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兩人又閒聊了片刻,錢大妞說起李氏想劉八順的事情,劉七巧算算,她也有一些日子沒見到小八順了,說起來她這個姐姐還真是不稱職。

“我一會兒回去翻翻,哪天是八順的沐休,我事先跟太太請假了,帶着八順一起回家。你讓我娘安安心心的養胎,以後家裡的事情,可都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過兩天巧兒就要來了,我也有幫手了,大娘就徹底可以解放了。”

“我娘真的把巧兒給贖了嗎?”劉七巧倒是第一次發現李氏做事這麼麻利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李氏向來是個大善人,肯定會給方巧兒找個好婆家的,這一點劉七巧倒是不用擔心。

錢大妞說着,又說起了蕭家派人來提親的事情,直把劉七巧驚得何不攏嘴,睜大了眼睛問道:“當真有這種事情?就這樣就來提親了?”

錢大妞說起這事兒,也是又囧有羞,因爲她一開始是以爲春生找人來提親的,所以也沒問清楚就把人給放了進去。

“可不是,那媒婆還認錯人了,盯着我上下打量,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劉七巧聽了,撲哧笑了一聲道:“她那時候心裡肯定在想,這姑娘好,這姑娘好,胸大、腰細、腿長,將來一定跟蕭夫人一樣好生養。”

“要死了七巧,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錢大妞一聽,頓時臉紅到了耳根,跟劉七巧急了起來道:“提親也就算了,居然不是讓你去當正室的,說讓你去當個貴妾,還跟多擡舉你一樣呢,大娘一聽,當時就火了,只差提着掃把趕人了。”

劉七巧自己倒是沒多生氣的,就跟聽故事一樣也跟着笑了起來道:“大妞,你現在知道了吧?有錢有勢有權的人家呢,很少能看得起我們鄉下丫頭的,難得看上了,也只是看上你做妾的,而且還搞得跟我們佔了她們多大便宜一樣呢,是不是?”

“對對對,我最後送客的時候,心裡還納悶呢,你說你不過是納個妾,還找個提親的,不是噁心人麼!”錢大妞說完,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便起身道:“七巧,我要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堆事情,你在這邊自己也小心些。”

劉七巧點了點頭道:“明兒是八月初一,我跟着老祖宗和太太去水月庵上香,你跟我娘說,後天我就看哪天八順沐休,帶着他回去,讓她別太着急了,安心養着是正事!”

劉七巧送走了錢大妞,回到青蓮院中。因爲春月的事情,王妃總覺得對不起劉老二。可是礙於王府的聲譽,她又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認春月腹中就是世子爺的種。所以只能想出那樣的辦法來,爲劉老二解釋一二。

劉七巧當時聽的時候,心裡頭也是很不舒服的,可是後來在牀上躺着,將心比心的想了老半天,總算把自己給說服了。雖然周珅做的這些事情比起一些紈絝子弟來說,簡直算不上什麼。可是對於一個對他一直都疼愛並且給予了希望的母親來說,無疑也是一件讓人傷心失望的事情。古代的男人,擁有崇高的社會地位,可以合法擁有很多女人,同時卻也受着很多制約。比如,這些女人的來路必須要是正途的。長輩們賞的可以、同僚們送的也可以、家世清白的窮人家爲了過上好日子,拿一個女兒的幸福去交換全家的幸福也是有的。但是,唯一不被允許的就是這樣私相授受。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做出這樣的事情,都是會被看不起的。

劉七巧想到這裡,就覺得她和杜若其實也差不多這樣,若不是爹孃明理,還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幸好他們還是男未婚,女未嫁的。

王妃見劉七巧臉上帶着笑高高興興的回來了,心也安下了一半道:“你家裡人找你,有什麼事兒嗎?”

