去,他逼着我無家可歸,我只好住到你這裡來,我們也算一父所生,你總不忍心看着我露宿街頭。”

“你拿了那麼多錢,哪裡都容得下你,唯獨我這裡不行。”

程毓璟將雜誌放回書架,“現在離開。”

程珀深嘖嘖的抱着雙臂,“哥真狠啊,我有時候覺得,你纔像父親,我就不行,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哥是反過來的。”

他說完看着我眯眼笑了笑,異常挑逗,“未來嫂子可不要被哥的表象騙了。我母親就是上了父親的當,這輩子才匆忙結束,不然現在也是兒女雙全,子孫滿堂了。不至於就落個空蕩蕩的墓碑,一年四季都那麼涼。”

“你爲你母親不平,在我這裡說沒用。”

程毓璟語氣有些冷冽,我站在那裡看着他們,有些進退兩難。

程珀深帶着一臉玩味的笑說,“正室的兒子就是理直氣壯,我覺得自己很可憐,可哥連半分同情都不給,父親趕我出來,你也不收留我,那我去找個報社待會兒,賣點新聞,暫時求個落腳的地方。”

程珀深說完這話後,起身朝門口走去,程毓璟一隻手揉捏着眉心,彷彿非常疲憊,在程珀深手將要推開門的霎那,他忽然說,“留下吧,明天一早回去,我會給父親打個電話,過兩日回家。”

程珀深咧開嘴笑着,脣紅齒白,非常的陽光清爽,“就知道哥捨不得,哦對了,不是捨不得我,是捨不得程家那點老底抖落出去,會牽扯的名譽。”

他說完低低的笑出聲,朝我拋了一個曖昧至極的眼色,“辛苦嫂子了,我晚餐一般只喝玉米粥。男人也要保持身材,你理解我嗎。”

我只是不明所以的保持着一慣溫潤疏遠的淺笑,程珀深越過我,朝着二樓走去,保姆從浣洗室出來,見他上樓,而程毓璟並沒有制止,便明白了其中含義,非常恭敬的跟他上去收拾客房,程毓璟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拐彎處時說,“既然知道她是未來嫂子,不該做的事,你最好留個分寸。”

程珀深笑眯眯的趴在走廊樓梯處,朝下說,“我清楚,她和以往女人不一樣,我自然不會讓哥傷心。”

程毓璟並沒有擡頭看他,只是默默的望着那份財經雜誌的封面出神,倒是我,一直擡頭看着,程珀深將目光從他身上移到我臉上,非常邪肆的朝我做了一個飛吻,這個動作輕佻得我耳朵有些發燙,妖孽啊妖孽。

我匆忙別過頭不去看他,直到他那低低的笑聲終於隔絕在一扇門內,我才長舒了口氣。

這頓晚飯,他們兩人都沒有下來吃,保姆腳不沾地的做好了後又挨個送到房間內,這纔下來對我說,“薛小姐怠慢了,您自己坐下吃些,都是您喜歡的食物,看看還合不合口。”

我望了一眼那滿滿一桌子菜,覺得也沒什麼胃口,作爲老闆都鬱鬱寡歡食不下咽,我一個下屬圍着餐桌酣暢淋漓的痛快大吃,實在有礙觀瞻,現在這個機會,正是我彰顯自己熱愛工作尊敬上司並且非常善解人意的時候,程毓璟每每在我需要的時候都會竭盡所能表現他的紳士風度,我也不能太落後,我考慮得比較多,如果自己給不了他什麼感情上的迴應,至少我應該用我自己的溫柔和體貼來報答他。

我想到這裡,特別狗腿的盛了一些我認爲他非常愛吃的菜品,並且擺放在一個青花瓷的盤子內,弄得秀色可餐,然後走上樓,我剛要敲書房的門,忽然挨着我房間旁邊的那間客房門鎖擰動的聲響傳來,我下意識的一頓,扭頭去看,程珀深似乎剛洗過澡,頭髮還溼漉漉的,穿着墨棕色的睡袍,也不知道他嫌不嫌熱,他靠着門框眉眼含笑的望着我,那目光看得我非常不自在。

“二少爺還沒休息嗎。”

他嗤笑了一聲,“七點半,你讓我休息?”

