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0章 三個陌生人
武者，也會累，也會疲倦。
那就是心神所感。
“按理說，她是個圓滿帝主，本身道心堅韌，自也心神強大。”
“可她的心神，又生生在輪迴侵蝕下，磨蝕得脆弱如一根絲絃。”
“本來，她還能承受得住。”
“可…”蕭逸皺着眉。
她本就已心神脆弱，這件天域聯姻之事，恐怕在宣佈那一刻開始，就讓她愈發難受，自然也愈發憔悴，愈發心力交瘁，心神疲憊不堪。
可她還是強撐着。
而到了蕭逸的出現時…
“什麼？”蕭晨楓皺眉問道。
蕭逸沉聲道，“可她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一如心神傷勢，累積了無數年，一下子爆發。”
“自然的，她那根本就脆弱的絲絃，一下子就斷了。”
“待她聲嘶力竭後，力氣用完後，便昏厥了過去。”
是的，在她見到他那一刻，在她抱緊了他時，那一瞬的淚如雨下，一起的一切，盡數爆發。
積壓了數十年的思念，數十年的愧疚，數十年的心神之傷，盡數爆發。
她就在他懷中哭着，似一個脆弱的母親。
所以，他能感受得真切。
他能聽到那聲嘶力竭，能聽到那哭聲中蘊含着的無數…思念，擔憂，愧疚，害怕，委屈等等所有的思緒。
這一切的一切，他感受得真切；這一切的一切，讓她終歸心神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那怎麼辦？”蕭晨楓臉色大變，連聲追問道。
蕭逸不語。
“逸兒？”
蕭晨楓接連急問，甚至一手搭在了蕭逸的肩膀上搖晃了一下。
蕭逸方而反應過來，沉聲道，“最簡單的辦法，睡覺。”
“但她的心神受損太過嚴重，睡一覺，恐怕也只能消補那麼微弱的一絲。”
“所以，需要丹藥。”
“而我現在在想着丹方，我沒興趣聽你在耳邊叨擾不停。”
哪怕寒境女帝睡一覺，從昏厥中醒來，仍舊會心神脆弱，虛弱無比，又憔悴無比。
她的心神，早已無法用單純的千瘡百孔來形容，而是脆弱得難以再受打擊。
他蕭逸，救過無數人，治過無數的傷勢。
醫治心神受損的辦法、手段，他有的是；丹方，他也多的是。
但這一次，不知爲何，他小心翼翼地挑選着，思索着，丹方也罷，配比的天材地寶也罷。
一份份，一種種，在他腦海中快速篩選着，思辯結合着。
蕭晨楓見狀，不再言語。
“月華果，靈思草。”蕭逸腦海中快速思索着。
“效果足夠純粹，可是階品太低了。”
“不對，輔以龐大靈氣，應該可以彌補。”
“七心液，需先煉製，我而今煉製也可以。”
“……”
整整半個時辰後。
蕭逸微微點了點頭，停下了思索。
過百份丹方，在他腦海中閃過，整合。
無數種天材地寶，被快速甄選。
手中乾坤戒光芒一閃，八龍焚火爐取出，大堆天材地寶憑空而現。
數個時辰後。
煉藥爐內，一顆純白無暇的丹藥，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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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一手接過，滿意地點了點頭。
蕭逸轉過身，身後，蕭晨楓已不在。
半個時辰前，寒境女帝就醒了，蕭晨楓在小築內陪着她。
夫妻二人，久別重逢，那種感情，難以言溢。
蕭逸本不想作打擾。
但吱呀一聲，蕭晨楓的身影卻是快步走出。
蕭晨楓笑道，“你母親一醒便唸叨着你，不過知你在煉藥，未作打擾。”
“快，快去見你母親。”
蕭逸皺着眉，不語，待眉頭松下，臉色又唯餘淡漠。
緩步走入房間。
寒境女帝已醒，但仍舊虛弱，那本就白澤的面龐，此刻因那極度的憔悴而蒼白無比。
“逸兒…逸兒…”寒境女帝激動莫名。
蕭逸皺眉，走至牀榻邊，靜靜的，卻是不語。
“是逸兒，真的是逸兒，不是做夢，不是做夢…”寒境女帝，終歸再度淚如雨下。
大殿之內，昏厥之中，一切，於她如若恍惚。
蕭逸深呼吸一口氣，終歸輕聲道，“不哭了。”
“你而今心神受損嚴重，越哭越…”
寒境女帝連連搖頭，笑道，“不，不，孃親心裡只有欣喜。”
蕭逸皺眉，取出手中丹藥，“先吃藥。”
寒境女帝仍舊搖頭，“不，先讓娘看真切些。”
寒境女帝一手撫摸着蕭逸的面龐。
微涼的手掌，讓得蕭逸下意識地便要退卻，卻又生生止住，任憑這隻‘陌生’的手掌在臉龐上緊緊觸碰着。
“是是，果然是我的孩兒，逸兒。”
寒境女帝激動中，忽而，又眉頭緊皺。
“怎麼？”蕭逸問道。
寒境女帝語氣複雜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吧？很多，很多…”
“沒。”蕭逸輕淡地搖着頭。
寒境女帝搖頭，“你不必騙我。”
“你的眼睛，你的面龐，騙不了人。”
“飽經風霜，歷盡艱辛。”
“我這數十年皆在輪迴之苦中，看盡世間悽苦，你怎麼可能瞞得了我。”
“你明明是個年輕天驕，但所經、所歷，比老怪物的還要沉重；你所經生死，怕是一個正常天驕一輩子都遠遠比不上。”
寒境女帝的語氣，愈發心頭，愈發愧疚，“你這些年受的苦，怕是不比我少半分。”
“可我還活得好好的。”蕭逸語氣輕淡。
寒境女帝身軀一顫。
這個孩兒，到底是受了何等多的磨礪，何等多的生死，纔有這般心性？
才能將這無盡的艱辛兇險，盡化一句雲淡風輕的‘還活得好好’中。
“先吃藥。”蕭逸將丹藥送到女子口中。
寒境女帝這一次，未再有拒絕，乖乖服下藥。
“睡一覺。”蕭逸輕淡道，“丹藥會同時在你體內發揮。”
“等你睡醒，這心神之損，應可恢復大半以上。”
“之後還需調理，我會另外再煉相輔的丹藥，逐步爲之，直至心神傷勢盡愈。”
“嗯。”寒境女帝點了點頭，再度躺下。
她看着這張心疼的面龐，竟是不忍拒絕這個孩兒的任何要求。
直至寒境女帝緩緩入睡。
蕭逸方而再度淡漠而離。
蕭晨楓臉色複雜地看着，他能注意到他至始至終未有理會他。
但，回想起來這些年在炎龍盟的點點滴滴，回想起這數十年未歸蕭家一趟之事，他又甚至道不出半句不滿。
更多的，仍是那複雜之色，愧疚之色。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