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曉梅的眼裡,我純粹就是個屌絲。
這在厲海說現在很多鳳凰男,幾乎就是人渣的時候,劉曉梅輕輕說,鳳凰男還算是有追求的人,有些人從頭至尾就是個屌絲,而且還洋洋自得。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光似乎不經意往我身上掃,我心裡便如打翻了一個五味瓶,雜陳的氣味彷彿要讓我窒息。
劉曉梅說得沒錯,老子就是個屌絲。地地道道的屌絲,不折不扣的屌絲。
在深圳這塊土地上,我是屬於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的人。而且我除了認識和依靠有限的幾個人外,我就像一個懵懂的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亂行。
劉曉梅說完這些話後,抿着嘴巴笑。她手裡拿着書,眼光卻不往書上看,有意無意往我這邊瞟。
我便坐立不安起來,起身要告辭。
厲海賴着不肯走,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多玩玩,回去她爸又會不讓她出門。
厲海高中沒讀完,打死也不肯再讀。按她自己的說法,她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她曾經要她爸給她投資做服裝生意,被她爸一頓罵,似乎要生吞活剝了她。
這也不怪厲副院長,厲海是他唯一的女兒,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可是厲海從小就長成男孩子的心態,就連穿衣打扮,也是一副男孩子模樣。
厲海的大大咧咧我很喜歡,與她在一起,感覺只有歡喜,沒有其他任何的慾望與企圖。
厲副院長曾經想把女兒也培養着法官,可是厲海對法律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是被她爸逼着來培訓中心學習,她不來,就斷絕她所有零花錢的途徑。
沒零花錢她不怕,厲海非但性格大大咧咧,個人主見也讓人刮目相看。她會跑去餐館打零工,厲副院長就是在應酬的酒桌上,看到女兒在餐館裡端盤子而心痛如刀絞,從此對厲海的態度變了許多,但有一條,不許她出去打零工。
厲海不走我理解,她與劉曉梅是表姐妹關係。自從劉曉梅來深圳投奔她家後,她就像撿了寶一樣賴在劉曉梅身邊不肯動彈。
劉曉梅比她大四歲,剛從西北政法學院畢業出來,不願意呆在老家過朝九晚五的生活,非要來深圳闖蕩,於是就成了如我一樣的過客,在沒有考到公務員之前,劉曉梅的身份與我毫無區別。她說我是屌絲,她難道不是個女屌絲麼?
想到這裡,我偷偷地想笑,我的樣子被劉曉梅看在眼裡,在我還未笑出聲來之前,她已經黑了臉。
我趕緊收住笑,偷眼去打量她。
實話說,我有點懼
怕劉曉梅。這個感覺是我從未有過的。即便如孟小冬她們,我在她們面前也沒有在她面前一樣的低聲下氣。
劉曉梅有着孟小冬她們所不具備的特別美麗,陽光照在她臉上,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柔軟的絨毛。一個女人就是一朵花,有些花兒開得正豔,有些花兒已慢慢凋零。還有一些花兒,正是蓓蕾初綻。
孟小冬就是一朵開得正豔的花兒,甜姨屬於快要凋零的花朵。只有劉曉梅和於莜莜,纔像蓓蕾初綻的花骨朵。
一朵花有一朵花的顏色和香味,就好像天下所有的樹葉兒一樣,世界上沒有完全兩片相同的樹葉。
男人欣賞女人,就好像女人欣賞花一樣。
劉曉梅不但學歷了得,而且功夫極高。她一個人放倒三兩個男人根本不在話下,這在她出手幫我的時候已經得到驗證。事後我悄悄揣摩了一番,倘若她要與我動起手來,勝算在誰手裡還真說不定。
心裡這麼一比較,我頓時覺得自己矮了許多。在劉曉梅面前,我似乎覺得自己微小得就如空氣中飄蕩的一粒塵。
自卑感油然而生的時候,我暗暗罵自己,王者啊王者,你真不要臉,你拿什麼去泡人家呢?
