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城出來,我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沒告訴劉曉梅。
好在厲海並沒有跟着出來。
厲海的直白和天真讓我想笑,這個假小子心底純淨,說話做事毫不遮掩,就像一塊晶瑩的冰,在陽光下會慢慢迴歸成水,再成爲氣,消失在廣袤的世界裡。
心底純淨的人,最容易受到傷害。
我在一間燈光柔和的咖啡廳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着窗外的紅男綠女,心裡一片澄明。
深圳這座靠海的城市,每到夜晚,從海上吹過來的海風便變作一雙柔和的小手,撫慰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街上車流如鯽,偶有一輛閃着警燈的巡邏車招搖過市,告訴人們這座城市的平安。
咖啡館裡的人不多,閒散地坐着幾對情侶。
我要了一杯卡布奇若,不放糖,喝了一口,苦得我皺了一下眉頭。但口腔裡突然像激活了千萬個因子,苦澀之後的甘香開始在脣齒之間遊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紙和筆來,漫無目的在紙上亂畫。
我先寫下孟小冬的名字,一連寫了好幾個。心裡一動,在她名字之後寫下了薔薇。
薔薇過後是於甜、徐小婷、陶小敏、美心。
她們一個個在我腦海裡浮現,我筆下的名字一個個的增加。
於莜莜、劉曉梅、厲海。突然,一個微笑在我腦海裡定格,我驀然想起了夏琳與翁美玲。
看着一個個名字,我好奇心頓起,在每個人的後面寫下來一句話。
孟小冬:溫柔性感。
薔薇:幹練嫺靜。
於甜:知性端莊。
徐小婷:直爽活潑。
陶小敏:敢愛敢恨。
美心:誘惑無比。
於莜莜:青春靚麗。
劉曉梅:淺笑盎然。
寫完這些字,再想在厲海和夏琳她們後面加上一句話,卻是想了半天,終究沒能用一句話可以概括她們在我心裡的形象。
不可否認,擺在我面前的每一個名字,對應的都是人間極品美色。儘管她們年齡懸殊不小,美麗卻一樣如影隨形。
還是不可否認,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在我心裡紮下了一道籬笆,我要將她們小心的保護在籬笆之內,不讓她們風吹雨打,不讓她們經受半點的委屈。
我嘿嘿地笑,在名字上方寫下“羣芳譜”三個字。
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的邪惡,下流與卑鄙。她們都如神一般的存在,我卻邪惡得將她們在心裡肆虐了千百遍。
我知道,我不能去傷害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想,我不會去
傷害她們任何一個人。
得意的笑過之後,心底漫上來一絲苦澀。
我抓起本子,撕下紙來揉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裡。
一口喝乾咖啡,我昂首出門。
剛出門,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我正想開口道歉,對方卻先叫出聲來:“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功夫!”
