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大剌剌地坐在帥案的主位上,受了衆位三拜後,也沒有回禮,更沒有謙虛客套,而是直接了當地說道。
“好吧!既然你們非要我管着你們,非要自找不自在,那我就勉爲其難地先答應了吧!不過,我可是有言在先···”
王錚皺着眉頭很不情願地說道。“我這人吧!私下裡怎麼着都行,但是···”
說到這裡,王錚突然臉色一變,極爲嚴厲地說道:“在正事上,我從不馬虎,我最煩貪污受賄剋扣軍餉之類的齷蹉事,以後,諸位同僚誰要是犯了事兒栽在我手裡,我要是殺了他,事先聲明,你們可別怪我,今天,是你們逼着我把天子劍懸在你們的頭上的。”
底下衆人聽了王錚惡狠狠的話,頓時相顧愕然面面相覷,心裡都犯了嘀咕,不知道今天把王錚硬推到主位上,是不是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是不是真的在自找不自在?
“還有,我不管你們之間誰和誰有矛盾,也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麼做事的,效率如何。我就說以後,以後,公是公私是私,必須公私分明,底下你好我好大家好,甚至一言不合打爛頭都行,可是,辦正事時,任何人不得扯皮推諉相互拆臺,假若有人因私廢公耽誤了正事,嘿嘿···”
王錚陰惻惻地一笑,然後順手從身後戴忠的手裡拿過來天子劍,啪地一聲狠狠地拍在了帥案上:“天子劍下,就連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畢能,我也是說斬就斬,更何況你們這些四五六甚至還不入品的小官小吏了!”
在王錚的淫威之下,自鄭耀衛晃起,所有提督府衙門,知府衙門和衛府衙門趕來參見王錚的屬下,人人噤若寒蟬,十月末的寒冷天氣裡,都是滿頭的冷汗卻擦一下都不敢。
估計,大家此時的心裡,已經非常後悔今天把王錚推上主位的決定。
“哼哼!後悔了吧?現在後悔也晚了。自今日起,爾等需人人恪盡職守,做好份內之事,本副總管賞罰分明,自會賞優罰劣,誰若陽奉陰違地糊弄我,呵呵,本副總管這頭上的第三隻眼,也不是白長的。”
王錚說着話時突然皺起了眉,他眉心受過的兩次箭傷,痊癒後肌肉外翻,活生生地就像是長了第三隻眼。每當王錚發怒或者皺眉時,眉心肌肉糾結,火紅的第三隻眼就會張開,看起來特別嚇人。
大家擡頭一看,只見王錚這位殺神的第三隻眼似睜似閉,憎獰恐怖,看起來就像是正惡狠狠地瞪視着衆人,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就更是後悔先前的決定。可是,這位殺神都說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大家唯唯諾諾地各自表了態,不管是不是真心,反正說的還都讓王錚滿意,王錚對着衆人擺了擺手說道:“各有司主官留下,其他人就回去做事吧!”
“大家都坐吧!別拘束,其實,大家只要規規矩矩地做事兒,我這人還是很好說話的,剛纔那麼說,我只是怕下面的人做事太過隨心所欲,不認真負責,這才嚴厲了點,大家都別介意。”
王錚笑呵呵地說完,抓起山娃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就又皺起了眉頭。
留下的六七位各有司主官,聽到王錚不太嚴肅的話聲,剛剛緩和下緊張的心情,卻又看見他皺起了眉頭,他的第三隻眼也突然就猙獰恐怖惡狠狠地瞪視着衆人,大家的心頓時又吊了起來,不知道這位殺神怎麼又生氣了。
其實,大家誤會王錚了,他並沒有生氣。而是,他喝不慣現在的茶水。
現在的茶水,其實應該叫做鹹湯。裡面亂七八糟地放了不少蔥花薑末中藥之類的東西,喝起來有點鹹有點甜有點香還有點苦,反正是一種王錚說不出來的味道,對於上一世喝慣了毛尖普洱碧螺春的王錚,是真的喝不慣現在的···鹹湯啊!
“是這···”王錚斟酌了下該怎麼說“大家先喝茶。”我喝不慣也就讓你們也不好受,誰讓你們硬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呢?
