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澤發現自己又再次面臨了這個問題。
獎項重要，還是表演重要？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成長的，不會像以前一樣百分百否定衝獎，也不是百分百追求好的角色好的表演。但總有輕重，路澤總得決定。
女朋友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那你就列個表，打個分，做個決定會不會輕鬆些？”
好，列表。
路澤是一個很擅長聽取意見的人，或者說小馬哥的話相當說服他。
他這一路走來，《美人魚》得了金馬和東京影帝，但說實話他其實沒有多大喜悅感，甚至在金馬上面發表那一番言論；《海邊的曼徹斯特》他沒拿獎，很憤憤不平但也不覺得遺憾；《愛樂之城》拿了獎，他感覺一般般。
自己表演不錯，又碰上評委喜歡的題材。但如果僅僅是憑着評委喜歡的題材，公司死命公關，演着自己不喜歡的角色和不一定演得好，回憶起來肯定不是欣慰的。
甚至有些糾結的。
說實話他《美人魚》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其實金像沒得也沒什麼遺憾的。
...
1月8日。
已經是早上6點，路澤還在陽臺上。
天還是灰色的，黎明前的黑暗，路澤看着遠方，一夜未眠卻不覺得疲倦。
“麻辣個巴子的，就你有張嘴了，巴巴地會說！”粗鄙之語，陽臺上的人影忍不住狠狠又砸了一下扶手。
然後又用左手蓋住整張臉，一下子整個人有些精疲力盡的泄氣感，又有些如釋重負地輕鬆。
“你說什麼？”
雖然認識路澤多年，小馬哥其實也不知道路澤說的中文是什麼。但是他從語氣大概知道，第一句肯定是罵人的。
不過他也假裝不知道了，不至於現在跟一個快瘋了的人講道理。
“我說，我一定會後悔的。”
“嗯。”
“我他媽放棄過太多東西了，《新木乃伊》，《碟中諜》還有《妖貓傳》，《長城》，但這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呼，你不知道這對我意味着什麼，我有的時候真的...我要打電話了！”路澤幾乎想把整個鍋甩給小馬哥。
“我知道。”
“F**k，你都不勸我一句嗎？這麼堅持的嗎？我這麼情緒激動做的決定，我放棄了你知道我將來後悔...”
“你並不是情緒激動，你想了很久，你想通了，你做了決定，你甚至還給你女朋友打了電話，然後才決定打這個電話。”
“...”
“看來我都猜對了，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吧。”小馬哥果斷結束通話。
而掛斷電話，路澤心情倒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還笑了。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心裡想拒絕了，這時候就差一個人來勸自己放棄。
哈，甩鍋失敗。
不過也好，最終的選擇他都做了，金手指沒了又怎麼樣？演角色，喜歡開心還是很高興要一點的。此刻他站在陽臺上心情舒暢，張口無聲的大“叫”着，然後，拿起了手機。
...
拒絕是一門學問，但這門學問在人精面前不起作用。所以在下午紅毯開始前，好萊塢已經有無數年輕男演員聞風而動，去搶奪這個電影一步登天的機會。
開什麼玩笑？
演員從來都是被選擇的地位，除非你自己當導演，或者編劇，搞一個你自己喜歡的角色出來，不過大機率會失敗。
好萊塢不都是這樣麼，這時候你天真的出來說一句抱歉我還是不太覺得自己能勝任？哈，開什麼玩笑，雖然這纔是2017年年初，好萊塢最大的笑話已經產生了：那個...演員，歌手轉型過來的，拒絕了迪式尼的衝獎片？
不懂他怎麼想的。
但他現在看起來至少還是挺放鬆的，而經紀人布魯諾感覺自己整個人炸裂開來了都。
至於徐佳？已經瘋了。
沒有經過團隊任何商討，路澤在早上6點57分，播出了一通電話婉拒了迪式尼的合作。8點21分，湯姆克魯斯開車衝到樓下，兩人在二樓不知道怎麼了，反正總之後來湯姆克魯斯走了，房間裡被摔了個杯子。
肯定不是路澤摔的。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刺激？
臨時從金球獎頒獎典禮上逃走？在典禮上扇梅麗爾·斯特里普耳光？還是當場和艾瑪斯通宣佈戀愛結婚？哇哦，好像都比不上，這可是自家藝人闖下的天字第一號麻煩呢，一個人都沒有商量過噢。
不對，有一個人，肯定商量過了。
...
華國。
“咔嚓，咔嚓...”
張凡站在窗前啃蘋果，這裡是國貿CBD區，路澤的公司能在這裡租下一整層的辦公區，張凡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但熱吧也是，她的地位一樣早就今非昔比。不過至少今天，她在張凡面前有些畏畏縮縮地替路澤分辯：
“張哥，路澤他是經過深思熟慮做的決定。我們不是都一樣，無論路澤做什麼決定，都支持他麼？”
“我不是不支持他。”張凡語氣稍緩，但還是餘怒未消的樣子：“是他都不商量一下，就直接做了決定？”
這麼多年了，兩人之間早就不是經紀人和藝人關係那麼簡單了。
“當然當然，不過張哥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帶路澤去試鏡的時候麼？”熱吧見機會剛好，趕緊抓住就轉移了一波注意力。
“記得。”
張凡點頭，也許是稍微冷靜下來發覺對熱吧甩臉也不太好，也或許是回憶感慨，便道：“那時候我找笙姐好不容易求來一個機會，帶着路澤去了。我記得那次進門前，他也有些緊張吧，還差點被門檻絆倒了。”
真是奇怪，回憶這些光輝往事，往往卻只記得一些比較特別的東西。
“是啊張哥，路澤他已經不是當時那個小演員了。”熱吧小心措辭，男朋友闖的禍，也只能自己背鍋了：“這幾年，他就已經到這了。以後還有機會的，他已經發展很快了。”
...
連哄帶騙，簡稱哄騙，最後祭出了路澤打算力邀大衛·芬奇拍攝《看不見的客人》這個大招。
這才似乎平息了怨氣。
熱吧覺得自己可以去評選感動華國之年度最佳女友，先是路澤一通電話心驚肉跳，然後自己還沒有從衝擊中緩過來，就要立馬跑來公司找到張凡。
張凡當時還在爲路澤和迪式尼接洽不順，奮力尋找資料，雖然他管國外工作比較少。這樣的環境下...熱吧不敢當着那麼多同事的面說，只能單獨叫出來。
“...是路澤教你的吧？”
“那個...”
“不用說，就是他教你的，你告訴他，回來他不給我接個十個八個節目掙到我數錢數到手軟，我就饒不了他！”
“是是是，張哥說得對。”
張凡出門，熱吧趕緊跟上。
“我說各位，都休息了，老闆那邊暫時停止接觸了。我宣佈，今年年終獎老闆要再給我們加錢！”
“嗷！！！”聽着歡呼，熱吧默默捂了一下腰邊幻想中的錢包。
“還愣着幹什麼？值班的留下，加班的給我收拾彙報好了，回去休息吧！”
“張哥...今天路澤金球，大家應該都要上班吧...”
熱吧弱弱提醒。
“...想吃什麼，今天中午我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