劉七巧上前,一邊扶着王妃散步,一邊道:“我只告訴太太,太太可別說出去了。”劉七巧說着,湊到王妃的耳邊,把李氏有孕的事情說給了她聽,開開心心的說:“這下,我是真的要有弟弟妹妹了。”

“這可真是大喜事兒……”王妃說着,蹙起了眉頭來,心裡有話似乎呼之欲出:你娘懷孕了,你是不是就打算出府服侍她了呢?

劉七巧看出了王妃的心思,笑着道:“我娘這纔剛懷上,等到生還要九個多月呢,到時候太太您一早就生了,到時候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幾個月我自然還是留在太太身邊服侍太太的。”

王妃聽她這麼說,便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這孩子,倒是讓我說什麼好呢?春月的事情,怎麼說都是王府對不住你們家,讓你爹的名聲受損了,也不知道那個說法,有多少人相信。”

其實劉七巧對這一點倒是不太在意的,作爲現代人,她更在意的是李氏的內心感受。只要劉老二沒有真的出軌,搞大了別人的肚子,這些名聲真的不重要。劉七巧就是不知道,她爹是不是也這麼想。

“太太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等我爹回來之後,再好好賞他就是了。”劉七巧想了想,繼續道:“不過太太,您是不是該再補一封信過去,把這事情說一說,也省的王爺他們在外面爲了家裡的事情操心。”

王妃只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我一高興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王妃說着忙喊了青梅道:“你去把石頭喊來,讓他今天再跑一趟。”

青梅紅着臉,讓小丫頭去幫她喊人。原來那石頭就是青梅後面要嫁的人,昨兒就是虧了青梅一早去找了他來,讓他假裝得了軍中來信,到老王妃面前謊報軍情,這才把春月給詐了出來。

王妃見青梅遣了人去,便又問道:“明兒上香要準備的東西走準備好了沒有?雖說昨兒那話是假的,可終究這樣亂說犯了忌諱,還是去廟裡多上幾炷香的好。”

一向唯物主義的劉七巧,在經歷了幾次出門撞鬼的遭遇之後,對老黃曆也有些相信。所以也虔誠的說:“對對對,一定要多燒幾炷高香,跟佛祖好好解釋一下,我這是童言無忌,隨便亂說的,一定要保佑王爺他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那才行!”

王妃見劉七巧一臉神神叨叨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你這樣囉嗦,菩薩都被你煩死了。”

青梅也掩着嘴笑了起來,兩人一起把王妃扶進房裡小憩。

王妃才躺下沒多久,外面小丫頭來報說,大姑奶奶回孃家了,正要來這邊給王妃見禮。這位大姑奶奶,就是陳側妃的女兒,王府的庶長女。青梅對那小丫鬟道:“你去回了大姑奶奶,太太這纔剛睡下了,讓她先去給老祖宗請安吧。”

那小丫頭得了信便去傳話,不一會兒果然見一羣人從青蓮院邊上經過,往後面的壽康居去了。

陳側妃知道自己女兒回來,自然心裡高興,便喊了小丫鬟去壽康居外面等着,只等她出來,便請了到自己的院裡來坐一坐。

這會兒正好有另外一個小丫鬟從外面進來,陳側妃見了,急忙將人拉到了房裡說話道:“怎麼,東西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

“你奶奶沒有多問什麼嗎?”陳側妃很警覺的問道。

“沒有,我奶奶不識字,我只說讓她去安濟堂買藥,直接把藥方給了她,她問都沒問這藥是做什麼的。”

“你出去拿東西,沒有被別人看見吧?”

“沒有,這東西是我讓二門上的小廝虎子給帶稍帶進來的,我沒直接跟我奶奶見面。”那小丫鬟把東西給了陳側妃,又有些擔憂的問道:“姨娘真的要這麼做嗎?這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姨娘爲什麼不能放下呢,眼下王府的事情多,姨娘不如等一陣子?”

