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的話簡直是晴天霹靂,知道薛念是爐子?這稱呼意味着已經對她動壞主意了。殭屍和鬼魄是不需要的,妖精和有些邪祟,還有人和神都可以成爲玩爐對象。
世界之大,何處能藏身呢?這種感覺讓我特別強烈。
“既然找我,爲什麼沒人打我電話,爲什麼沒人去我住的地方。”我問黃俊。
“今天有人打過你電話,說你沒接。不好…”
“不好。”
“不好。”
黃俊、薛明山和我齊說一句“不好”。前面在公安局時,是有一個座機號碼打過來,我以爲又是推銷買房的,直接掛斷了。
今年城市外圍開始擴建,到處開發新的樓盤,藉助地鐵二號線的動工,宣傳電話漫天飛,煩死人。
電話打不通,肯定得去家裡了。至於前面他們爲什麼不電話或不直接面見,我不清楚,可現在確是很危險。
“什麼事?”我問。
“那兩個傢伙又折返了,現在在上樓。”黃俊很急切。
“有人進房去找念念了,怎麼辦?”薛明山更急。
“你先回去,不要硬拼,先跟着就行。”薛明山不簡單啊,能佈置結界一般的陣法,還是說有什麼其它特殊能力?還能知道有人進房了。
“還說什麼呢,快先躲起來,記着儘量少呼吸,他們鼻子可靈了。剛纔這裡住了多少人,他們很清楚,聞得出有沒有新增。”黃俊似乎比我還擔心自己的安全。
薛明山走後,我問:“爲什麼要少呼吸?”兩隻低級殭屍而已,要是它們沒有自知之明,正好除了它們。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的嗎?”黃俊很得意的說:“我去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逃跑。”
噗…
好吧,確實是這樣,一靈殭屍行動僵硬,頭腦沒開靈,只能通過人的呼吸,那種生氣來判斷。
“金剛薩埵降魔咒、者。”捏了一個內獅子印,遁入牆壁之中。“者”字印可以自由支配自己和他人的身體,接洽萬物之靈。以前念力不夠,做不到遁牆,現在都能飛天了,肯定能行。
“我丂,你這麼牛!”黃俊非常驚訝。
“少廢話,帶它們來這裡,看看它們要做些什麼!”遁牆後完全是靠念力說話,很吃力,得一心二用。
“你…好吧。”他很陰沉的樣子。
真是難受,聽力增強了,來這裡就能聽到各種“啊啊啊”的。現在更好了,墮入牆壁後,隔壁房間正在現場直播。
丂,這什麼姿勢,玩瑜伽啊,牛…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黃俊帶它們走進房間。
張翼一臉不高興的說:“現在的人真沒素質,剛纔一商店老闆找錢時換了張假幣,把那女孩急得,她剛好又只帶了一百。那老闆甚至動手了,還說報警,賊喊抓賊,你說氣人不?”
我勒個去,這小子還有一顆正義之心,覺悟挺高的。看來再壞的人,心中也有一片光明的地方。
“然後呢?”黃俊問。
“然後我就幫忙去了,結果那傢伙報警了。還能怎麼辦,只有跑了,我還跟警察正剛不成?”
張浩接過話說:“拉倒吧,你就是看那個女孩白白淨淨的,想養着做吸血的爐子。”
“嘿嘿,你沒這個想法嗎!”張翼笑得很欠揍,說:“待會晚點就去吸了那店老闆,爲民除害。”
爲民除害?你大爺的,老子收回剛纔的話。
“別亂來,現在風聲很緊,人命案不宜太多。”張浩叮囑他。
“那個、那個你們找妘夕到底有什麼事?”黃俊問出了我想問的。
“我們哪裡知道,上面要的。”張浩說的很不自然,明顯是知道,只是面對殭屍,黃俊偷視內心顯然沒有成功。
“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該感謝他。”張翼點了根菸,說:“奶奶的,一口氣抽二十根菸都沒一點味道,煩。”
感謝我?難道變成殭屍跟我有關係?如果是我害得它們碰到崔茵茵,又因爲崔茵茵作祟讓它們…
難道跟崔茵茵有關係?可她是魂體,不可能有讓人變成殭屍的手腕的。
“你很關心那小子啊!”張浩說:“差點忘了,你們是同班同學,可你不是說對他恨之入骨嗎?”