然後,王錚看到衆人不敢違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湯,然後就是各自一臉享受的滿足表情。貌似,這種似茶非茶似湯非湯還有點像中藥的玩意兒,對於他們這幾個雁山的各有司主官來說,喝起來簡直就是如飲瓊漿玉-液般的享受。
這···就讓王錚鬱悶了。他如飲中藥苦不堪言,別人卻如飲瓊漿玉液甘之若飴,他的目的沒達到啊!
“你們喝着這個···咋樣?”王錚看着自己盞裡的茶湯納悶地問。
“好,很好。”鄭耀是雁山知府,他首先回答。他一邊說還一邊閉着眼搖頭晃腦,很是享受地讚歎道。
“太好了···”衛晃續答道。“早就知道提督衙門的茶湯乃是我雁山一絕,今日一嘗,果然不同凡響,不愧是雁山的提督衙門做出來的茶湯啊!···嘖嘖,似瓊漿如玉液,罕有其美。衛某今日,不虛此行矣!”
“我···”王錚張口結舌,不知道兩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看情形是真的,要是假的,那麼,這倆老傢伙也太能裝了。
“好吧!咱不說這個。”王錚的目的沒達到,只好轉移話題。“我留下你們幾個各有司的主官是想問問,咱們雁山現在最要緊的是做什麼?必須我拿主意的是什麼?”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王錚話一說完,只見六七人嘩地一聲差點一起全站起來,貌似,都有要緊事兒要說。
“這樣,一個一個來,鄭知府先說。”
既然王錚讓說最要緊最急迫還必須他才能拿主意的,鄭耀捋着鬍子斟酌了下,然後才張口說道:“十數日前,沙門縣的竇縣令親送了一份公文,說是沙門縣石堡鎮李家窪有一家人家···”
王錚聽到鄭耀居然首先說的是李家窪,頓時就擡起了頭看了一眼山娃。
“這家人的家主叫李富貴···”剛說到這裡,鄭耀突然就發現王錚的臉色不對,他剛纔還極爲紅潤正常的臉色,瞬間就是一片煞白。
王錚沒說話,他看了看自己左臂上被縫上的一塊白布,又扭頭看了看山娃左臂上的白布,蒼白的臉上肌肉扭曲變形,雙眼也瞬間就蓄滿了淚水。
李富貴去世,山娃本應在家守孝,但他軍職在身,只得在埋葬了爹爹數天後,就回到了王錚的身邊盡職。他的婚期,也在他服役加入運糧隊後,李富貴就去和親家說明,把婚期無限期延後,現在來看,至少也只能在山娃的孝期滿了以後了。
此時,山娃就站在王錚的身後,他低着頭沒說話,和王錚一樣,他也已是熱淚盈眶。
“王副總管,你怎了?我說錯什麼了嗎?”鄭耀心中極爲惶恐,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說的話錯在了哪裡?
“你沒說錯,但我已經知道你想說什麼了,這件事不急,你先說別的···”王錚低下頭,裝着抹臉擦了下淚水。
“怎能會不急?”聽到王錚的話,雖然鄭耀不明白王錚怎麼就知道他下面想要說什麼了?但王錚說不急,他卻頓時就急了。
“怎能會不急?現今已是十月末,距離明年開春僅剩兩個多月···”
“這個我知道,不急···”王錚真的不想讓鄭耀提起老爹,他怕在同僚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啪。急,很急,十萬火急···”急怒之下,對王錚的態度很是不滿的鄭耀,啪地一聲一掌就拍在帥案上,拍完之後,他愣了,衛晃和其餘的幾位也愣了。
敢對王錚這位殺神拍桌子,這老傢伙,不想活了?
大家本想,王錚馬上就會請出天子劍,一劍把鄭耀給砍了,都已經做好了爲鄭耀求情的準備,再怎麼說,大家也都是同僚一場。
雖然衛晃和鄭耀因爲政見問題,最多的是因爲一個爲軍事一個爲民政的問題,經常吵得臉紅脖子粗,但那些都是爲了公事,私下來說,兩人還都是互相佩服的。
今天,鄭耀也是爲了公事爲了雁山,甚至說是爲了整個大鄭的所有黎民百姓,才拍的桌子,怎麼着也不能讓王錚把他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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