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一步,臉上微微帶了絲倔強:“我既然已經離婚,就和他沒有關係了,如果你一直介意,何必娶我。”
裴景程應該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他低頭看了她好一陣子,她覺得萬分的不自在,卻不願意因此躲開他的目光。
心裡卻覺得此刻的裴景程是很好看的,眼底都是熠熠的微光。
他忽然伸手,手指慢慢摩挲她的脣瓣。
粗糲的指尖,在放輕放慢動作後,莫名多了分繾綣的感覺。
夏薇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被他摸得癢癢的,臉卻總是想發燙。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柔聲抱怨:“疼。”
他當了軍官,似乎力氣大了許多,輕輕一點勁道就讓她受罪,她之前一直不敢反抗他,因爲覺得他就是故意讓自己難受的,大求他只會變本加厲。
可幾次下來,她察覺如果自己多說幾次,再哭一哭,他還是會收斂許多。
果然,他微微挑眉,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走了。”
他說到做到,背影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夏薇想,看,他就是根本不愛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沒興趣。
裴景程大概只是咽不下當年被拋棄的那口氣吧?
林媽媽說得對,她多忍耐他,順着他就是了。
其實他沒那麼嚇人。
還和小時候有些一樣——
忽然她眼睛驀然一下瞪大——
想起來了,自己怎麼會稀裡糊塗地和裴景程訂婚。
那是七歲的一次,她繼續纏着裴景程當他的小尾巴。
那是一個溫馨的午後,陽光正好。
在裴家書房裡,他看書,她亂翻。
裴景程一般都隨便她,等她累了後,再板着臉一點點替她收拾。
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她碰翻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掉出一隻漂亮的金鎖。
那時候的小夏薇仰着小腦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瘦削英挺的裴景程:“景程,這個給我好不好?我要!”
她是家裡的公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求人。
少年時候的裴景程聞言眉心輕顫,皺眉盯着小胖手裡金燦燦的鎖片。
“不行,這個不能給你,選別的。”他語氣分外嚴肅。
如果是別的孩子,肯定已經被他嚇哭。
可小夏薇好像根本沒聽到,還將鎖片戴在自己的胸前,捧着給他看:“你看,真好看。要!”
是很好看的。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着紅色的小衣服,捧着金燦燦的鎖片,小玉女一樣。
裴景程沉默了,她就瞪着大眼睛,一直歪着腦袋看他。
陽光淡淡透過窗櫺,灑在兩個人的身上,微風頑皮地在兩人間逡巡,一切溫暖、歲月靜好——
“拿去,不準弄丟。”裴景程清澀的聲音讓人難以忘記。
他輕易不說話,既然這麼說,那就無人再能更改,即便是裴家的長輩們。
只是夏薇帶着鎖片蹦着回家後,家裡大人看到這鎖片,嚇得不輕。
當晚,夏家亂成一片。
奶奶帶着父母立刻拿着鎖片去找了裴家,回來後,夏薇就隱約聽媽媽和她說,她被許給裴景程了,而且她家是高攀,因爲裴家是官,而夏家是商。
後來院子裡的小孩子,看到她就喊她裴景程的小娘子。
她也沒覺得不好,反笑嘻嘻的。
回憶嘎然而止,而裴景程早不是當年的少年。
夏薇輕輕喟嘆一聲,正準備回去,卻看到夏念祖的車呼嘯而過。
奇怪,這麼晚了,大哥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