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修遠焦急的走過去，卻在樹的一邊發現了抱着膝蓋蜷縮着的路蔓。
昏黃的路燈下。路蔓的肩膀微微聳動着。似乎是沒有聽到復修遠的腳步聲，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復修遠緩緩蹲下身。將消瘦的身影抱進了懷裡，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受傷了嗎？”
路蔓仍舊不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復修遠立刻檢查了一遍路蔓的身體，在確定她的身上沒有傷痕後鬆了一口氣。
夜晚的溫度有些低。路蔓的身體寒冷如冰，復修遠用力將她抱了起來。卻發現她輕的像是一片羽毛，一陣風都能將她颳走。
復修遠往自己的車方向走。路過路蔓的車時停了停腳步，隨後道：“幸好是撞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不然你現在就躺在醫院裡了。”
蜷縮在他懷裡的路蔓還是悄無聲息的，復修遠低下頭。看着她蒼白的側臉，“是不是嚇到了？給你換一輛車吧，沃爾沃安全係數高一些。”
可是無論復修遠說什麼。路蔓皆是不說話，她的眸子不知道在看哪裡。沒有絲毫的焦點。就像一個木偶一樣，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蔓蔓，你這麼了？說一句話。”復修遠將她放進了車裡。撫。摸着她的頭。
路蔓的視線緩緩落在復修遠的臉上。她看到了他焦急的神色，半晌後，她終於開口，聲音卻沙啞的像是被割破了喉嚨——
“魏如歌是誰？”
其實路蔓是知道的，可是她就是想聽復修遠自己說，她到底是誰。
復修遠幾不可察的擰起了眉，眸光深沉入海。
“她是誰呢？”路蔓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什麼關係的人，你問她幹什麼？”復修遠的聲音淡漠，卻沒有看着路蔓的眼睛。
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之後，路蔓也別開了視線，她側過側身，靠在車座上，“好，我知道了。”
他說是沒有關係的人，她就願意相信，如果是欺騙，那就騙一輩子好不好？至少這樣，他們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生命的盡頭。
復修遠靜靜的看着她的側臉，竟是那麼的蒼白消瘦，帶着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落寞荒涼。他的心莫名的抽痛了幾下。
路蔓似乎是冷了，她瑟縮了一下，嘴脣泛着白。復修遠解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將衣服披在了路蔓的身上，隨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聲音裡帶着嘆息，“蔓蔓，睡一會兒我們就到家了。”
路蔓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卻始終沒有任何的迴應。
一路上覆修遠的車子都開的十分的平穩，路蔓在閉着眼睛靠在副駕駛上，睫毛長而翹，可他知道她並沒有睡着。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路蔓忽然開口。
復修遠眸光一深，“和你沒有關係。”
又是無止境的沉默，復修遠修長的手指放在方向盤上，很久之後，他清冽的聲音流瀉而下。
“蔓蔓，奶奶說的事情……你上點心。”
路蔓一愣，隨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片刻後她明白了過來。
復奶奶想要一個孩子，所以……也就是說，復修遠也想要一個嗎？
可是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愛，他不愛她，就算生下了孩子能怎樣？
見路蔓不說話，復修遠又道：“有時間檢查一下身體，我每一次都沒有做措施，怎麼……”
“你怎麼不去？”路蔓忽然打斷了復修遠，烏黑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氣，釘在了復修遠的臉上。
可是話一出口，路蔓就笑了起來。
對啊，他是堂堂c市的第一公子，前幾天還害的一個女人流產，他怎麼會有問題呢？
車內的幾乎在瞬間就冷了下來，復修遠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嘴角的笑意格外的刺眼。他緩緩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出乎意料的好脾氣，“好，我陪你一起去。”
路蔓咬着脣，復修遠又是這樣，打一巴掌一個甜棗的路數從來沒有變過，可是該死的，爲什麼她就是拒絕不了。
路蔓更多的生氣是和自己，車子路過醫院的時候，路蔓突然叫了一句停車。
復修遠詫異的看過去，路蔓淡淡的道：“今晚我值班。”話落，她推開車門就走了，留給車裡人一個冷漠的背影。
可是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她現在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而已。
復修遠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醫院門口，他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面前的方向盤上，汽車發出一聲刺耳的嗡鳴。
他煩躁的摸出一根菸，深吸了幾口，狹小的空間內煙霧瀰漫，他頹廢的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劍眉蹙得更緊。
他要怎麼去和路蔓說，他不排斥要一個孩子就是希望，他們之間能夠緩和一些矛盾，甚至替他們路家還復家一條命？
可是，欠下的命債，真的可以用一個新生命去填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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