我承認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朝他點了一下頭,擡起手要敲門,他忽然又說,“拿的什麼。”

我低頭看了一眼,“晚餐,保姆剛剛也有給你送過。”

他嗯了一聲,懶洋洋的說,“我不喜歡吃那些,我不愛吃豆角和西蘭花,也不喜歡吃牛羊肉。”

“男人不是都很喜歡牛羊肉嗎?比如烤着吃。”

他的臉色非常扭曲,帶點非常特別的孩子氣說,“小羊和小牛才一歲多,毛髮很柔順,漆黑的眼睛好奇而友善的看着這個世界和每個靠近它的人,你卻要拿着刀殺了它吃肉,不覺得非常殘忍嗎。口感很好對吧,因爲你吃的是未成年的小羊,就像一個很可愛的嬰兒一樣,你吃的下去嬰兒嗎。”

我忽然覺得胃裡作嘔的感覺再次襲了上來,翻江倒海的要將我吞沒。

我一手拿着盤子一手扶住牆壁,難受得不行了,他望着我的樣子,忽然忍不住笑出來,臉上非常無奈,“挺有意思。我隨便胡說的,你也真信。”

他嗤了一聲,轉身踢開房門,走進去,“砰”地一聲關上了。

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坐在書房內辦公的程毓璟,下一刻我面前的這扇門被從裡面打開,他披着一身橘黃色的燈光立在那裡,看了一眼對面大門緊閉的客房,問我,“怎麼。”

我扶着胸口搖頭,“他跟我說了幾句話,他信佛嗎?”

程毓璟沒有回答我,而是垂眸看了一眼我拿着的菜,側身讓出一條路,對我說,“進。”

我走進去後,他將門關上,書桌擺放着好多文件,看封皮寫着的日期,似乎已經是上個月的擠壓合同,應該並不着急過目,因爲每次各個部門整合上來的文件,都要經過何言和我的分類統籌,將最重要的,近期就需要處理的文件用藍色便利貼寫上日期後貼在封皮,而其餘並不需要立刻卻也非常棘手重要的,用紅色便利貼寫上日期貼在封皮,其餘的,我們能幫着處理,只找他籤個字,貼上黃色的,等他哪天騰出時間來,再找我們要過去,進行統一的查閱。

也就是說,作爲一個集團的執掌方決策者,他好不容易清閒下來時,也有大批供他打發時間的瑣碎工作在等着他過目,看似非常風光和矜貴,卻是最沒有自由可言的。

一舉一動關係了股市動盪及公司內部的聲譽和凝聚,一言一行都需要受到放大鏡的窺探和挑錯,就像一個機器,需要不停的運轉,卻不能出錯,分毫都不可以,壓力可想而知。

我將菜放在桌上空餘的位置,然後替他整理好那些散落的文件,再次分門別類,將沒什麼用處的收歸到一側,拿在我自己手中,然後對繞到椅子上坐下的程毓璟說,“這些我來看,有出入的地方再向你彙報,你先吃點菜,我聽保姆說,你晚餐只喝了湯,吃了一個肉卷,高強度的工作下,這樣身體會吃不消。”

他揉着眼睛,非常慵懶的嗯了一聲。

我握着他的手,把筷子夾在他指尖,他終於睜開眼看了看,然後輕輕的笑出來,看着我臉說,“如果能每天這樣,我覺得很好。”

我的動作微微一頓,飛快而不着痕跡的鬆開了他的手,然後抱着那摞文件退到沙發的位置,將文件攤開放在腿上,靜靜的看着。

大抵是程毓璟的書房氣氛太好,我破天荒的看了半個小時都沒有走神,看着我認真勾畫出的那些痕跡,忽然體會到了工作的樂趣,我一直都像一個走了後門的僞白領,今天總算有點真正白領的味道了。

我很高興的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目光不經意的恰好對上程毓璟的視線,他手託着腮非常專注的凝視着我,看樣子彷彿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我微微咳嗽了一聲,他沒有立刻收回視線,而是用筷子夾了一塊菜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說,“秀色可餐,的確是這樣。”