“再等一陣子,難道要等到她孩子生出來了在下手嗎?如今好容易大姑娘出嫁了,我沒了後顧之憂,也就剩下這一個心願了。”陳側妃說着,臉上露出了肅然的神色,閉上眼睛默唸了一遍阿彌陀佛道:“我若是不這麼做,便是死了,也對不起那個孩子啊!她已經許久沒用安胎藥了,這幾日總算聽說又續上了藥湯,這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這幾日,只怕今後就沒有機會了。”

那丫鬟見自己勸了沒用,也無濟於事,只是低頭擰着自己手裡的帕子。說起來自己自從被賣進了王府,十多年都跟着這位陳側妃,受了她不少的恩惠,如今能爲她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於是便也跟着狠下了心腸道:“既然姨娘一定要這麼做,那奴婢也只能聽姨娘的。”

陳側妃轉身看着她,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道:“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喜歡你嗎?因爲你張的跟大姑娘真的很像,她打小是養在老祖宗跟前的,我平日裡要見她都不容易,自從見到了你,我就跟見到了自己閨女一樣,只可惜我們這樣的身份,便是生了閨女,也是別人家的。”

裡頭陳側妃還在那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誰曾想外面便傳來了一個聲音道:“既然你都覺得是人家的,還巴巴的喊了小丫頭在壽康居門口候着做什麼呢?我又何必過來。”

陳側妃一聽,便知道是自己的閨女大姑奶奶周芸回來了,急忙迎上去道:“你說什麼渾話,我嘆幾聲自己命苦,難道還不行嗎?”

說話間,已經有小丫鬟上前,替周芸挽了簾子,周芸矮身入內,見了自己的親孃,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

“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跟哭過了一般?”陳側妃說着,急忙迎了上去讓攜她入座,又問了周芸身後隨身跟着的丫鬟道:“姑奶奶到底是怎麼了?難道在姑爺家受了什麼委屈?”

周芸聽了,只是面露愁容,也不說話,哎哎的嘆了一口氣。身邊小丫鬟忙替她說道:“還不是親家夫人偏心,姑娘才過門半年,還沒懷上子嗣這也是平常的事情,大夫那邊藥也開了,說姑娘體質寒涼,要稍微調養一陣子,纔好懷上。可誰知道姑爺房裡原本的一個通房丫鬟,知道了這事兒,偷着把避子湯倒了,倒是被她佔了先機給懷上了孩子。”

陳側妃一聽,頓時心裡咯噔一聲,這特麼的不就是自己故事的翻版嗎?這下好了,自己的女兒反而成了這故事裡的正室了。周芸是知道陳側妃這件陳年舊事的,可是她身邊的丫鬟不知道,也沒在意自家奶奶臉色變了,只接着說:“那伯府的老太太倒是一個清楚人,只說大戶人家,不興在沒有嫡子嫡女之前先有庶長子的,讓那姨娘自己選,是願意去子留母的,還是去母留子。那姨娘原本是在太太跟前服侍的,聽了這話就哭到了太太面前,說我們家姑娘向老太太告狀,要弄死她們母子,姑娘受了莫大的冤屈,心裡難受,這纔回家散散心的。”

陳側妃頓時有一種大水衝了龍王廟的感覺,當年她偷偷懷上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王妃才過門,老王妃上頭已沒了老太太,她還是老王妃跟前服侍過的。這麼看來,當年老王妃賞了她一碗落胎藥,並沒有想出什麼去母留子的辦法,已經是大大的仁慈了。陳側妃一想,便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聽說的春月那事兒,估摸着若是不送走,少不了來一碗落胎藥的。既然這樣被送走了,只怕是再也回不來的。

陳側妃無端就覺得有些後怕了起來,感覺自己在王府這多待的二十多年,似乎都像是撿來的一般,只覺得背後冷汗涔涔的。她愣了好半天,這纔有些尷尬的說:“你若是願意養別人的孩子,不妨就依了老太太去母留子,你若是不想這樣,那便賞她一碗落胎藥罷了。”

