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將頭伸進紅酒杯子裡面的時候,發現杯口還是有些小,只能將耳朵往後收了收,不然耳朵卡在杯口那裡難受。
喝酒還得收耳朵,不爽!
還是當人的時候好啊。
鄭嘆一邊將頭伸進杯子裡喝着酒,一邊想着,尾巴尖一勾一勾的。
龍奇瞧着挺好奇,貓能喝酒?他第一次見到。
以前龍奇倒是聽一個哥們兒說過讓他家貓喝酒的事情,可他家的貓寧死不屈,就是不張嘴。後來他給貓身上塗了點酒,貓就會去舔毛。舔一下就伸舌頭搖腦袋的抽半天,緩一會兒之後又去舔毛。最後他家的貓直接昏睡了過去。那哥們將貓帶到獸醫店的時候還被獸醫狠狠批了一頓,因爲有很多貓是對酒精過敏的,喝多了會引起中毒甚至致命,開不得這種玩笑。
不過……
龍奇再看看衛棱那邊,衛棱正打探着方三爺賣藝的細節,聽得起勁呢,一邊聽一邊樂,也不怕到時候被方家的人追殺。偶爾瞟一眼這邊,見貓喝酒衛棱也有要阻止的意思。
衛棱不擔心,可龍奇擔心,真要是出什麼事,自己肯定得擔責任,他可不認爲面前這隻貓只是普通貓,不然衛棱也不會帶過來,就算衛棱沒約束貓,可還時刻關注着,生怕這貓出什麼事一般。
傷腦筋啊。
這貓喝酒不會拉肚子吧?
喝了會不會吐?
要不要先讓人找個獸醫過來預備着?
龍奇的思緒剛轉了個彎就又聽到貓爪子敲酒杯的聲音。擡頭,見實木茶几上那隻黑貓又瞪着自己,而那個酒杯裡面的酒已經喝完了。
不過,龍奇這次沒有那麼爽快倒酒,還在猶豫。
鄭嘆剛嚐出點酒味,懷念了一下曾經的日子。心裡也讚歎了一下這酒還不錯,可現在面前這人不準備倒酒了?這怎麼行?!
擡爪子再敲敲酒杯,這次敲得力道大了些,也急促了些,催促的意思很明顯。
龍奇看着面前這隻貓,他沒想到這貓會這麼與衆不同,嗜酒嗎?應該也不至於,一時興起?
鄭嘆敲了敲杯子之後,又將酒杯往龍奇那邊推了一點。再推的話,就會掉下茶几了。
龍奇心裡嘆了嘆氣,將酒杯往裡移了些,然後拔瓶塞又往酒杯裡面倒了一點,比剛纔稍微多了一些。
擱下酒瓶。龍奇看着面前的貓,就這小身板,這點已經是極限了吧。
鄭嘆可沒去猜龍奇到底在想什麼,見到杯子裡有酒之後,就又將頭伸進去喝。喝完之後繼續跟龍奇對着瞪,直到龍奇給他再次倒上。
第三次倒的酒喝完之後,鄭嘆覺得有些撐。尿意來襲,便跳下茶几跑向衛生間那邊過去。
包房內有獨立的洗手間,鄭嘆來到洗手間門前,跳起來撥門把手。打開門之後進去,還不忘將門關上。
一直注意着鄭嘆動靜的龍奇看得愣眼,恰好衛棱這時候也看着這邊,龍奇便道:“棱哥。這貓……”
“別管它,它自己知道該怎麼做。”衛棱淡定地道。
龍奇無語。這貓到底咋訓練出來了?真邪乎。
在鄭嘆出來之後,龍奇還特意跑去衛生間看了下,發現連馬桶都衝過,周圍也沒有灑貓尿的痕跡。水龍頭開過,衛生紙也用過,扔進簍子裡的紙團上還粘着幾根黑色的貓毛,聯想起那貓走出去的時候兩隻有些溼前爪,龍奇覺得自己想多了,一隻貓怎麼可能會自己洗手然後扯衛生紙擦手呢?
龍奇並不知道,原本鄭嘆是準備用烘手器的,但是不太方便,就直接扯了衛生紙簡單擦擦了。包房裡面鋪着地毯,腳掌踩過的溼痕也不明顯。
龍奇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皺着眉頭,估計還沒想通。
這邊阿金也有些喝多了,衛棱想知道的事情都被套出來。
看了看坐在那裡發呆的阿金,衛棱將窗戶牆拉攏,房內立刻平靜下來。打開設備,拿出麥克風遞給阿金,衛棱道:“試試?”