擡頭一看,心頓時冷了半截。
徐源身邊站着幾個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子,跑呀!”他衝着我笑。
我假笑着說:“徐老闆啊,別來無恙。”
“有恙,恙大了!”徐源誇張地笑,說:“害我好找。”
還沒等我回話,他的手一揮,身邊的幾個人便如狼似虎一般地撲了過來。
我能束手就擒嗎?千萬不能!特別像現在的處境,只要被徐源纏上,就會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源的心黑手辣從苟麻子身上就能看到,一個跟隨了他那麼多年的兄弟,他都能說變臉就變臉,像他們這種人,眼裡只有錢,其他都是狗屁。
我快速後退了幾步,避開他們的鋒芒。
耳朵裡聽得徐源在暴怒地喊:“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聲音甫落,眼前便砸過來幾個拳頭。
我䎿準其中一個人,飛起一腿就往他的小腹上踹去。但聽得一聲悶哼,他人便如一個布袋一般的被我踹得跌出老遠。
我必須要盡全力,每一拳每一腿都要做到一擊即中。
高中幾年的鍛鍊此刻發揮了作用,我輾轉騰挪,絲毫不讓他們近身。
我很清楚,只要被他們抓住,我縱使天大的本事,再也無法施展。
我的這一腳起到了震懾作用,他們在楞了半秒鐘之後才嗷的一聲再圍上來。
每一拳出去,必定拳拳見肉,我聽着哎呦哎呦不斷的叫喚聲,人愈發勇猛起來。
徐源站在一邊大聲呵斥着手下,我緊抿着嘴,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這些小流氓單打獨鬥沒一個是我對手!剛纔一擊即中之後,我的信心大增。但不管身手如何的好,終究抵不過羣毆。
我開始慢慢處於下風,背上捱了幾拳,有一拳砸在我的面門上,讓我眼冒金星。
身上吃痛,手腳卻絲毫不敢放鬆,我將背靠在街邊的牆上,迎來送往的一拳一腳招架着小流氓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我暗暗叫苦,再過幾分鐘,我必定支持不下。
圍着我們的人越來越多,我暗暗祈禱他們當中有個人報警。
可是圍着的人都在嘻嘻哈哈地笑,連徐源也在笑,似乎我就是一隻猴子
,他在看玩猴一樣的恣意。
突然眼前一閃,我看到小流氓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一根木棍,兜頭朝我砸過來。
我暗叫不好,這一棍要是砸在我頭上,不死也只有半條命。
可是我幾乎沒有可以躲閃的餘地,我哀嘆一聲,閉目受死。
木棍沒落下來,耳朵裡響起一陣哎呦哎呦的叫聲,我睜開眼一看,頓時樂了。
劉曉梅和厲海兩個人,一人對付兩個,地上躺着拿木棍的人。
但見她們兩個一進一退之間,小流氓就躺了一地,沒有一個還能爬起來。
站在一邊的徐源臉色煞白,想跑沒跑成,被我兜着胸口一把抓過來,劈手就是一記耳光打過去。
我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轉頭一看,是劉曉梅。
她鐵青着臉,樣子很嚇人。
“走!”她短促地說了一個字,抓住我的手,牽着我就往人羣外擠去。
人羣很自然讓出一條路來,一出人圈,我們拔腿就跑。
背後傳來厲海的叫聲:“你們也不等等我呀。”
我們一口氣跑了好遠在,直到確定背後再沒人跟上來才停住腳。
我好奇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劉曉梅撇我一眼說:“你怎麼跟小流氓打起來了?”
我嘿嘿地笑,身上挨的拳頭還讓我絲絲的痛。我摸了一下額頭,奶奶的,居然被砸出了一個大泡。
“我們不來,你就被打死了。”厲海追了上來,不滿地翻着白眼說:“你們真沒意思,扔了我一個人跑。”
劉曉梅輕輕笑道:“誰不知道你是厲副院長的千金啊?誰敢動你!”
厲海大驚小怪地嚷:“他們是社會混混呢,他們會管我是誰呀!”
“當然。混社會的人,都懂得三謎五道的。如果他們連你都不認識,就是白混了。”劉曉梅抿着嘴巴笑道:“像這個人,被人打死都沒人管的。”
我訕訕地笑,心裡想,老子有那麼容易被人打死嗎?
剛纔的一通打鬥,她們已經雲鬢散亂。從她們出手來看,一定受過專業訓練。要不,遇到街頭混混打架,作爲一個弱女子,唯恐躲避不及,誰還敢赤手上陣呢。
果然,厲海揉着拳頭說:“不過癮啊。”
劉曉梅淺淺笑道:“走吧,你喜歡打架,就好好讀書。到時候去警局上班,天天有得打。”
厲海笑嘻嘻地說:“姐,我纔不做警察呢。我學跆拳道,不是因爲你,我才懶得學。”
我終於明白,她們都是學過跆拳道的人。心裡跳了幾下,這兩個女孩得罪不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