陳側妃說出這些話來,只覺得嘴巴乾澀無味,心裡卻五味陳雜,一時間竟只沉默不語了起來。

周芸見自己母親這樣,心下便有些不忍,開口道:“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只是她還沒把孩子生下來,就有這膽量鬧起來,只怕今後還越發的厲害。她本來就是我婆婆身邊得用的人,我婆婆是個繼室,我男人也不是她親生的,她看不慣我們小夫妻柔情蜜意的,總想着法子給我們添堵也是有的。”

陳側妃聽周芸這樣說,急忙擡起頭來看着她道:“別,千萬別心軟,這種事情,你熬一年兩年可以,可一旦時間長了,別人生了庶長子,你的兒子還不知道在哪兒,這種日子,你怎麼受得了。千萬別因爲我命苦,就同情起她來了,我跟她是一樣的人,緣何她因爲遇上了你,命就要比我好呢?就按你想好的做,你那婆婆若是敢說你是小妾養的,你就同她說,我當年就是二話不說,喝了那落胎藥的,這就是做小妾的命,命該如此,便是掙也掙不過的。”

“姨娘,你……”周芸看着陳側妃臉上露出一些哀怨的神色,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陳側妃起身,替她理了理鬢髮道:“好歹你如今是正兒八經的正室,就要拿出正室的樣子來。”

周芸點點頭,眼裡含着淚道:“姨娘,女兒自出嫁之後,才知道恭王府裡頭有多好。不說別的,對待庶子庶女,就比外頭人家強上許多倍。像我這樣嫁是出去的,也沒多少人敢輕慢的。便是對待幾位姨娘,那也是有規矩的。你還不知道呢,上個月我公公納了一個妾氏,結果沒幾天,又把她賞給了一個馬上要出京就任的同僚,這天南海北的,那姑娘跟着去了,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我當時聽着就覺得心裡發毛,誰知我男人說,這都不知道是我公公送出去的第幾個妾了。”

周芸說着,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道:“如今想想,父親比起那些人來,真是強了太多了。”

陳側妃恍惚想起了她年少時服侍王爺的場景,那時候彼此都是豆蔻年華,兩人初嘗禁果時,彼此羞澀激動的模樣,如今想起來還能讓人心跳不已。

陳側妃閉上眼睛,又唸了一邊阿彌陀佛,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在方纔之前,她差一點兒就要成魔了。

“你在我這邊坐坐就好了,還沒見過太太吧,這會兒她也該起身了,你過去瞧瞧就早些回家吧,別讓你婆婆找出你什麼錯處。”陳側妃起身,爲周芸換了一盞茶道。

“正要過去,但還是先過來瞧一瞧你,雖說我不是在你跟前養大的,但畢竟是你生了我,我也是讀過幾本書的,斷不會因爲你的出身就瞧不起你,只求姨娘能在王府裡安安穩穩的頤享天年。我也就安心了。”

陳側妃聽女兒這麼說,一時間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捂着嘴道:“有你這句話,我在這王府的二十年就沒算白熬了,你去吧,我會好好的。”

周芸說完,起身告辭。陳側妃把周芸送到了小院門口,這纔回了自己房裡,自己一個人呆坐了半晌,才幽幽開口道:“翠兒,把那半月紅扔了吧。我已經一把年紀了,不能在給大姑奶奶添亂了,我命該如此,罷了罷了。”陳側妃說着,一人來到了平常她念經的小佛堂,堪堪跪了下了去,一邊敲起木魚,一邊念起了經來。

周芸去青蓮院的時候,王妃正好已經起身,王妃聽了她的話,想了半天才道:“既是如此,那就去子留母吧,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只要是個規矩人,留下來還能幫着你一起服侍姑爺。”

周芸心裡也有了主意,只點頭道:“太太說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道理我也懂的,做小妾的原本就比我們差了一層,我也不會佔着理字,就胡亂欺負人。”

王妃安慰的點了點頭道:“你竟是個知心人了,說實在話,世子爺小時候不服我的管教,我帶你的時間比帶他還長些,我自己沒有閨女,你們哪一個都是我的心頭肉,看着你們出嫁,心裡也是捨不得的,如今二姑娘也要嫁了,這院裡越發就冷清了起來。”

周芸笑着道:“太太是個好福氣的人,這不,還趁着二妹妹沒出閣,又給你送一個小福星來了,到時候太太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你回來,去看過你姨娘了沒有?”