愛一個女人,就必須給她幸福。
愛一個女人,就必須給她安全。
可是不管是幸福還是安全,似乎我現在半點也做不到,反而是她在我最危急的時候保護了我。
劉曉梅巧笑嫣然,她臉上微微蕩起的紅暈經久不退。
厲海不肯走,我賴下去也沒意思。於是我站起身,輕聲告辭說:“老師,我要先走。”
“你走就走,何必還要說一聲?”劉曉梅神情有些黯然。
我訕訕地笑,眼光落在她手裡的書上,嘆口氣說:“我不能打擾你學習。”
“你已經打擾了。”
厲海蹦蹦跳跳從屋裡蹦出來,靠在我肩上嚷:“王者,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姐?”
我尷尬地說:“老師要學習,我們在老師這裡會干擾她。”
“我纔不管呢。”厲海噘着嘴說:“當個老師多好啊,非得要去考什麼公務員,有意思嗎?”
劉曉梅便笑,伸手在厲海臉蛋上掐了一把說:“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
厲海嚷道:“就你懂!考個公務員,就成了我爸那樣的人了。好像誰都欠他幾吊錢一樣,整天耷拉着個臉,給誰看啊。”
“就給你看。”劉曉梅含笑說。
“我纔不看呢。你給王者看吧。”厲海拿起茶
几上的水,咕咚咕咚猛喝了幾大口,抹了一把嘴脣說:“王者願意看,是不?”
她看着我,眼睛裡充滿渴望。
我淺笑道:“也輪不到我看,海海,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老師有老師的想法。不是每個公務員都是板着一張臉的,也有笑的啊。”
劉曉梅的臉比剛纔更紅了一些,她又要伸手去掐厲海的臉蛋。
這次厲海有防備了,一下跳開,衝着劉曉梅嚷:“姐,你臉紅什麼呀?我說錯了嗎?”
“當然。”劉曉梅含羞帶嬌地叱道:“海海,你什麼時候嘴上能裝一把鎖呢?”
厲海拍手叫道:“有人做都做了,還怕人說呀,真虛僞!”
“誰做了什麼呀?”劉曉梅撲過去作勢要打她。
厲海閃身在一邊,鼓着腮幫子說:“姐,你夢裡叫誰的名字,知道不?”
劉曉梅便一楞,一張臉頓時如天邊的晚霞一般燦爛。她扔了我們,一個人往臥室裡跑。
厲海得意地說:“小樣,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我進退兩難,她們兩姐妹鬥嘴,每句話都沒離開過我一樣。我成了她們鬥嘴的工具,讓劉曉梅落荒而逃了。
我還在愣神,厲海推着我說:“去呀。”
“去哪?”我狐疑地問。
“進去裡面啊。”她指着臥室朝我擠擠眼。
我嚇了一跳,驚疑地看着她說:“海海,你想讓你姐殺了我呀。”
我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沒徵得劉曉梅允許,擅闖她閨房,她也許會真的殺了我。
我記得上次來養傷的時候,她的閨房我也沒進去過半步。儘管她並沒鎖門,她也不在家。但我每次看到她的閨房門,我的腿肚子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發抖。
厲海使勁把我與劉曉梅往一堆湊,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看她的樣子,卻顯得很真誠,絲毫沒有虛假的成分存在。
厲海湊過來,在我耳邊悄聲說:“王者,你做我姐夫吧。”
我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怎麼?不肯?”她歪着頭看我。
我囁嚅着說:“海海,你還小,不懂事。以後這話,可不能亂說。”
厲海鼻子裡叱了一聲說:“王者,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個大男人了啊?你比我才大幾歲啊?我跟你說,過了這一村,就沒有哪個店了。”
我哭笑不得地搖頭說:“海海,你真幼稚。”
剛好手機響,我拿出來一看,是王常舉打來的,說有重要的事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