黃俊聽了偷偷的斜視了我這邊一眼,說:“他太受女孩喜歡,我羨慕嫉妒而已。”又轉移話題說:“隔壁叫的真煩,真蕩。”
“切,這裡住的哪個妹子你沒玩過?只不過你那兩三分鐘也實在太效率了,一晚上能十幾個。”張翼鄙視的說道。
我勒個去,畜生。一個魂體而已,兩三分鐘不錯了,在賓館這裡做鬼,也確實難爲他了。
不對,是我太齷齪了,這是在採花補陰,也就是吸陽氣化爲魄力。一般鬼魄是沒這個本事的,肯定有高人指點,也就是說黃俊也加入禪炏了。
“行了,你們快點想辦法幫我把肉身弄出來,我才方便去外面找新鮮的,這裡現在大都是些爛貨。我吸陰,你們吸血,一箭雙鵰。”原來黃俊說的辦法就是它們。
“好了,知道了,我們已經跟上面申請了,也說了不少好話。”張浩突然說:“聽說那妘夕有些本事,你讓他幫你弄出來,上面肯定不會責罰。”
什麼意思?禪炏很看好我?這是要拉攏我的意思嗎?黃俊這傢伙不應該高興嗎,怎麼一副死樣子似的。
呃…確實是死了的鬼樣子。
…… ……
張浩兩兄弟沒多久就走了,只是爲了躲避警察。我猜可能是禪炏組織有命令,不許與警察正面衝突。
“你真有辦法?”黃俊又自言自語說:“也對,都能遁牆了,還有什麼不能的。”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鬼扯,都有人跑去我家了。”留在這只是爲了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放心吧,你也聽到了,你現在面子很大。不是說你家裡那個女孩是爐子嗎?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爐子,但他們一直放任,肯定是你更爲重要。”
這個分析沒錯,可這樣也不是辦法。畢竟母親和乾媽是反對我跟禪炏有往來的,而且,我沒想過與社會、天下蒼生爲敵。
“拉你肉身出來是沒問題,只是…”
黃俊接過話說:“你不會是讓我背叛組織吧,那不行,我會生不如死的。”
果然,他加入了禪炏。
生不如死?不是已經死了嗎?我也知道,這世間有些事比魂飛魄散更可怕。比如,地府的十八層地獄,想魂飛魄散都難。
“我沒那麼高尚,也沒想做什麼英雄,只想身邊的人開心就行。”點了一根菸,我繼續說:“當初,你也是我身邊的人。雖然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意見,但我自信沒有哪裡對不起你,且一直都是善意的。我不想管你們做什麼,但你自己得清楚,天道有輪迴、天地有正氣,逃不過的。所以,害人的事別去做,害命的事更別碰。”
“給我來一根吧。”他說。
沒在地面,只能從包裡拿出土錢紙裹着香菸,順帶點了一注香。
“原來你是地仙一派,難怪以前隱藏的那麼好,難怪上面看中你,你們是挺難請的。”黃俊又說:“我說恨你是爲了保命你信嗎?當初他們凶神惡煞的,我還以爲是要害你。吳琦琦是真的想自殺,我沒騙你。至於那個嘛,確實有我強迫的意思。”
地仙一派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牽扯,也有好有壞。禪炏肯定不會單單因爲我的身份而看好我,肯定有其他原因。
“帶我去你過世的地方吧,處理完我就走了。”陰陽兩隔,一切人世間的事,都隨風而去吧。
從鏡子把肉身弄出來不難,同樣是“者”字印。
他的肉身保存完好,就跟活着一樣,安詳的躺着。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想着剛剛入學時,我們還都是花樣少年。以後呢,或許會正面相殺了。這次,是我對這份同窗之情最後的善意了。
“需要我幫忙處理嗎?”面對他的屍身我問。
“不用了,你知道的,屍身很重要,我想自己處理。”
“好自爲之吧,走了。”
屍身對於魂體有很大的影響力,就像神靈與金身。除非屍身已經火化,或是入土爲安了。
自己處理?看來是沒準備通知自己的家人了。也就是說會另外找人,找陌生人去做,然後殺人滅口,最後再讓人魂飛魄散。這是最隱秘,最封口的辦法了。
唉…是不是該就此了結他,免得禍害蒼生。
背對着他,面向門,沒邁出,停住了。能感知他就在背後,甚至感知到他怨氣暴漲,只是他也沒動。
“不動手?”我問。
他沒回答。
“我很希望你動手。”收了伸出的小拇指,走出了門。
他能控風,在這個環境下,地仙一派的辦法時間不夠。在不影響社會秩序的情況下,最快的辦法就是“孟姑三指”,直接送他過冥河,因爲記得他的生辰八字,陪他過了兩次生日了。
十八層地獄,一層比一層地獄。
這次恐怕逃不過跟禪炏的正式碰面了,那就用地仙門人的身份來一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