“看過了,方纔青梅說太太還在歇着,就先去姨娘那邊坐了坐,芸兒還要謝謝太太對姨娘的照顧。”周芸說着,起身對着王妃斂衽福了福身。

“說句落入俗套的話,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

周芸側身入座,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道:“芸兒也是做了別人家媳婦之後,才知道這種姐妹,慣是不好相處的。”

“你越發懂事了。”王妃讚許的看了一眼周芸,見她臉色還算紅潤,便又問道:“你的身子最近好些了嗎?來癸水還是疼的那般厲害嗎?”

劉七巧一聽到這裡就來了精神,總算是遇到了知音了。每次劉七巧疼得在炕上打滾的時候,錢大妞總是以一種非常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真是讓自己鬱悶啊!什麼都能作假,這姨媽疼可是假不了的。

周芸臉色稍微帶着寫緋紅道:“已沒有以前那般疼了,大夫說若是要根治,還得等生育之後,再好好調理調理,如今也只能控制控制。”

王妃又問:“你們家是請的哪家大夫?”

周芸也一一回答了道:“是太醫院的陳大夫,他看這一科在城東那邊算是有名的,只是不常能請的到,平常都是讓他的徒弟小周大夫調理的,也還可以。”

“不錯不錯,這廣安伯府到底也是有根基的人家,請的大夫就先讓人放心了,其他的事情,你放寬心了,自然就來了。”

劉七巧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職業病又氾濫了,湊上前道:“大姑奶奶能不能把你的癸水日子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幫您算算,哪個日子大姑奶奶最容易受孕些。”

劉七巧不知道古代人會不會算排卵期,不過就算會的話,估計也是極少部分的人才能領悟這其中的規律性,所以劉七巧打算把這好辦法分享一下。

不過,在聽完周芸說完她這半年的月經週期之後,劉七巧也只有抓耳撓腮的份兒了!怎麼會有比她更可憐的人,姨媽痛也就算了,還半點不帶規律的,這什麼跟什麼呀,從沒有過準信,整一個月經混亂,內分泌失調啊!

劉七巧拿着毛筆在紙頭上點了幾下,有點痛苦的說:“這可不好辦了,大姑奶奶,你這月信沒有半點規律性可言啊,那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跟你說說,你回去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

劉七巧說着,便把測定排卵期的辦法給說了出來,不過鑑於周芸沒有任何規律性姨媽週期,劉七巧覺得這個時間測定法對於她來說未必有用,還不如症狀測定法有用。於是劉七巧便道:“大姑奶奶要是覺得每個月總有幾天吃不下飯,但是精神很好,見了姑爺很開心,特別想跟他溫存一番的日子,你一定要把他留下!” 因爲通常這樣的日子是女性的排卵期,相當於動物的發情期,這些症狀都是正常的。但是因爲人不會像動物一樣有那麼強烈的慾望表現,所以一般來說要是自己不留心的話,通常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出一個問題,爲什麼偷雞摸狗的時候最容易懷上孩子呢?因爲當時男女都處於發情期……

周芸一邊聽着,一邊也用筆記了下來,聽劉七巧這麼說,周芸也依稀有些感悟道:“有時候這樣的時候,我總以爲是癸水要來了,不便服侍他,就把他給推了出去。”

劉七巧一聽,嘴巴都差點兒給氣歪了,心道:好姑奶奶啊,摺合着你安全期天天服役,到了受孕期就退役了,那你能懷上纔怪呢!只怕不但懷不上,別人家還以爲你身子不行呢!劉七巧趕緊道:“那下次你可得記着了,一定要讓姑爺留下來才行。”

