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吧?忍一會兒,馬上就到了……”單牧爵望了眼她的手,出血少了點,但壓着的手帕還是殷紅。
到了醫院,也快四點了,直接跟着安東優進了外科急診手術室,特殊的病人必然要特殊處理,怕出血止不住了,怕感染了,怕心臟有什麼不好了。
夏渝嬈有些膽小,直拉着夏文心:“表姐,你陪我吧,我怕……”
夏文心一臉糾結,後來拉住單牧爵:“牧爵,你陪小嬈吧,我也怕血……”
單牧爵沒辦法,只得陪着她進去,她坐在那裡,他站在她邊上,一開始還攥住她未受傷的手,到了後來,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
他知道一定很痛,但她沒有吭聲,只是緊緊攥着他的手,比他用的力氣還大。
他想起那一次,在海邊,她也是如此抱着他,年輕美麗的身體,稚嫩的讓他心疼,他不禁伸手,輕撫着她埋在他腹部的頭。
處理好傷口,太陽都已經下山了,生怕感染,又要掛水,還打破傷風。
單牧爵一直陪着她,安東優有其它的病人找,回病房去了,夏文心也因爲兩個小孩一直找着媽媽,陪着夏渝嬈進了輸液室就回去了,臨走時,對着單牧爵道:“我可把小嬈託給你了,你可得照顧好她啊,要知道,她這受傷全是因爲你。”
是,他無可否認,只能點頭應允。
輸完液,都快晚上8點了。
夏渝嬈從輸液室出來,又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
醫生叮囑夏渝嬈什麼時候換藥,不要打溼傷口之類的注意事項。單牧爵拿着手機出來,望了眼仍然沒有來電顯示,又撥到了她的號碼,剛想要打出去,卻是看到從走廊內出來的人。
季清綾正和卓爾凡並排着一起出來,而她身上,還披着卓爾凡的外套。
他一點想法都沒有,真的,一點都沒有,這麼一整天,他時時刻刻都在擔心着她,打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而她,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對着他露出笑臉!
季清綾,哪怕是生他的氣,哪怕不想理會他,也至少告訴他,她在哪裡,在幹什麼,有沒有出事,好不好?
不不,是他想錯了,這個時候,應該叫什麼?偷情?對,她現在是已婚婦女,和別的男人這樣子,還不接自己老公的電話,就是叫偷情吧?是吧?!
“牧爵,我好了……”夏渝嬈跑出來,一把圈住他的手臂,看到他沒有動靜,直直望着前方,遂也擡頭望去,這一看,頓時一張小臉又綻開笑,慌忙放了他的手臂奔向前去。
“姐姐?原來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
清綾差不多也是在單牧爵看到她的時候看到的。
她一直坐在那裡,直到太陽下山,纔有些恍惚着站起身來,不知道是不是坐得時間太久,還是太陽曬得太久了,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眼前似乎都有星星在閃。
她向前跨了一步,頓時覺得全身虛軟,整個人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倒下去之前,聽到有人在叫她:“清綾?清綾?”
她不知道是誰,只聽着很熟悉,可是開口出
來,只有兩個字:“牧爵……”
不想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哪怕她身邊所有的人都離開她了,只要有他在,那麼她就能活下去了。
牧爵,牧爵,即使你不愛我,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醒來時,就看到卓爾凡一臉的焦急:“清綾?你還好嗎?你怎麼發着那麼高的燒還跑在外面?”
清綾一直盯着他,好一陣子沒有動靜,直讓卓爾凡更急起來:“清綾?你怎麼了?不會……不認識我了吧?腦子燒壞了?”他拿手放於她額頭上,卻被她伸手拿開,爾後掙扎着起來。
“現在幾點了?”
“8點多了,你嚇死我了,你就這麼在我的面前……直直倒下去,要不是我接得快,你就直接掉入那邊的池子裡了!”卓爾凡一想起先前的事,還有些後怕。
清綾望了望他:“爾凡?你怎麼在這裡?”
卓爾凡嘆了口氣,她總是不能抓住重點:“幸好我在這裡!”
“8點多了,天哪,我都沒做飯……”清綾反應過來,忙又下牀去。
卓爾凡忙去扶她:“我拜託你小姐,你這副樣子還做什麼飯?肚子餓了?我請你吃飯。”
“不是……”清綾想說阮歆瑤還沒吃飯,可是腦海裡突然就蹦出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她想說的後半句話也自動嚥了下去。
那麼多的人,還少她一個嗎?