赤/裸裸的調戲。

我紅着臉繼續往下看,將手頭的五份文件都看完後,他也也吃完了菜,我不禁感嘆,他吃的真慢。

我對他說,“這些你直接簽字就可以了,菜我讓保姆上來收拾,你打開窗戶透透氣,然後早點休息,藥我會記得按時吃。”

我覺得自己有點像交代後事,他顯然也這樣認爲,看着我挑了挑眉毛,語氣很奇怪說,“好。”

我回到自己房間內,感覺有點空落落的。

我坐在牀上,眼睛看着窗外,此時萬籟俱寂,流光溢彩,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美好的溫潤下,我攥着手機,猶豫了很久,腦子裡開始天人交戰。

“他需要你問候嗎,他現在一定陪着程敏,根本無暇顧及你,不然也不會不來找你。”

“需要吧,他只是以爲你和程毓璟在一起,不願再回到他身邊做金絲雀而已,他不在意你也不會一次次的逼迫你。”

我躺在牀上打了個滾兒,腦子被兩股力量撕扯得幾乎要爆裂了,最終感性還是戰勝了理智,我掏出手機給蔣華東打了電話,不知他是也在像我這樣愣神發呆還是怎樣,他很快就接通了,我還沒做好和他說什麼開場白的準備,他就從那邊傳來一聲“說話。”

我嚥了口唾沫,我說,“你還好嗎。”

他在那邊沉寂了一秒鐘,“爲什麼這樣問。”

“我聽說,程敏出事了。”

蔣華東嗯了一聲,“和你沒有關係。”

原本就沒有。我幾時能和與我搶男人而且還贏了我的女人做朋友呢。

我真寧願半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不是擔心,他會因此一蹶不振,傷心難過,我死都不會問程敏。

“她還好嗎。”

“可以。”

他回答的簡短,我忽然又想到了他在醫院輕輕吻她頭頂秀髮的樣子,深情溫柔,滿面愧疚。

他說,他們還會以前一樣。

他絲毫沒有厭棄她,不知道這世間真正的深情可以有多麼濃。是全部接受她的好與不好,還是寧可裝一個瞎子,也要擁住。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只是在想,你那麼喜歡她,她出事了,你一定很難過,出於我們到底有過一段關係,儘管稱不上感情,卻也比一般人要親密一些,我只是問候一句,怕你想不開。”

那邊忽然傳來醫生特別好笑的嗤笑聲,“想不開?”

“也許你會覺得我說這樣的話很有意思,你希望你在所有人眼中的形象都是無堅不摧牢不可破,沒有感情的。但事實就是這樣,男人本身很英武,能夠承受的打擊也比女人多一些,但到底深愛的女子,是不一樣的。我認爲如果真的喜歡和疼惜,會在這個時候痛不欲生。”

蔣華東哦了一聲,那邊非常寂靜,偶爾有一兩聲汽車鳴笛,還有類似秋風掃落葉的唰唰聲。

“我沒有想不開。”

嗯。那我就放心了。

其實我還是挺賤的,雖然我不知道程敏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但她在我面前和蔣華東那樣卿卿我我,那麼柔弱得要命,我還是很厭惡她的,出於感情上的自衛心理,但她出事了,我就覺得,沒什麼好計較了,人都有她的可憐和無助之處,我只想安慰一句而已,我只是很擔心,那樣高傲的蔣華東,也會撐不住。

這不只是一個女人了,還是面子問題,幾乎無所不能的他,自己喜歡在乎的女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會被多少人恥笑和嘲諷,真的是唾沫星子淹死人。

我又等了一會兒,那邊仍舊沉默,最後我說,“那沒事…就睡吧。”

他嗯了一聲,先我一步掛斷了。

聽着嘟嘟的聲響,我忽然有些愣怔,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逼問我是否回到他身邊。我感覺得到,他今天很不一樣,心情非常低落,低落到了爆發的極點。

還說不難過,他現在整顆心大概都被程敏的事填滿了,恐怕已經要接近崩潰的邊緣,我想到這裡莫名覺得特別心酸,我似乎非常可笑,我爲什麼要存在。人的存在都是有本身固有的意義,可惟獨我,我找不到對於蔣華東而言,我們那段時光到底算什麼,真的特別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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