阿金現在不太清醒,但唱歌形成了一種自然,見到麥克風就不自覺接過手,聽到伴奏響起就開始唱,衛棱點什麼,他就唱什麼。實在不會的就直接說出來,讓跳過。
衛棱其實也有心想幫阿金一下,怎麼說也從這人嘴裡得到了一些方三爺的二逼事蹟,又看在黑炭的面子上,忙個小忙總行。年輕人嘛,給他一點點希望,就能讓他們從絕望中走出來。現在讓阿金唱歌只是爲了看看這人的唱功而已。
雖然對於這方面不太瞭解,但經常來這裡,聽的歌多了,衛棱也能分辨出來一些高低優劣。阿金的唱功尚可,只是還不夠,訓練一下後頂多在北區那邊混着,至於到時候能混成什麼樣子,那就得靠他自己了,或者說,靠他們那個小樂隊的能耐。
在夜樓,能夠到哪個區駐唱,完全是憑藉個人能力。
在酒吧,駐唱歌手就要學會帶動氣氛,也要足夠聰明,什麼場合就唱什麼歌,還要有一定的應酬能力和應變能力,等等這一些問題,衛棱剛纔在套話的時候已經有了個底,阿金雖然做得還不夠好,但練一練相信就能應付了。再說,現在也不可能直接就讓他們過去唱,就算是夜樓的北區人手也是安排好了的,衛棱不會強行干涉,到時候先跟人打個招呼,讓葉昊的人幫忙再安排就行。
正當阿金長唱得起勁,衛棱正思考着的時候,鄭嘆撈過衛棱手裡另一個麥克風,開始嚎起來。
鄭嘆覺得自己喝得不多,但是,按照現在這個小身板,這些酒足夠讓他醉得迷迷糊糊了,剛纔還好,現在酒勁上來,鄭嘆走路都呈“s”形。
而鄭嘆在聽到阿金唱歌之後,也突然有了唱歌的想法。
喝醉之後的鄭嘆。搖搖晃晃地,彷彿看到了那個晃動的放着很多貓籠子的車廂,畫面一轉,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爲了躲避抓貓人,藏在佈滿灰塵的閣樓裡的自己,那個爲了看上去不像一隻流浪貓而跳進養魚的水池裡面洗冷水澡,去跟一隻波斯貓搶寵物牌,等車還要被人追着打的黑貓……
畫面再轉,鄭嘆彷彿又趴在一輛公交車上。聽着司機在瘋狂地按着喇叭,輪胎與地面的尖銳摩擦聲,還有駕駛員的帶着當地口音的叫罵。打開車燈行駛在路上的車輛如血液般流動,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凶神惡煞。
而鄭嘆自己,每一天都和這個世界打着啞語。
突然也好想唱歌。放聲,放肆地唱。
於是,鄭嘆看到衛棱那兒的另一個麥克風之後,就過去撈在懷裡。
晚上十點,楚華大學東家屬區。
焦家。
焦爸和焦媽都沒睡覺,畢竟這是自家貓好不容易回來之後,第一次被帶出遠門。就算知道有衛棱看着,但心裡還是不放心,打個電話過來說明一下也行啊。
正想着,臥房的電話響了。
離電話近的焦爸快速伸手接起。
只是。在接通的那一霎那,從聽筒那邊傳了過來的一聲聲標誌性的“嗷嗚哇啦”句式的嚎叫,讓正準備問出一連串問題的焦家夫婦沉默了一會兒。
等聽筒裡變得安靜下來,焦爸問道:“那邊怎麼回事?”
“黑炭喝醉了。現在正嚎着呢,我在洗手間。這裡安靜一些。”那邊衛棱說道。
“你們給它喝酒?!”焦媽氣道。
焦媽還準備過來搶電話說幾句,被焦爸安撫住了,問了一下那邊的具體情況。
衛棱簡單說了一下之後,走出洗手間,來到沙發旁,讓龍奇將音響設備關掉,然後將電話往正乾嚎着的鄭嘆旁邊放了放。
聽着那邊去掉了背景音的嚎叫,這讓焦爸確定,確實是自家貓沒錯,而且還精神得很,中氣十足的。只是,相比起以前,自家貓這次吼得更驚悚更肆無忌憚,呈一發不可收拾之勢,而已。
“黑炭?”焦媽將電話搶過來,叫了幾聲。
鄭嘆正嚎着,感覺有些奇怪,沒伴奏了,安靜了不少,然後又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嚎聲變小。
“黑炭不回來了嗎?”是小柚子。
“媽,黑炭去幹什麼了?”這個是焦遠。
倆孩子都沒睡着,聽到家裡電話響就立刻踢開被子爬起來躡手躡腳走到家長房門前貼着耳朵聽,確定是關於自家貓的,就敲門進來了。他們的聲音也通過電話傳到鄭嘆的耳朵裡。不大,但鄭嘆依然能聽得到。
“乖,去睡吧,黑炭在跟人k歌。”焦爸對他們說道。
這邊,鄭嘆歪着頭,用混沌的腦子思量了一會兒。
對,自己現在已經沒流浪了,累了還可以回家,那個不大的院子,老舊的樓房,有些擁擠的頂樓小房屋……
這麼一想,心情也突然變好了。
衛棱和龍奇就看着沙發上那隻貓停下嚎叫,然後猛地再次嚎起來,變得激昂了,那跨越兩個八度卻半點不在調上又吼得歇斯底里的嗓音,讓衛棱和龍奇想撞牆。他們現在無比羨慕已經喝醉睡過去的阿金,那樣就不用忍受這種煎熬。
沒開設備沒配樂,麥克風沒起作用,這貓還能嚎得這麼起勁!
爲此,衛棱和龍奇心裡同時做下決定,以後絕對不能給這隻貓喝酒!自作孽,不可活啊!
衛棱想出門清淨一會兒,又怕鄭嘆做出點什麼意外的事情,既然答應了焦家的人,就得看着。
而龍奇,幾次上去想將鄭嘆抱在懷裡的麥克風拿出來,想着沒麥克風這貓估計就不會嚎了,但手還沒碰到麥克風都被撓了,沒撓到手,受摧殘的是衣袖,這剛買沒兩天的西裝,袖子就被貓撓出幾個破洞。想溜出去還被衛棱拉着,說什麼同甘共苦。共苦你妹啊!
當葉昊辦完事回來的時候,一開門就被那嚎叫聲驚得止住了腳步。房內的隔音效果很好,以至於將門打開之後,瞬間造成了巨大的聽覺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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