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抓住他……”
“別讓他逃了……”
本就熱鬧的西市中,突然冒出一陣抓捕、追逃的聲音。
緊接着,竄出一名男子,一路撞翻了好幾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在他後面,五六條漢子操着棍棒,嚷嚷着在後面追!
前面逃跑之人,卻對這裡非常熟悉,左彎右轉,盡挑有遮擋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從人羣裡擠出來,卻看到前面,竟然又冒出幾個人,試圖在前面攔阻。
一個急轉,調了個方向,竟然往大街上跑了過去。
大街,可不是小巷子,寬敞得多,人卻反而要少一些。其實,是不利於逃脫的。
可如今之計,那逃跑之人,也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拼速度了。
後面那些人見狀,也隨後從巷子裡衝了出來,往那男子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哨子聲從尖厲地傳來。
原來,正在巡街的警察發現了異常。緊急吹響了警笛。
聽到不停的嘟嘟聲,街上爲數不多的行人,紛紛往街道兩旁躲。那追在後面的十來個人,還在街心,就顯得突兀了。
他們心道不好,連忙轉身,準備再又逃回小巷子裡。
可才一轉身,卻見一隊警察,竟然吊着警棍,從小巷子那邊,往這邊跑來。
而大街的另一頭,又有四五個警察,趕過來,迎頭跟那逃跑的男子撞上,他們先將那逃跑之人撲倒,按在地上,用鐵銬子銬住手腳。
三下五除二,將這人控制住,見對面有十來個漢子往這邊來,便抽了警棍在手,結成一個簡單的防禦陣線。
那十來個漢子知道這陣雖然簡單,卻不是一鼓可下的,只要略微耽誤點時間,就要被後面追來的警察兜住了。
知道厲害,他們自然不會去撞這烏龜殼,而是越過這處巷口,往另外一處巷子逃去。
那刺耳的警笛聲,卻還在不住地吹響,街道的那一頭,似乎又有一整隊的警察跑了出來。
怎麼辦?
那十來個人,剛剛還是在追別人,一轉眼,就成被追的對象。
他們在大街上左右看去,見到前方的一處巷子口,沒有動靜,也來不及多想,一行人,直接奔了進去。
進了巷子,跑了不多遠,突然,覺得不對了,這巷子,怎麼突然安靜下來了?
回頭再看,那些警察,怎麼沒有追過來了?不行,肯定有問題!不能再往前跑了。
爲首之人見狀,當機立斷,停下了步伐:“爬牆!”說着,就要讓搭人梯。
“嗖嗖……”突然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幾隻弩箭,不知從哪裡飛來。
嗵嗵嗵地一陣聲響,一排弩矢已經深深地釘到了牆體之上。
幾人見狀,連忙脖子一縮,果然,看到巷子的兩頭,分別閃進來兩隊身披護甲,又配備了重弩、騰盾砍刀的楊波軍。
幾人心裡一陣發涼,怎麼把楊波軍給惹出來了!
看着那精良的裝備,幾人都頓時沒了抵抗意志,一個個用手抱着後腦勺,蹲在地上。
可即便這樣了,那兩隊楊波軍一面繼續用重弩保持射擊姿勢,一面才分出去數人,將幾人銬了雙手,排成一隊。
然後用繩子串了,將他們交給了巷子外面的警察。
那些警察牽着繩子,將幾人帶到了警察局。
到了地頭,那些警察一見這幾人,紛紛搖頭。
不過公事公辦,還是把他們分別拉到審訊室。
首先進去的,是那爲首之人。
“姓名?”那訊問的警察例行公事地問道,一邊問,已經在紙上寫下了屠幺二字。
果然,那爲首之人,麻木地答道:“屠幺……”
原來,這屠幺,已經是警察局的熟人了。
接下來又照例問了幾個諸如戶籍、營生之類的問題,那訊問的警察才問道:“說吧,這次又是怎麼啦?”
“那小子不厚道!”屠幺朝一旁呸了一口,才恨恨地說道,“他將收來的新十文,以每枚十二文的價錢賣給某,某卻沒想到,這次這新錢,竟然有那麼多,十文的錢,便只值十文。”
“某便要他退錢!他不肯,某就抓他!”
原來是這樣。
此前,王延興爲女兒造的一批喜錢,升值很多,所以,現在有很多人覺得,這次出的新錢,肯定也會升值。
誰知,這次的新錢,一次便投如入了數千貫。
這麼大的數量,自然就沒有了物以稀爲貴的基礎了。
象屠幺這樣想撈一把的人,大多是虧了。
那警察譏笑着說道:“做買賣,有賺就有虧,你這隻能賺錢,不能虧本的,某看,你纔不厚道啊!”
“他定然是事先知道了消息,然後故意賣給某的!”屠幺卻怒道,“他前些日還在以每枚十二文的價錢收,爲何,昨日就用這個價格賣?他還說他老孃病得快死了,根本就沒這回事!”
那警察連忙搖手道:“停……某懶得管你們的恩怨,你們出去之後自己慢慢算賬。你們這趟沒人傷沒人死,最多也就是故意傷害未遂,算不得重罪。”
“不過,你們一追一逃,卻是踩壞了不少東西,擾亂了西市秩序……”那警官將記錄本啪地一合上,“你是要申請保釋還是去幹苦力?”
“申請保釋吧……”那屠幺聽到這話,卻沒有一絲可以獲得自由的輕鬆。
那警察也是早就猜到了,從記錄本的底下,摸出一張紙,和一盒硃砂:“你按個手印,某去交給你的主家!”
屠幺聽了,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伸出手指頭,在硃砂裡沾了沾,按在那張紙的下首。
那警察也不爲難他,解開了手銬,讓他去旁邊的一間房裡待着。
他也熟門熟路,到了屋內,自己找了個坐墩坐下。
不多時,另外幾人,也陸陸續續地到了屋內,看他們拇指上紅紅的印子,不用說,定然都是申請了主家保釋。
不用說,主家又得出一筆錢了。
幾人相顧無言,都只是默默地坐着。等候者,即將來自主家的爆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推開了。幾人連忙齊齊地朝門口過去。
探進來一個腦袋,卻是一個輔警,說此刻已經過了酉時,問他們要不要吃晚飯?
幾人這才察覺,似乎是有點餓了。不過衆人聽了,卻是有搖頭的,有點頭的。
屠幺鼻子一哼,怒氣衝衝地看了一眼搖頭的幾人,然後對那輔警道:“吃!當然要吃!每人一份!”
大概早就猜到了這答案,那輔警聽到回覆,立即就掉頭出門,轉身便提了一個竹筐進來,問道:“費用還是跟你們主家結算嗎?”
“自然!”那屠幺理所當然地答道。
那輔警也不再多問,將筐裡的吃食取出來,轉身又出去了。
看着這些上好的吃食,那幾個點頭的漢子毫不客氣地拿起就吃。
而另外幾個本來搖頭的,見狀也遲疑着,拿起餐盒,開始吃起來。
不過,還沒吃完,那門,又打開了。
看到進來的那人,幾人同時停了筷子,連忙將餐盒放在一旁,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