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綾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公司,忙拿了資料朝樓上而去。
進入他辦公室的時候,單牧爵正在看着報紙,哪怕清綾走到他面前,他也沒有放下,清綾猶豫了下,那份好奇與擔憂同時衝擊着她,她真想一個衝動就脫口問出,這人到底是誰?
“怎麼了?”見她一直沒說話,他終於放下了報紙,臉上平靜無波,想必是這種事情已是見慣不慣。
“這個……安森的客戶,我覺得他提的條件有些不符我們公司,而且……”
“季小姐,客戶都有名字,不要說誰誰的,如果他和我們合作,那就是我們牧升的客戶……”單牧爵打斷她,不留情面說着,是啊,一旦工作起來,他就如此公私分明瞭。
“不管是誰家的,我不想做這一單生意!”清綾將所有的資料放到他面前,很堅決地說着。
單牧爵瞄了眼,後又擡眼望她:“爲什麼?因爲安承羽?”
他說得如此直接,倒是讓清綾怔了會,後又直接回:“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朋友,我不能這麼做!”
單牧爵笑了,帶着點譏諷的冷笑,脣角扯起:“何必這麼清高?你還打算爲他捨身如玉不成?季小姐,你也在商場上混了那麼些年了,商場的規則還沒明白嗎?這是該看在人情面上做生意嗎?這一個人情面,或許就能讓公司損失上千萬甚至上億,又或許你一個人情,就能讓公司倒閉了……哪一個客戶,生來就是爲你量身定做的?不是和你,便是和我,生意場上的爭鬥,還用得着我多說嗎?”
清綾承認,他的話很對,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可是身在這個位置之上,她又無法後退,第一次,嚐到了進退兩難的滋味,這般折磨人。
“出去吧,以後別再拿這種事來跟我說!”他又冷下臉去,兀自打開電腦,不再看她,彷彿她就是他的一個員工,一個搞不清實際狀況的下屬而已。
很多時候,清綾真想讓時間倒回去,回到最初,那個雖然冷漠卻仍有着火般熱情的男孩時代,甚至,她很希望他能永遠無助而不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旁人永遠無法近身。
清綾沒再說話,只是伸手拿過資料,走了出去。
走到門邊時,她頓了下,原想問下今天要不要輸液,但忍了忍,還是沒開口。
一整個中午過得恍恍惚惚,偉凡的設計圖紙是在臨近下班時送來的,因爲還沒有對外公開,有着絕對的保密性,整個會議就只有她和蘇婧還有分公司的總裁參加。
偉凡集團的金飾品設計都是前衛一流的,之所以能在國內市場在那麼多的首飾之中佔有一席之地,這有着主導性的意義。它的流程與打磨的工藝全是世界最頂級的。
清綾對於首飾沒有太大的興趣,也向來不去研究,但這次接觸之後,還真是大開眼界。那份精緻與細膩,很少能從其它首飾上找出來。
開完了會議回到辦公室,清綾有些訝異,樓若痕居然等在那裡。
“沒看到報紙嗎?”看到清綾兀自收拾着東西,把她當成隱形人般,她也不生氣,只是雙手環胸靠在她桌邊,淺笑吟吟着問。
清綾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下,當然明白樓若痕所說的報紙是哪個,只不過,像樓若痕這樣的人,對於這種小道消息不是都不在乎的嗎?而且,她來找她做什麼?關她什麼事?
“樓小姐有什麼話請直說!”
清綾將手上的文件放下,擡眼直視着她道。
“難道你不吃醋?”樓若痕一臉不信的樣子,她又將那張報紙展開到她面前。
清綾瞟了眼,拿過一邊的杯子出去倒水:“我爲什麼要吃醋,這跟我沒關係吧?”
開水間就在外面,樓若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因爲已是下班時間,同事都已走得差不多,如若不是樓若痕在,清綾也早已收拾好下班了。
“沒關係?這女的不是你那個小姐妹嗎?怎麼和你沒關係了?”
倒水的手突然間就晃了下,熱水譁一下灑在了手背上,只覺得痛得眼冒金星,差點掉了杯子。
清綾慌忙關了開關,白皙的手上早已燙出了粉色的淡淡痕跡,順着動脈的波動一下一下灼痛着神經。
樓若痕出來,若無其事瞟了她一眼,有些驚訝道:“呀,怎麼那麼不小心?很疼吧?”
清綾忙收了手,不想再理會她,匆匆進了辦公室,胡亂將桌子上的東西塞入包內,就朝電梯而去。
電梯內鋥亮的金屬門,將她整個人清晰地掩映其中,她能看到自己並不太好的臉色,還是不能做到真的無動於衷吧?在這個看似事實的事實面前。
如果真毫無關係,她大可以當着樓若痕的面驕傲地反駁回去,可是,她卻低着頭斂着臉匆匆逃遁,只不想將自己更壞的一面展露出來。
才進入電梯時,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掏出看,是採桑。
定定望了很久,才按下了接聽鍵,那端的採桑依然興奮着,直催促着她:“親愛的,下班了沒?快點過來啊,我們都等着你啊……”
她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只聽到了“我們”兩個字,而腦海中浮現的,便是她和單牧爵一起相偎的情景。
她無法答話,只是匆匆進了停車場,坐到車上的時候,纔像有些清醒過來。
季清綾,在想什麼?只不過是因爲單牧爵不是個好男人,覺得他配不上採桑所以纔會鬱悶吧?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他不能給採桑幸福,只會給她帶來痛苦,那還不如現在就阻止他們在一起。
她想起採桑那些日子快樂的樣子,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想來是戀愛了,只有戀愛,才能讓女人變得更美麗不是嗎?
