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諾再度醒過來的時候,精神狀態奇差。
視線模糊,雙耳嗡嗡叫着,能看到對方張着脣瓣,但她聽不清楚北冥煜究竟說了些什麼,吃力地看着他的脣形,一點點猜測他的話語。
北冥煜似乎也發現了。
“你……是不是聽不清楚了?”
樑諾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累……這裡是哪裡?我們不在御景園麼?”
四周的環境佈局與御景園相差甚遠,鼻尖彷彿還縈繞着一層淡淡的花香味。
“在新郊的一幢別墅裡,這邊環境好,適合我們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
樑諾蒼白的臉色浮現一絲笑容,緩緩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蛋,有氣無力的樣子看得北冥煜心裡一緊。
“少爺,你答應我,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好不好?”
她忽然怔怔地說。
北冥煜蹙着眉將她抱緊:“你只是一點點小毛病,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你一定會痊癒,一定!你聽明白了麼?”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也別喜歡別人好不好?”樑諾其實並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執拗地繼續說:“我想要你記憶中都是我,好的我,壞的我……”
北冥煜眸中掩藏着無數的深情。
“我要你不止存活在記憶中,還要在現實中。”他嗓音低沉,迴盪在樑諾耳邊:“考慮好我們結婚之後去哪裡度蜜月了麼?歐洲?意大利?”
“蜜……”樑諾剛張了張脣,心臟一股劇痛猛地襲來。
她的眉頭倏忽皺緊,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一串串滾落。
“諾諾。”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喚,然後又哄着她,看她疼痛難忍的模樣,又忍不住聽醫生的話將一杯放了特製藥的牛奶端給她。
“喝完乖乖睡一覺,別留我一個人。”
她睡覺的時候,北冥煜一直在牀邊盯着她,彷彿多看一秒便是賺到。
……
孫特助在別墅另一間房休息,看北冥煜下樓,便急急跟上去:“少夫人睡了?少爺,醫生說少夫人的病情有可能傳染,您……”
“傳染又怎麼樣?!”
孫特助不敢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孫特助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一個極爲陌生的來電,那個號碼甚至都經過特殊處理,像是從網絡轉接過來的。
他愣了一下,接起。
“您好,請問、”
電話中的男聲經過了處理,顯得十分滑稽,可問題卻極爲尖銳:“北冥少夫人現在還好麼?”
話音一落,孫特助神情陡然晦暗。
他居然知道樑諾如今……
立刻摁下擴音鍵,滑稽的男聲傳遍別墅大廳。
“請問你是誰?我們少夫人現在情況很好。”
“哦,這麼看來是我打錯了,畢竟十天之期,這才第一天呢。”
北冥煜眸色忽而一厲,直接拽過孫特助手中的手機,對着手機大吼:“你他媽到底是誰?她身上的病毒是不是你下的!”
“北冥少爺?喲~別這麼急躁。”
“廢話少說!”
“我想跟你說一筆交易!”
“直接說,你要什麼才肯把解毒劑給我?”
哐當——
倏忽,樓梯間傳來一聲硬物撞擊的聲音,孫特助和北冥煜齊刷刷扭頭往樓梯領口一看,卻發現樑諾摔倒在地上,模樣狼狽。
“樑諾!”
“少夫人!”
顧不得什麼電話,兩人直接衝了上去。
北冥煜將樑諾抱在懷中,輕拍她慘白的臉蛋:“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裡?不是說讓你醒了就叫我麼?”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隻剩下十天了?”樑諾焦急的拽着他的手:“寶寶怎麼辦?十天……不夠,十天怎麼夠?我還想給你留一個寶寶……”
“不會的,有解毒劑!你相信我,有解毒劑!”
孫特助猛地提醒:“少爺,電話!”
北冥煜恍然,再問了一句喂,卻發現對方已經結束了通話……解毒劑與交易,毫無下落。
……
如果只剩下十天,她還可以做什麼?
北冥煜說休息睡覺。
孫特助說解毒劑會有下落的。
樑諾卻擔心害怕,可一旦激動,她的心臟就會越痛,最後,只能選擇在吃藥睡下,避免那種劇烈的痛楚。
“少爺,我已經查了從少夫人病毒爆發初期之前接觸的大部分人……暫時還沒有什麼發現。”
孫特助將近日來的資料遞給北冥煜。
厚厚的一疊。
全都是相片配上個人資料。
北冥煜陷入沙發中,一張張翻閱着,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路人甲,他讓孫特助找遍了七天之內的監控,但凡與樑諾有接觸的人,全都查過資料。
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最後一張照片中。
那個人……是最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
孫特助見北冥煜盯着最後一張照片久久不曾動彈,心下好奇,探着腦袋瞥了一眼,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
他怎麼忘了,一切都是從這個人出現開始。
……
樑諾醒來之後就沒有再看到北冥煜,她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她覺得每天晚上她的精神會好一點。
雖然很困,但視力和聽力,五官感覺都比其他時候清楚。
但第二天一早,一切都會比第一天糟糕很多。
已經是第四天。
北冥煜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總是在外面忙,有時候她睡覺後他纔回來,起牀前又走了。
她曾給孫特助打過電話。
但孫特助卻說他在忙,很忙很忙。
樑諾知道他在找解毒劑已經很辛苦了,便不再打擾她,一個人經常在別墅裡一坐一睡,便是一天。
第四個夜裡。
她不想再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如果找不到解毒劑,難道他們最後的時光就是這樣虛度麼?
她不要!
當北冥煜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樑諾不停打呵欠,撐着眼皮巴巴望着門口。
一陣熄火的聲音從車庫傳來,她眼底燃起希望的亮光。
蹬蹬蹬跑到門口。
北冥煜剛推開門進來,懷中便撞入一個柔軟的身軀,他展開雙臂擁着她,短短几天,她瘦得不成樣子。
“怎麼還不睡覺?”他將她抱起來,往沙發上走。
樑諾眼底泛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