王妃也道:“你聽七巧的,準沒有錯的!”王妃一聽七巧說着,一邊暗暗的也記下了,打算改明兒寫一份送回孃家,讓自己的母親把這規律寫給自己正在宮裡的侄女。掐指算算,樑家姑娘進宮也有小半年了,還是沒傳出喜訊來,也着實讓人着急得很。

周芸和王妃又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王妃讓青梅拿了幾罐子的玫瑰花露送給了周芸道:“這是前兩日宮裡的娘娘賞的,我如今懷着孩子不能吃,聽說這東西對我們女人是極好的,你拿回去吃吧。”

玫瑰花味甘微苦、性微溫,有柔肝醒胃,舒氣活血,美容養顏的功效。對女性是極好的。劉七巧從杜若給她特製的藥丸中,還依稀能吃出一點玫瑰花香的味道。

周芸是素來習慣了老王妃和王妃賞賜的,所以便也不推遲就收了下來道:“那女兒就收下了,女兒過幾日再回來看太太和老祖宗。”

王妃點點頭道:“去吧,養好自己的身子,早些給伯府開枝散葉是真。”

周芸聽王妃這樣說,頓時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起先周芸知道自己要嫁給伯府,心裡還是有些鬱悶的。她雖然不是嫡女,可怎麼說也是恭王府的庶長女,從小在老王妃跟前養着,嫁個公侯府邸也是不在話下的,可誰知道最後議的卻是一個伯府。當初就是陳側妃,私下中也是恨的牙癢癢的。

可是嫁過去之後,周芸總算髮現了自己的不同之處了。她在王府的時候就是一個嬌客,進了伯府之後,非但繼室婆婆不敢給她眼色看,便是伯府的老太太,對她也是疼愛有加的。這會兒這次的事情,還是老太太親自出馬說要收拾的,連伯夫人也沒通知。周芸覺得,有一個靠得住的孃家,還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周芸正打算要走,老王妃那邊派了人來傳話道:“老祖宗說大姑奶奶難得回家一次,讓跟着姑娘們一起吃了午飯再回去,問太太是不是一起過去用午膳。”

王妃笑着道:“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大姑奶奶去就好了,她難得回來,是該見見姐妹們的。”

周芸笑着道:“這可怎麼是好,今天走的急匆匆的,倒是什麼禮都沒帶,回頭又要被幾個丫頭片子笑話了。”

“自家姐妹還帶什麼禮呢!你二妹妹的婚事也定下了,是安靖侯府的二少爺,二房三妹妹的婚事也定了下來,是誠國公家的三房少爺。”

周芸點了點頭,對這一點她還是很感激的,雖然她和周蕙都是庶女,至少也都配給了嫡出的少爺們。庶出的少爺若是上頭下頭有嫡出兄弟的,在家裡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便是分家,這家產就先少了一大半,更別說有襲爵的可能性了。

“太太,那我過去了,一會兒就直接走了,也不過來告辭了,省的擾了太太歇中覺。”周芸說着,便跟着小丫鬟起身往壽康居去了。

杜若自從那天晚上同劉七巧分開之後,便一直在想關於長樂巷那家寶善堂到底是不是要買落胎藥的問題。一開始杜若很擔心,他提出這個問題,他爹會不會直接拎着他去跪祠堂,所以經過再三思考,杜若決定先給自己拉一個外援,然後夥同了外援,一起再去搞定他爹。

這日杜二老爺從宮裡下值回來,經過劉七巧那次去杜家安撫了一番沐姨娘,這半個月西跨院那邊都靜悄悄的。杜二老爺覺得自己的頭沒那麼大了,也對未來的侄媳婦越發的喜歡了起來。見杜若喊他,便索性把杜若喊進了書房問他:“侄媳婦的事兒,你打算什麼時候跟老太太提起來?”