對,她要阻止,一定要!
清綾將車子開去了她們相約的地方,望着那絡繹不絕的門口,她有些膽怯了。走上前,尋找着那個她倆上次坐的位置,還好是靠窗的,她看到採桑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爲何,心裡的石頭像是一下子放下了,不管是不是,至少現在不是。
正想擡腳進去,看到採桑在那裡揮手,然後,有個高大的身影過去,坐在她對面。
她不是腳步停頓,而是直接向後退了三步。怎麼可能認不出那個人是誰?所謂的無風不起浪,所有的報導都不是空穴來風不是嗎?
突然間的後退讓她一不小心就踩上了別人,清綾忙轉身去道歉,一個勁說着對不起,機械而笨拙。
“沒關係沒關係……咦,季小姐?”對方突然間叫了她,也讓清綾不明所以擡頭。
“真巧啊,你也來這吃飯嗎?”卓爾凡面帶微笑,有着忽然相遇的驚訝與驚喜。
“哦,原來是卓先生,真巧……”天色已漸暗,儘管街道上的霓虹燈都已亮起,將整個城市照得五彩繽紛,全是溫暖的顏色,但清綾還
是覺得冷,到底沒有回暖。
“一個人嗎?”卓爾凡望了望她四周,沒有發現別的人。
“是,一個人。”清綾扯開一絲笑,對着他說道。
“我也一個人,要不……咱們拼桌吧?”他不甚在意的提議,看到清綾有些猶豫,又說道,“下午的設計圖紙送去貴公司了吧?我剛好沒空,這會兒,也可以聽聽你的意見……”
“不敢,那……我們去對面吧?”清綾拒絕不了,忙主動說道。
“行,走吧。”卓爾凡倒是爽快,很有禮的讓她先走,過街道的時候,一手輕搭在她的腰間,以保護的姿勢陪着她過街道。
快要進餐廳時,清綾手袋中的手機響起,她想裝作沒聽到,但無奈手機一直不肯斷,到後來卓爾凡望着她:“怎麼沒接電話?”
“哦。”她忙應了聲,掏出電話來,剛好電話斷了,她也輕吁了口氣,再次望向對面那餐館靠窗的位置,已模糊得幾乎看不清。
“我去下洗手間。”清綾對着正點單的卓爾凡道,後者應了聲。
洗手間內,清綾撥了採桑的電話,跟她說有事不能來了。那端的採桑一直嘆氣直呼着太不給力了,說還想要和她說件重要事情呢。
清綾打斷她,儘管已親眼證實,但她仍然不想再親耳證實。
出去的時候,卓爾凡已點好了菜,正在打電話,看到她出來,寥寥說了幾句便掛了。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點了幾道……”
“我不挑食。”清綾忙笑。
“季小姐可真好養,誰那麼有福氣找季小姐做女朋友,那就是得福了……”卓爾凡一臉欣賞,始終淡笑着說道。
“卓先生說笑了。”清綾不太適應他有些赤裸的目光,忙低下頭去。
“恕我冒昧,能否問一下季小姐是否有男朋友?”卓爾凡看來是不想放過她了,一句句全都繞到這點子上了。
“嗯……沒有。”清綾猶豫了下,毅然而然給了否定,給出否定那一刻,心也像是被狠狠紮了一下。
“不是吧?這麼漂亮優秀的可人兒,怎麼就沒有護花使者?”他半開着玩笑說道。
“偉凡的設計真是超讚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設計完美的作品……”清綾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忙轉移道。
“是嗎?多謝季小姐誇獎,我就怕你們牧升看不上了……”他仍然笑着說,也很自然隨上她的話題。
清綾打開包包,想要拿那張設計圖紙時不禁驚了下,她明明全都塞在包裡的,怎麼不見了?因爲當時太凌亂了所以沒放進去?不可能啊,她記得臨走時全都塞進包裡的啊。
“怎麼了季小姐?在找什麼?”卓爾凡看到她翻着包,忙關切問。
“對不起啊卓先生,不能陪你吃飯了,我得回公司一趟,有東西落下了。”清綾匆匆起身,對着卓爾凡道,她怎麼能那麼大意,落下那麼重要的東西?
“這麼急嗎?那我陪你去吧……”卓爾凡看到她起身匆匆朝外奔去,忙也追了上去。
“不用了卓先生,我可以自己開車。”清綾忙拒絕道。
“還是我來開吧,心急容易出事。”卓爾凡將正坐入駕駛坐的清綾拉了出來,自己則坐了上去,隨後催促着還站在車外的人,“快上車!”
清綾沒辦法,只得繞過去坐入車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