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這果然是泉州少林寺的主持,但事實並非如此,他是清源寺的主持。
而這清源寺……跟那普通的山間野廟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這由三座破瓦房組成的寺廟滿滿當當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古籍,不緊有梵經,還有金瓶梅。牆邊有蘋果手機在充着電,由書籍堆積成的桌子上的蘋果電腦連着WIFI登陸着網絡遊戲。果然在進門之後十分自然和自在地盤腿坐到了電腦前面玩了起來,而小和尚則是靠在牆角玩起了手遊。
“你爹雖然是個王八蛋,但是個了不起的王八蛋。不過你……可有點不怎麼樣啊!”果然一邊熟練地操作着鍵盤和鼠標,一邊奚落着楊幺。
望着這連個下腳地都沒有的書堆,楊幺只能是把書扒拉開坐到了果然對面,若有所思地說道:“沒出來之前,我還覺着我爹不如我呢。這次來了南邊一趟,我才發現,我爹根本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爹,最起碼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的他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
果然漫不經心地說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更何況還是當爹的,他怎麼能在兒子面前吹噓自己多厲害,當然是藉着別人的嘴來說了。不過你爹不用借,不管走到哪,只要說你是楊建家的兒子,肯定有人幫着他吹。”
楊幺輕輕點了點頭:“確實是,不管是在東北還是在廣州,都有人幫着他吹。”
果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吹行,你說不行,因爲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吹牛!如果不是你爹,這南北之爭還不定啥時候才能完呢。”
楊幺好奇地問道:“南北之爭,你是指……武林中南派和北派之爭?”
果然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不是你爹,恐怕吾輩人至今還沒有一個踏實的落腳處。”
中國的南北之爭雖不如美國的那般舉世聞名,但是在江湖中人,特別是武林中人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壓於當年的國共之戰。
說是南北,其實往根源說就是武當少林之爭。
南尊武當,北崇少林,自古以來都是這麼個行情。
少林功夫都是腳踏實地,那都是一拳一腳練出來的,這少林寺的練功房,地面上處處都是腳印,北派功夫亦是如此,不下點功夫、不花點心思,根本成不了氣候。
南派功夫注重招術變化,就如同那太極拳一樣,同一個名字不同的派系都有不同的打法,而這些打法卻都能夠產生驚人的效果,所以這南派功夫似乎與悟性有着很大的關係。
其實這南派也好、北派也罷根本就是各有所長,但是這好事之人非要比拼個高低,這個高低的比拼誰都不知道是打哪天開始的,但是近現代習武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那就是碰到了南派的人,必須不能給北派功夫丟臉,打碎了牙也得上。
就和《一代宗師》裡演得似的,不管有理沒理,不管有事沒事,反正不能給各自的存在丟人。
但由於北派功夫都重實戰且都是殺敵術,所以這傳人方面就不及比較靈活多變的南派,所以到了今天電影、電視裡頭常常都會出現南派功夫,以至於不少北少人都喜歡習學南派功夫。但實際上呢,家裡的老爺子搞不好就是位八極拳高人,只不過這北派功夫練起來太苦,現在日子好過了,沒有幾個老家願意讓孩子受這閒罪。
這延續不知多少年的南北之爭竟然止於楊建家,這個新聞可比當年陳Sir的照片還要讓楊幺感到驚訝。
果然擡手環指四周,一字一字地說道:“看到這屋裡的書了嗎?見過果定的功夫了嗎?都是你爹留下來的。”
“我爹留下來的?”楊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果然點了點頭,目光充滿憤恨地說道:“要不是你爹個老王八蛋,老子現在也不用窩在這個兔子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當什麼該死的主持。”
“師傅……”小和尚聽到這話,臉上不由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果然怒瞪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悶悶不樂地拿着手機走出了寺廟。
“你爹是個武學奇材,他的奇不是別人那種奇,悟性高的我見過,過目不忘的人也遇到過,能夠照葫蘆畫出瓢來的我也見過,可是像你爹那種見了對方的勢就能推測出對方的招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別說是我了,就連我師傅都是頭一次見。”
“南方人由於身材相對矮小,力氣不大,所以武術技擊方面偏重短打。你爹人高馬大的,在這短打的功夫上卻不輸任何人。當年來了一趟南邊,把各路短打好手給打的都找不着北。最可氣的是他用得並不是北派功夫,而是用南派功夫打敗了南派人!”
