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詩越家。陽陽躺在沙發涼墊上繼續大睡,他身上蓋了薄薄的毯子。
但益恆三人累得精疲力盡,軟塌塌地靠在一邊的沙發上擺着各種姿勢,眯眼睡覺。
劉姨在餐桌上擺了四樣菜,開了一瓶紅酒,給除了她的其他人每人倒了一杯,放在那裡醒着。她輕輕走過來,拍了下龍詩越,說:“詩越,晚飯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要不要叫醒陽陽?”
龍詩越睜開眼睛,說:“不要!等他睡。唉,今天玩的太嗨了,真是累了也餓了。”她拍醒但益恆和李卉,招喚他們去了餐廳。
幾人落桌。劉姨說:“今天都玩累了吧,我給您們開了一瓶紅酒,解解乏。”
桌上下酒菜爲滷牛肉、煮花生、涼拌黃瓜、油炸大蝦。
龍詩越一看,說:“劉姨,今天晚上的菜有點少喲?但哥來了,你就弄這幾樣?”
劉姨笑呵呵地說:“我剛學會了一個大雜燴菜,保管你們吃好,還在鍋裡燒着呢,應該好了。”說完,她向廚房走去。
龍詩越舉杯,說:“但哥,李卉,今天帶陽陽辛苦了,喝一下。”
但益恆說:“劉姨還沒來呢?”
“她不喝酒的,不管她。”
三人碰了一下杯,各喝了一小口酒,挾菜吃。
李卉說:“聽別人講害怕的感覺就像小馬過河的感受,什麼事還是要親身體驗才行。其實今天那些項目都不可怕,那個眼鏡蛇幾個360度旋轉太刺激了。”
但益恆笑道:“李卉,你早上還說自己膽子小,難不成你有意裝的。老實交代是不是與哪個帥哥一起坐了,嚇得躲到別人懷裡你纔不怕的。”
“討厭!龍姐,你管管但哥,瞎說啥呢。”
龍詩越看着李卉,笑道:“我跟但哥一起玩的,你一個大美女獨自跑去玩,想必那些帥哥猛男擠破頭地竄過來與你一起坐的吧。”
“哎呀,人家每次都是與女孩一起坐的,你們兩個卻來取笑我,不理你們了。”李卉撒嬌道。
兩人哈哈一笑。
劉姨端來一大盆菜,放到桌上。盆裡的菜熱氣騰騰、濃香四溢,有肉丸、火腿、豆腐、血旺、香菇、藕片、土豆。
龍詩越說:“劉姨,這就是連鍋湯嘛。不過,第一次在家裡吃到,味道應該與外面不一樣。大家快嚐嚐劉姨的手藝。”
三人都左手拿碗,右手拿筷,擺開陣勢大吃起來。但益恆不住誇劉姨手藝好,菜味道巴適。
李卉吃一陣,放下筷子,自己喝了一口酒,小臉就有些紅了,說:“但哥,今天你和龍姐陽陽穿了親子裝,特像一家人。”
但益恆尷尬地瞪了李卉一眼,又看了看龍詩越,說:“詩越,你不要聽她瞎說!”
龍詩越擡頭,微笑着說:“她沒瞎說啊。”
但益恆臉一下就紅了,端酒喝了一大口,接連挾菜吃。
李卉把手機拿出來,翻了一張他們三人給羊駝畫妝的照片,舉着給劉姨看:“我沒說錯吧,親子照,任誰看了就是一家三口。”
劉姨看了附和着說:“好幸福的一家人!”
龍詩越不開腔,但益恆急了:“李卉,我是有老婆娃兒的,你可不要瞎說!”
“啊,這個…”李卉看了看只顧吃菜的龍詩越,搞不懂了,趕緊閉嘴。咋今天龍姐悄悄給她說要抓拍他們三人幾張親子照,但哥沒離婚我公開說出來是不妥,真是好心辦壞事,這下捅得所有人難堪了。
劉姨也有些糊塗了,龍家大小姐條件這麼好,難道要當第三者,去搶別人的老公,還是去搶一個窮得叮噹響的男人,他究竟有那裡好呢?
但益恆感覺到劉姨異常的眼光落在他身上,讓他很不舒服。
龍詩越放下筷子,扯了張紙,擦擦嘴,說:“我與但哥既是生意上的合夥人,又是生活上的朋友。我暫時沒交男朋友,陽陽又拜了但哥爲乾爹,我們就像‘一家人’啊。”
我的天!還可以有這樣不倫不類的關係啊。
但益恆皺皺眉頭,扭頭看着龍詩越,說:“詩越,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內心雖然有無數次離婚的念頭,但是我終久沒有離婚。因此,我沒有權利去愛任何別的女人,更沒有權利去接受任何女人的愛。說真的,有幸認識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做牛做馬修來的。我就是一個屁本事沒有的男人,扔在大街上連那些民工都不如。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陪伴我,讓我對生活和人生又充滿了信心,可是,你要認清一個現實,我是窮人,你是富人。我們之間看似平等,實際距離相差了一大截,你的思維、見識、人脈、社交都跟我不在一個檔次。或許你以前接觸的都是同一層次的人,突然之間與我這種打工者接觸便感覺到一時的新鮮,也爲我們這種處在社會下層人的忠厚老實本份所吸引,就認爲我們可靠實誠,就認爲找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他就會唯你是從,但是,你這種想法就是錯誤的。因爲打工者多爲生計而操勞,他們生活無趣一天疲於奔波根本給不了你想要的浪漫,也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反而是你的累贅。他們不修邊幅,邋遢髒懶,生活隨意,與你的生活格格不入。他不能替你分擔責任和憂愁,更可怕的是他什麼都要慢你一步,這種人你真與他在一起,那就是兩個字鬧心。”
龍詩越笑了笑,根本不屑於他的說法。
李卉說:“龍姐,但哥人家是名草有主的人,咱們可不能犯傻啊。只是我很奇怪了,你條件那麼好,咋就沒人追呢?”
