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賞

來時她瞧見這寢殿旁有一條小石子路,便將皇上帶到這小路上。如今秋意漸濃夜裡微涼,便脫了鞋只着筒襪踩在這石子路上。

回頭一看對皇上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鞋脫了?”

出口才覺得這話不妥,但已經說了就說了,皇帝才猶猶豫豫的坐在花壇邊脫了鞋。

她便帶着皇上在小路上遛彎,不遠處跟着的小林子心裡一驚一乍的。

皇帝也變成了一個有趣的老頭:“你這個丫頭膽挺肥啊,竟敢如此折磨朕?”

蘇清淺笑道:“陛下需要鍛鍊身體,以後不僅晚上要出來走動,晨起也還得出來跑圈,晚上睡前燙水泡一泡腳。保證陛下就能安睡了。”

皇帝提着衣角艱難的行走着:“你要是敢騙朕,朕就將你發配邊疆!”

蘇清淺淡然一笑,又問道:“陛下素日可有時間安排?”

皇帝防備又可愛的看着她:“你這是竊取朕的行蹤,意欲何爲?”

蘇清淺白了他一眼,皇上喝道:“你竟敢白朕?朕要把你發配邊疆!”

蘇清淺加快步伐:“陛下先追上我再說吧。”

她頭一次進宮,且聽聞她自小被困在蘇府,所以見了皇帝都不知禮數。倒是幾十年未見過這般性情的女子了,他年少時便是喜歡這樣的女子的,可惜生在帝王家,遇到的女子都是大家千金、名門閨秀。唯獨當年他遊歷江南遇到的那個姑娘,他已經不記得那時的年月了,她的模樣也模糊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總有這麼個人在心裡無可替代。

許是想着往事淚花了眼,竟將前方的蘇清淺看成了心裡那位:“楚楚。”

蘇清淺回眸疑惑道:“陛下這是怎麼了?差不多也該走累了,回去記得泡泡腳再歇息。”

皇帝轉身朝小林子招手:“回宮。”

小林子提着鞋小跑至皇帝身前,皇帝走時又吩咐道:“將那身霓裳蔚藍錦繡服賞給蘇神醫。”

小林子震驚道:“啊?遵命!”

皇后那邊很快就得了消息,慌張起身道:“霓裳蔚藍錦繡服,那可是陛下的寶寶啊!怎麼會這般賞給一個江湖醫者?陛下多年未納新人,難不成對這女醫有意?”

另一邊宮殿中,嫺妃與李臻和文昭也知道了此事。李臻問道:“那霓裳蔚藍錦繡服到底有何意義?”

嫺妃嘆息道:“那啊,可是皇上當年爲心上人準備的。上頭繡的是鳳凰啊,皇后出身名門而搶了那女子的位置,這也是你父皇不喜皇后母子的原因。”

文昭道:“那父皇爲何將這衣裳賞給啞醫?難不成父皇要納她爲妃?”

李臻笑道:“不可能。”

文昭:“爲何?”

李臻笑道:“因爲啞醫便是蘇家三小姐。”

嫺妃啞然,這當真是不可能,但也能想通是何原因。李臻黯然神傷,文昭更加好奇,但二人都不肯再透露。文昭轉而爲高興,蘇清淺進宮了那就能找她玩了,她算是明白了,以前答應進宮找她玩都是應付。小狐狸都大了不止一圈了,也不見她來,文昭也不願意擺公主架子召她進宮。

蘇清淺也讓鍾守義打了盆熱水來,身上暖和了才安寢。她不知道的是,次日清晨後宮都要炸鍋了,只因皇上將那霓裳華服賞給了她。蘇清淺算是很盡責了,一早就在皇帝寢殿外侯着,見他下朝歸來便迎上去。

依舊只是欠身行禮,皇后也在:“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皇上揹着手道:“你在朕殿外做什麼?”

蘇清淺緩緩道:“當然是等陛下回來督促陛下。”

皇帝咂嘴嘆了口氣,想偷閒都不行了,便讓皇后先退下了。皇后明顯不高興,又吃驚於啞醫竟然就是蘇家三小姐,但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進殿後蘇清淺詢問道:“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皇帝漫不經心道:“一般一般。”

蘇清淺輕笑一聲,皇帝又道:“你是在笑話朕?”

蘇清淺不以爲然:“陛下想不想更加心情愉悅?”

皇帝滿眼期待:“別賣關子。”

蘇清淺伏在他耳邊道:“陛下可敢跟我去花樓逛逛,最爲賞心悅目的,當屬美人。”

皇帝面不改色的冷咳幾聲,後宮已年老色衰,自己又這把年紀了,不能爲老不尊的再納些姑娘進宮。其實他時常有此想法,但都被自己否決了,今日她這麼一提,還真有點興致勃勃。

蘇清淺似笑非笑道:“陛下想什麼呢?去了只能看不能動,要有節制,不然病好不了。”

皇帝氣不打一處來:“那你這豈不是要朕白跑一趟?”

蘇清淺一副爲他着想的樣子:“怎麼會白跑,外頭的姑娘可謂是各有千秋,養眼。”

皇上假正經道:“好吧,爲了朕的病好得快些,朕便跑一趟。”

小林子和皇帝都換上便服,只帶了兩個護衛,蘇清淺扮了男裝,小林子云裡霧裡的駕車出宮。才知皇上居然要去花樓,小林子心裡聖潔的形象破滅了,又覺這蘇小姐真是驚世駭俗之人。

花樓的老鴇見了趕忙迎上來:“這位老爺快裡面請,咱們新來的頭牌姑娘正在臺上一展舞姿呢。”

蘇清淺似乎比他們還心急,拉着皇帝的衣袖:“爹,別磨蹭了,快走吧。”

老鴇都笑道:“小公子真是儀表堂堂啊。”

小林子已經不能再驚了,她居然叫皇上做爹?可陛下又未有不悅,只能這麼着了。進了這煙花之地,酒肉穿腸過,美人懷中坐,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蘇清淺掃興的提醒道:“爹,酒不可喝多,吃多了待會兒回去得兒加倍鍛鍊。”

皇帝手裡剛倒滿的酒突然不香了,不過他也不氣,轉而看着臺上跳着驚鴻舞的姑娘。不遠處喝着酒的李臻一口酒噴出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而且皇上也看到了他。

他只能主動過來問安,恭敬道:“父……”

皇帝輕咳了幾聲,他明瞭:“父親大人安。”

皇帝心情愉快的靠在椅子上,不冷不熱的回了句:“你小子真是,哎!坐吧。”

蘇清淺回頭朝他招招手,調侃道:“兄長是此地常客吧,可有更好看的姑娘,還不給爹爹叫過來瞧瞧?”

李臻不禁咳嗽幾聲,招手喚來老鴇:“把小悠、香蓮、玲兒都叫過來。”

老鴇喜笑顏開道:“公子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