“你爹在廣州呆了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這兩年裡頭,這個王八蛋把各門各派各家各宗模樣較好的閨女都給禍害的差不多了,逼得不少人最後只能穿他穿過的破鞋!”
“哎喲我去,真的假的?”
聽到這裡,楊幺才情不自禁地插了句話,雖然對老爹當年已經有所耳聞,但是被這果然這麼一說,還是有點匪夷所思。
“如果是假的,我也不用在這裡當和尚了。就是因爲我喜歡的女人被他給睡了,我又打不過他,我纔來這裡當的和尚。有句老話說的好,父債子償,我打不過你爹,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你!”果然的雙眼之中露出了濃濃殺意,這眼神、這氣勢,別說是楊幺了,就算是郎弓裴來了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果然悻悻地說道:“瞧你這德行,要是我跟你爹說這句話,你爹早就先下手爲強了。”
“呃……”楊幺頗感無奈地撓了撓頭,說實話,他還真怕這個果然會動手。
果然一臉不甘地說道:“就算我想打,我也不能打,萬一把你那瘋爹惹急了跑出北京城,到時候都不用他動手,估計這路人甲乙丙就要了我的命了。話說回來了,這清風齋的大當家跟你爹也算是把兄弟,他怎麼會對你動手?”
“啥?”楊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果然皺眉問道:“你爹沒告訴過你?你是不是他親兒子?”
再次聽到這句話的楊幺,不由就有些哭笑不得起來,無可奈何地說道:“回去我驗驗DNA。”
“清風齋的大當家項清風是你爹的把兄弟,雖然對外說是把兄弟,但其實這傢伙就是一個馬屁精,根本就是你爹的馬仔。這馬仔竟然敢打大哥兒子的主意,難道……你爹已經死了?”開始還是心事重重的果然,說到最後的時候臉上冒出了興奮之意,不難看出,他是真心楊建家死,不是假死。
“沒有……我給我爹打個電話。”楊幺眉頭緊皺地起身走出了寺廟。
這清風齋的大當家是楊建家的把兄弟,那清風齋怎麼還會對自己動手?最重要的是, 這連弗怎麼還會這般緊張?是她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呢,還是說有其它原因。
“喂……”
楊建家的聲音依舊是要死不活,但是現在聽來,似乎有那麼點滄桑和神秘。
“爸,是我。”
“我知道。”
“那什麼, 清風齋的人好像要對付我,你知道這事嗎?”
“知道。”
“知道你不告訴我?”
“是我讓他們這麼幹的。”
“啥?”
“嚷嚷什麼,大驚小怪的。”
“我能不害怕嗎?我現在都躲到清源山來了,要不是果然告訴我你和清風齋……”
“不是讓你去找孟鼎回嗎?你怎麼跑清源寺去了?”
“你咋知道我在清源寺?”
“除了那個碎嘴沒人會說這些事,我這麼做,是爲了搞清楚到底是誰站在晁風的後面。讓清風齋出了牽頭,看看接下來有誰會往上靠,到時候不就知道正主是誰了嗎?”
“哦……那連姨爲什麼還那麼緊張啊?”
“她緊張不是爲這件事,是爲文武廟的事。文武廟最近遇到了點麻煩,幾個好手都被一個過江龍給挑了,連弗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你讓我來找孟鼎回是爲了什麼?”
“請他出山。我不跟你廢話了,今兒亞冠,我沒功夫跟你瞎扯了。你就和老孟說我是你爹,他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把果然也弄回北京。這傢伙嘴雖然碎點,但是腦子好使。”
“那我……喂,喂……”
楊幺的話還沒有說完,楊建家就掛斷了電話。
不過這次楊幺並沒有生氣,而是愈發覺着自己這個老爹靠譜了,以前總覺着他是靠不住那種,現在看來,這傢伙是個鐵靠山啊!
楊幺打完電話再回到屋裡的時候,屋裡頭多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是個侏儒,身高還不足一米三。
而女的卻是個大高個,至少有一米八幾,相當苗條。
侏儒摟着高個美女的腿,一臉得意地朝果然傻樂着。
果然那臉就像是便秘一樣,相當難看。
“媳婦,這就是咱師兄,因爲找不着媳婦一氣之下出家了。師兄,我今兒來沒別的意思,就是領着媳婦來氣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