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辰千墨感覺到言傾若的掌心有點涼,關切地問道:“冷嗎?”
“還好。”言傾若裹緊了自己身上套着的辰千墨的外套。
“我們先回辰家大院。”辰千墨低聲說道。
言傾若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他不回辰家大院,老爺子也會來找他的。
辰千墨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穩穩地將車開出去。
很快到了辰家大院,辰家大院這一片區,土地是私人的,是不可能有記者進來的。
不過還是有記者在這邊來探聽消息,雖然辰千墨今晚吐露的已經夠多的了,但是記者對於八卦的饕餮心裡,又怎麼會嫌棄消息更多一點?
越往辰家大院這邊的路走,記者越多,不過越接近辰家大院的院子,記者就只剩下幾個零星的膽子大的了。
辰千麟聽聞了一星半點的消息,正在客廳裡,他腿傷着,行動不便,在客廳裡罵罵咧咧的。
一眼看到辰千墨進來,他站起來大聲吼道:“辰千墨,你將我媽咪怎麼樣了?”
他腿還傷着,剛剛一站起來,又疼得給跌了回去,結果沒有摔進輪椅裡,反倒是坐在了地上。
摔得他呲牙咧嘴的十分難看。
身邊的下屬將他扶起來,他滿臉的怒色:“辰千墨,你敢動我媽咪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了。”
辰千墨都懶得伸手去動他,正在辰千麟還在罵罵咧咧的時候,辰老爺子回來了。
辰老爺子的身軀更加佝僂了,臉上的神色讓他看上去蒼老了十幾歲。
他一走進來,就大聲說道:“千墨!千墨!”
“我在這裡!”辰千墨帶着言傾若,站在辰老爺子的面前。
“這個辰家是你的家嗎?辰氏集團到底在你心目中處在什麼地位?我這個爺爺,在你心目中,又是什麼位置?”辰老爺子一疊連聲地問道,聲音裡帶着蒼老,失望,憤怒等種種情緒。
辰千墨淡淡迴應道:“這個問題,想必不需要我親自來回答你吧?”
言下之意,辰老爺子應該很清楚辰千墨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啊,怎麼可能不清楚。
這個站在他面前,要他叫一聲爺爺的人,曾經做過的事情有多讓人寒心,現在就會得到有多麼寒心的回報。
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辰老爺子咳得喘息不過來,好不容易纔平復過來,指着辰千墨說道:“這件事情,爲什麼不先跟我商量?爲什麼不先在內部解決,直接通知了警察?”
事到如今,辰老爺子也相信了這件事情確實是辰太太做的。
今晚的一切,都是騙不了人的。
如果辰千墨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讓警察直接來帶走辰太太的。
辰老爺子再糊塗,也明白這一點。
明白這個賣假貨讓整個辰氏集團陷入困境的蛀蟲,就在自己的身邊,是自己一向都很看重和信任的兒媳婦。
辰千墨聽到辰老爺子的話,發出了笑聲。
但是他的笑聲裡,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所有的,只有嘲諷和冷淡。
辰千墨開口說道:“提前跟你商量?內部解決?其最後的結果,就是你什麼都不管,繼續包庇辰太太嗎?就是息事寧人,什麼事情都全部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辰老爺子一頓,是,這就是他處理事情的辦法。
爲什麼不這樣呢?內部的事情,爲什麼要鬧得人盡皆知?
“那我跟你商量了,跟沒有商量,有什麼區別?”辰千墨反問道。
辰老爺子大聲說道:“至少辰氏集團的名聲可以得到保全,不會再次陷入醜聞裡;至少你父親副市長這個身份,不會被這些滔天的醜聞給影響到!”
辰千墨收斂起了笑容,臉上的表情,冷硬了幾分:“然後呢?然後你就縱然辰太太再次做這樣的事情,不是嗎?”
辰老爺子生氣地說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公司的聲譽怎麼辦?你父親的聲譽,怎麼辦?”
辰千墨沉吟了片刻,辰老爺子以爲他被自己說得說不出話來了。
辰老爺子的聲音和緩了一點:“現在還有得救,我們可以在公司裡,找一個人出去頂罪,說這件事情不是千麟他母親做的,就能將對辰家的影響,消解到最小。”
辰千墨輕嗤一聲:“到現在了,你還想用別的人來頂罪?”
“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着辰氏集團大好的家業,毀於一旦?”辰老爺子氣得鬍鬚翹起來,整個人的臉都變成了豬肝色。
辰千墨直視着他蒼老渾濁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這是你從我母親手裡奪過來的家業,是你縱然辰太太到此地步,你現在還說毀於一旦?這個辰氏集團,內部矛盾重重,看似百族之中,死而不僵,其實內裡已經在散發着腐臭的味道了。置之死地,方而後生。現在正是機會!”
辰老爺子被辰千墨說得一怔,公司裡難道有這麼多問題嗎?
可是爲什麼他從來沒有聽聞過?
辰千墨繼續說道:“至於父親,雖然他是副市長,但是他對家族,管理不好家業,對家庭,管束不好妻兒,難道現在他所遭受的,不是他應該要遭受的嗎?”
辰老爺子被辰千墨激得說不出話來。
辰千墨字字句句,都在控訴這個家,和身爲長輩的他,所作出的行爲。
能有今天這結果,這因,是早就種下了的。
難道,真的一切都是他錯了嗎?
所有當日種下的因,收穫的竟然,只能是一枚苦果嗎?
辰老爺子根本不信,他不信自己曾經作出的一切都是錯的。
不信自己的判斷,竟然是錯的!
“不!”他用蒼老的聲音說道,緩緩地後退,直到撞到了沙發,他才頹然地坐下。
辰千麟在一旁,已經被辰千墨的氣勢嚇得不敢發一言。
辰千墨話說完,帶着言傾若,大步走了出去。
辰千麟半晌纔回過神來,看着大哥凜然的背影,不由一陣陣的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但是,現在出事的是他的母親啊。
他怎麼可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