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魏嗣擔憂西面伐秦之事,待去伐齊前線鼓舞了一番士氣後,便調轉車頭,以回國都大梁之名,帶着蘇秦、梓漣和一衆親隨秘密前往魏國西部邊境去了。
與此同時,在楚郢都。
楚王這時還尚未收到自己軍隊慘敗的消息,正在大殿內摟抱着愛妃鄭袖,與屈原、昭陽倆人喝着酒、吟詩作對着。
楚王讓鄭袖親手喂自己喝了一杯酒後,便詢問着屈原:
“蕙餚蒸兮蘭籍,奠桂酒兮椒漿!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這後面是哪句啊,靈均,寡人一時忘了!”
屈原馬上回應着:
“大君,這是臣的東皇太一篇,後面句子乃是,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
突然這時一名內侍匆忙的爬進來,打斷了屈原:
“大王……大王,屈丐將軍從巴國傳來消息了!”
楚王輕輕推起了懷中鄭袖,趕緊欣喜的詢問着這內侍:
“屈丐將軍是不是傳來捷報了?”
這內侍低着頭不敢作答,待緩了一陣後,才斷斷續續說着:
“屈……屈……屈丐將軍在……在巴國遭受了大……大敗,如今只……只剩下三萬殘兵,正……正在趕回郢都路上!”
楚王聽到這個驚天的消息,直接氣的跳了起來,大聲指着這內侍說道:
“本王自繼位以來從未遭受過戰敗,你……你這膽大包天的狗奴居然敢在這欺騙本王!”
然後打呼了一聲:
“來人,給我把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狗奴拉出去斬了!”
剛纔聽到這內侍傳來消息虎撲也是震驚不已的昭陽與屈原這時也回過了神,只見屈原首先勸阻起了怒不可揭的楚王:
“大君,您不可如此,我們還是先好好問清楚事情真相!”
昭陽也說道:
“是的,大王,左徒說的對!”
然後走上前阻止了即將要被這侍衛拉出去的內侍,然後質問起它:
“你剛纔所言可否屬實?”
這早已嚇得沒了魂的內侍也有些緩了過來,回着昭陽:
“是的,昭相,這都是屈丐將軍的信使趕回來奏報,讓小的來傳達給大王的!”
昭陽又問:
“那信使呢?”
內侍回着:
“還在宮外候着,不過這信使來時就已經受了重傷!”
昭陽轉身對着楚王說道:
“大王,不如讓這信使進來,證實一下吧?”
楚王憋着氣點了下頭:
“好吧,傳它進來吧!”
不一會,信使被帶進到了楚王面前,可是此時的信使已經奄奄一息,說不出話了。
一旁鄭袖小聲在楚王耳邊說道:
“大君,這次我們楚軍在巴國大敗就是那個魏使陳軫害的,您得趕緊找人把它抓起來!”
楚王這時又開始發怒的對着侍衛說道:
“你們現在趕緊給我去把那陳軫抓回來,別讓它跑了,這次我們楚國出兵巴國,就是這個齊人作的祟!”
屈原馬上勸慰楚王:
“大君,這事與陳軫先生似乎無關吧,畢竟巴蜀乃我們楚國西面門戶之地,而且出兵巴蜀也是理所應當的!”
楚王馬上說道:
“來人,給我把左徒押下去!”
一旁昭陽自然是最瞭解楚王熊槐的了,這時也是在一旁一聲不作了。
不一會,出去抓捕陳軫的侍衛統領回來報告了:
“大王,那陳軫已經在三日前就離開我們楚國了,現在恐怕都已經回到魏境去了,要抓恐怕也來不及了!”
楚王正準備對這侍衛統領發火,結果外面又進來了一個侍從,對着楚王說道:
“秦相已到達郢都,現在正在宮外想求見大王您!”
楚王見秦相這個時候還敢來楚國,便以爲找到了出氣筒,便馬上令人去把秦相帶了進來。
這秦相也不是別人,正是張儀了。
楚王一見到秦相張儀後,怒不可揭的指着張儀說道:
“你……你……你這個秦相,居然還有臉我們楚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張儀或許早料到了楚王會如此了,反而沒有一絲驚慌,而是面帶笑意對着楚王回着:
“楚王,不知道爲何您會對我們秦國有如此大成見呢,我們秦、楚兩國可一直都是姻親之邦啊!”
楚王便質問張儀:
“秦相,那本王問你,你們秦國這次是不是殺了我們楚國十萬士卒?”
張儀很是自然的回着:
“是的,這次不是楚王您的部隊想在巴國堵斷我們秦國伐蜀部隊的後路嗎?我們秦國軍隊也是爲了保全自己,不得已才反抗的,所以我們秦王爲了秦楚日後的長久友好,特讓鄙人張儀來向楚王您表示歉意的!”
楚王便問:
“既然秦相您是來我們楚國表示歉意的,那秦相您此來是想如何補償我們楚國呢?”