“不是什麼?”卓爾凡看她起牀,忙脫下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
“不用了……”清綾拒絕,但是他板起臉。
“你都燒到40度了,你以爲自己是鐵人嗎?”醫生說她四十度的時候,他還當真嚇了一跳,當時的她,還不斷囈語着,但是,她只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幸好打了退熱針後,燒一下子便退下來了。
“既然肚子餓了,走吧,我請你吃好吃的……”卓爾凡如是說道,伸手攬住她朝門外走。
這裡是急診室的觀察病房,她在裡面睡了四個多小時,頭還是有些痛,腳也仍然虛軟,燒是退下來了,但人沒有一點力氣。
“行不行?不行我揹你?”卓爾凡看着她一副軟弱的樣子,邊走邊開玩笑。
清綾望了他眼,笑:“我怕你背不動。”
再收回視線望向前方時,卻看到單牧爵站在那裡。
當然沒有好臉色,他一手拿着手機,直直站在那裡,走廊內範白的燈光逼得他臉色也幾近蒼白,他盯着她,一直盯着,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看到他,她應該立馬奔上前,緊緊抱住他,對他說:老公,我好想你,你別離開我。
可是此刻,清綾的腳卻像被什麼釘住了,她腦海中浮現的不是剛纔的片斷,而是不由自主想起的他望着夏渝嬈那一幕,還有,安東優的那一句:你一直在找的人,找到了。
她多傻啊,完全的傻瓜,姐姐的心臟被人偷了,她居然都不知道,而他呢,怎麼能不恨她?他所愛的女人不僅被她害死了,還被人偷了心臟,而她這個作爲妹妹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一直找,一直在找……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沒有忘掉……
所以,她哪怕代替了又如何,她哪怕把自己變成了清綾又如何?就如他所說的,你始終不是她!
夏渝嬈突然從邊上的辦公室出來,一臉笑着奔到他身邊,圈住他的手臂。
清綾只覺得她的笑比這走廊內的燈光更刺眼,幾乎都閃花了她的眼睛,看着她肆無忌憚叫着他“牧爵”,看着她毫無顧忌圈住他的手臂。
是啊,季清綾,你算什麼?現在真正的清綾回來了,已無需你替代了。
……
夏渝嬈跑近她,一下圈住她的手臂:“姐姐?原來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
她不知道說什麼,這樣一張明豔的臉,這樣璀璨的笑容,曾經是屬於她的,而現在的她,卻只能望着別人笑。
“哦,姐姐這是你朋友嗎?”夏渝嬈並沒有注意到清綾的臉色,只是看到一邊高大帥氣的卓爾凡,她忙問道。
“你好,我是卓爾凡。”卓爾凡忙自我介紹,並伸出手。
“哦你好卓先生,我叫夏渝嬈,你可以叫我小嬈……”夏渝嬈伸出右手,發現是受傷的,,又忙換了只,換了只後,發現和卓爾凡的右手是一個方向的,不能相握,忙又嘿嘿笑。
卓爾凡也不介意,只是看着她受傷的手問她:“怎麼了?受傷了?”
“嗯不小心摔的,不過沒事,小傷口,對了姐姐,上午我去看了阿姨,原來阿姨就是牧爵的媽媽啊。”夏渝嬈又圈住清綾的手臂,對着她說着,姐姐叫得一點也不生疏,好像她們真的認識好多年了。
“哦。”清綾輕應聲,望着她,牧爵牧爵,叫得如此順心順口。不不,她不能這樣想,她們是姐妹,她……現在都成了姐姐了。
“小嬈,我送你回去。”單牧爵終於開口,只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哦好,那姐姐,卓先生,我們下次再見!”夏渝嬈忙追上去,跟在單牧爵的身邊匆匆消失在醫院門口。
清綾一直站在那裡,盯着他們消失的身影良久,都沒有動靜。
卓爾凡望了望身邊的人,開口:“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和他是真結婚了嗎?”
清綾聽到他的話,放在身側的手也倏地握緊,手指上那戒指,磕得骨頭有些疼。
是啊,外人誰會相信他們已經結婚了?這樣面對面,一個招呼都不打,而且,還能頭也不迴帶着小女孩離開,誰會相信?誰會相信?
哪怕真說了,別人也會笑話她,這麼一副樣子,一看就是黃臉婆了,男人當然更喜歡像夏渝嬈這樣又青春又開朗的女孩,誰會喜歡一個一臉憂鬱的女人呢?
她才26歲,怎麼就覺得自己一下子像是四五十歲了?
“肚子不餓嗎?不吃飯了?”卓爾凡向前走了幾步,看到清綾仍然沒有跟上來,又轉頭叫她。
才幾天沒見,看她過得並不好,這一臉菜色啊,單牧爵是怎麼照顧人的?老婆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傷害的。如果換做是他……
他心裡咯噔下,他到底在想什麼?卓爾凡,你腦子秀逗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