杜若覺着,最近他有一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錯覺。就說杜太太吧,上次把只給兒媳婦的手鐲給了劉七巧之後,居然就跑到了珍寶閣打了十套頭面,據說把老闆給嚇的雙腿直哆嗦了起來,要知道當今皇帝吏治嚴謹,雖然在京城,這麼土豪的壯舉也不是常人所能幹得出來的。不過寶善堂自然是不在乎的,他們當的是太醫,每年能混幾個銀子?賺錢的還是開藥鋪的買賣。

杜二太太看着,覺越發不解了起來,心道你媳婦還沒着落呢,怎麼就搞的杜若明兒就能娶親的架勢。不過上次在議事堂她聽杜太太的口氣,這回給杜若張羅的應該是大戶人家,不然光這彩禮的架勢,也夠嚇人的了。

杜若聽見杜二老爺問起這事兒,只臉紅道:“母親已經開始安排了,只是一時還沒跟老太太提起,之前也有給老太太看過幾個人選,家世都不算差,老太太還是有些不滿意,只怕老太太一時很那接受七巧。”

杜老二天生風流不羈,見杜若這麼說,勾着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來來來……二叔給你傳授一些經驗,你先把那生米做成了熟飯,也就不用怕老太太反對了。”

這辦法對於納妾,那確實很好用,杜二老爺就是用這個辦法,娶了四房姨太太的。可是杜若現在是要娶妻,他不能讓劉七巧帶着了這種污點進門,倒是被人說不檢點,可不是鬧着玩的。

“二叔你你你……”杜若覺得跟杜二老爺在這方面沒共同語言,他們的愛情觀不一致,於是便開口說正事道:“那天七巧在長樂巷上的分號,給一個在安濟堂吃了半月紅流產後一直不能痊癒的人做了一次清理,今天那姑娘又來複診,竟是已經好了大半了,下面都全乾淨了。”

“清理?怎麼清理?”杜二老爺風流歸風流,對待工作問題還是很熱忱的,於是便興致勃勃的問了起來。

杜若就把那天的事情跟杜二老爺說了一遍,又把那幾個劉七巧讓杜若打造的特殊工具給杜二老爺參觀研究了一遍。杜二老爺拿着那個清宮的工具對着空中撥動了兩下,一臉不可思議道:“這也只有七巧能想出這辦法了?倒是跟掃垃圾一樣,把人身體內壞的東西都給掃出來了,怪不得好的快,光吃藥確實沒有這個速度。”

杜若點點頭道:“是這麼一說,所以……七巧有個提議,跟我說了,我正尋思着怎麼跟我爹開口。”

“你先說了我聽聽。”杜二老爺把手裡的東西還給了杜若,繼續道:“要是有道理,我便幫你一起去跟你爹說。”

杜若想了想,開口道:“七巧說,既然我們寶善堂是能開落胎的藥方的,爲什麼不能賣這種藥,如今安濟堂的方子吃出了問題來,受苦的還是那些姑娘們。”

杜二老爺擰着眉頭想了想,沉聲道:“七巧的想法是好的,但這到底違背了祖訓,這一條祖訓已流傳了幾百年,只怕這事情不好辦。”

杜若蹙眉道:“七巧說,對於長樂巷上的那些姑娘,她們更需要的是一個健康的身體,而不是孩子。因爲只有身體健康,她們纔有可能有從良的一天,纔有可能生一個她們想要的孩子。”

杜二老爺依舊聽着,時不時點了點頭:“七巧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以你爹的個性,成功率不大,或許你可以想個別的辦法,讓你爹改變主意。”

杜若得到杜二老爺的提示,頓時有了些想法。他爹是一個惜才如命的人,上次就是看了劉七巧在寶善堂爲那位產婦剖腹生子之後,纔會對劉七巧另眼相看的,這次要是能讓他爹親眼見劉七巧幫助那些正承受痛苦的女子擺脫痛苦,說不定也會跟自己一樣,認同七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