龍詩越淡淡一笑,說:“我離婚那會,一心撲在陽陽和事業上,那有心思想別的。等一切順了,我擇偶標準變了。我想要的愛情不是相親或別人介紹,是突然之間在工作或生活中遇到中意的那個人,再開啓我們的愛情之旅。”
李卉嘆了口氣,說:“真是造化弄人啊。本來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一個窮屌絲草根百姓撞了狗屎運遇到了一個白富美,從此人生開始逆變,看來,這希望要落空了。”
但益恆嘴角閃過一個無奈,說:“詩越,李卉,能不能不說這些。我是已婚人,詩越是單身,我們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牆--那就是我沒離婚之前,我與任何人都不能戀愛。誰都知道,婚外的愛情都是要遭人唾罵,也是見不得光的。你好好的一個單身女人跟有婦之夫糾纏什麼呢?你不會這麼糊塗吧,外人鄙視的眼光殺都要殺死你!”
龍詩越呵呵一笑:“但哥,我是喜歡你,但還談不上愛。我說過你沒離婚之前,我與你僅僅是朋友,這一點我很清楚,也時刻保持着清醒的頭腦。你是我兒子的乾爹,我們在一起聊得來也很快樂,就像“一家人”一樣。難道“一家人”就必須是夫妻嗎?沒有你之前,我與劉姨,李卉就是一家人。”
但益恆語塞,大腦裡卻呆住了。劉姨、李卉把話題引到一家人身上來,明顯就是看他們倆有戲想添把火,而龍詩越還不否認,要是他裝糊塗,不把還未離婚這事再次提出來,並且順水推舟默認了這層關係,那豈不要跟一個集美貌、財富、能幹於一身的女人時刻曖昧着。這刺激的感覺卻被自己的無趣搞沒了。龍詩越當到兩保姆的面把他們的關係說清了,在他未單身之前他們的關係就是朋友或者就像與她的保姆一樣的一家人。
劉姨說:“對,一家人。但先生,以後有空多來陪陪陽陽,盡到你做乾爹的責任。”
但益恆尷尬地一笑:“肯定會多來的,來,讓我們成爲一家人,乾一杯。”
三人將杯中酒喝完,劉姨又給大家斟酒,一瓶紅酒就分完了。劉姨說:“但先生的爲人讓人敬佩!我們從電視看到、社會上聽到很多有心計的男人,喜歡走捷徑,喜歡冒險。如果有機會認識有錢人家的女兒,而那個女兒中意他的話,那怕他結婚了,他都會極力掩蓋,而且在權衡利弊之後,他會想方設法地離婚,然後去算計女方的家產。說老實話,我一直爲詩越擔心呢,怕她碰到類似的男人。我在想她爲什麼不去找門當戶對的人了呢?難道就因爲一次傷害,就認爲所有有錢人都一個品性了嗎?有錢人跟有錢人戀愛,丟掉了愛情至少還有足夠一生衣食無憂的生活。如果與窮小子結婚,愛情沒了,錢又被別人算計了,最後落得什麼都沒有了,那不是慘到家了嗎?你說是不是?”
但益恆一臉肅然,雖然明知不是說他,但是心裡好像有一個疙瘩突然卡住喉嚨一樣的不舒服。
龍詩越明顯感覺到了,意識到劉姨說錯話了,趕緊說:“劉姨,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瞎扯些什麼!這世上沒良心的人畢竟是少數,男人有錢就變壞,我經歷過一次血的教訓,不會找有錢人了。我自己能掙錢過舒服的日子,至於對象我說過要找個對眼的,那怕我找個窮小子,他騙又能騙我什麼?我的公司全掌握在我手裡,他能騙到那去?你瞎擔憂什麼呢?”
劉姨一聽不對勁,端起碗吃菜。
李卉說:“劉姨,能騙到龍姐家產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也不看看她的家世,龍叔可是久經商場的人,誰能騙到他們一家?”
龍詩越說:“越扯越遠了,來喝酒!”
但益恆悶喝了一大口,不說話地挾菜吃。
劉姨看了一眼但益恆,說:“但先生,剛纔我說話冒失了,給您道個謙。我本意是稱讚您的爲人,面對誘惑卻能堅守原則。詩越的眼光是比我們強很多,陽陽能有你這樣的乾爹不知好過那個無情的親爹多少倍。要是你是單身該多好啊。”
龍詩越說:“劉姨,你今天咋個這麼多話。咱們開心地喝酒吃飯不行嗎?不瞎說了行不行?”
劉姨忙點頭,趕緊閉嘴。
接下來,三人喝酒吃菜,擺今天玩樂的趣事以及幾個滑道嚇得哇哇大叫時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