張儀輕輕一笑:
“我們秦國爲了秦楚友好,決定割讓商於之地六百里給你們楚國!”
楚王愣了一下,馬上再次問着:
“什麼?秦相,你說你們秦國願意割讓商於六百里土地給我們楚國?”
張儀點了點頭:
“是的,而且鄙人我還帶來了商於六百里土地的地圖呢!”
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羊皮所刻畫的商於地形圖,放在了楚王面前。
這商於之地自然早就是楚王垂簾欲得的了,因爲若是楚國若是真的得到了秦國商於之地,那秦都咸陽日後可就是楚國的囊中之物了,但是楚王此時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秦國會在大敗自己楚國後,居然還主動割這麼大一塊重要的土地過來求和,便詢問起了一旁昭陽:
“昭公,不知道您怎麼看待此事呢?“
昭陽直視了一下張儀,見張儀一副面不改色,似乎並無欺騙的意圖後,便說道:
“大王,既然是秦相親自來我們楚國簽訂合約,臣想應該不會有詐!”
這時楚王身後的鄭袖跟過來有些撒嬌似的對楚王說了句:
“大君,既然秦相千里迢迢來我們楚國道歉,而且送上這麼大一份厚禮,大君您怎麼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楚王便又問張儀:
“你們秦國這次不可能只是因爲要補償我們楚國剛剛經歷大敗,而要送我們楚國如此大禮吧?”
張儀輕輕一笑:
“是的,這世上哪有白給的午餐呢?楚王您明白就好!”
楚王看着張儀:
“那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張儀頓了一下後,便說道:
“我們秦國的條件就是你們楚國得和齊、魏、韓三國斷絕盟國關係,然後與我們秦國一同攻打韓、魏兩國!得到了領土我們秦楚兩國共同瓜分,不知道楚王您意下如何?”
楚王馬上把眼光放到了一旁昭陽身上:
“昭公您怎麼看秦相這般條件?”
昭陽回着:
“這……這……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楚王身旁的鄭袖馬上走過來挽住了楚王的胳膊肘:
“大王,我覺得這秦相的要求挺不錯的,本來我們楚國與齊、韓、魏三國不過是因爲利益才結盟在一起的,現在秦國願意以商於六百里之地送與我們楚國,而且我們與秦國一起攻打韓魏 還能得到兩國領土,這麼好的事情,大王您還在猶豫什麼呢?”
這時殿中突然衝進來了一個人,指着張儀對楚王說道:
“大君,不可答應這秦相之言啊,若我們與齊、韓、魏斷交了,我們楚國以後將處於孤立無援之狀啊,而且秦國剛剛坑殺了我們楚軍十萬之衆,難道大君您忘了將士們的血海深仇了嗎?”
張儀看了眼剛剛衝進來的這人,帶着笑意說了句:
“屈左徒,好久不見啊!”
屈原沒有理會張儀,還是不停勸諫着楚王。
楚王自然心裡早已經被張儀這商於六百里之地吸引住了,便命人又把屈原拉了下去,開始與張儀簽訂起了秦楚盟約。
憋着滿身怨氣的屈原被哄出楚宮後,只得垂頭喪氣的來到了郢都一間酒館,打算一個人喝點悶酒解氣。
突然這時旁邊桌旁有個獨飲客商對着屈原說了句:
“左徒大人,您又是因何事如此在這喝着悶酒呢?”
屈原擡頭看了一眼這客商:
“你是誰?我喝悶酒與你有何干系?”
這客商輕輕一笑:
“鄙人來自洛邑,名蘇代,不知左徒大人可否識得在下呢?”
屈原聽着這人介紹完,自然有些感到熟悉,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便拿着酒壺,走過來對蘇代說道:
“莫非您就是東周名士,如今在魏國主持外事的蘇代嗎?”
蘇代點了點頭:
“是的,鄙人正是蘇代,名士在左徒大人面前我蘇代可不敢當!”
屈原先敬了蘇代一杯酒:
“你們魏使陳軫不是剛剛離開我們楚國嗎?爲何蘇代先生您卻又來到我們楚國了?”
蘇代回着:
“我本來替魏王在出使韓國,但是因爲聽聞秦相將要來到楚國,而陳軫先生也料到自己會有危險,我便趕來楚國了!”
屈原輕嘆了一聲:
“唉……原來是這樣,我們楚王如今受到那鄭袖矇蔽,恐怕真是沒得救了!”
蘇代露出了一絲笑意:
“難道左徒大人您不想知道爲什麼鄭袖乃是出自韓國,卻又屢屢爲秦國而牟利呢?”
屈原回着:
“世間傳言我們楚國貴妃鄭袖被秦國收買了,但是我們楚王因太過寵愛這鄭袖,自然是無法相信的了,而且現在在楚國,若誰談及此事,必會遭至殺身之禍的,所以蘇代先生您還是別在這郢都議論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