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咱都辛勞大半輩子了，還不能享受幾天啦！（月票）
朱允熥將其從地上扶起來，柔聲安慰他道。
“你以後就安心伺候好皇爺爺，養老的事情有我和三德子呢，絕不會讓你孤苦無依的。”
秦德順徹底被朱允熥感動了，錢不錢的還在其次，主要是朱允熥這話，簡直說到他心坎上了。
他們這些沒有根的太監，可不就怕老了幹不動那天，被人掃地出門，流落到大街上凍餓而死嗎？
現在有了朱允熥這句話，他秦德順的晚年就有保障了！
“奴婢……奴婢……嗚嗚嗚……”
“行啦！”
“秦公公慢慢感動吧，別哭得太投入，把我皇爺爺忘了就成！”
“我先出去處理國事，晚些時候再來皇爺爺牀前盡孝。”
“唉唉！”
“三皇孫保重！”
朱允熥當即衝入幹清宮，直奔老朱的臥室。當他看到老朱好好地躺在牀上，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事實上，老朱在接種後第三天就沒啥反應了，只是他看着大孫把國事打理得挺好，就生出了偷奸耍滑的心思。
“如果天花真的蔓延肆虐開來，不分貴賤，不分老少，沒人能躲得過。”
這幾天睡覺睡得那個舒坦，彷彿把他一輩子虧欠的覺都給補回來了。
只有被隔離的裡坊，依然需要朝廷派發糧食、菜蔬、鹽巴之類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打探，哪裡可以買到這種新型牛痘苗。
“什麼？”
“三皇孫稍慢！”
這個消息一出，京城裡很多人破防了。
只有進去過的人才知道，這裡乃是全京城最好的醫館。裡邊開設了兒科、婦科、傷寒科、金創科等等十幾個科室。
這都是把書讀透了，人心看透了的人精。
“回稟三殿下，不是奴婢不想伺候皇爺，是乾爹把奴婢趕出來的！”
這老頭不是偷吃羊肉，就是在跟自己裝病！
朱允熥想到此處，也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跟老頭說了幾句話，藉口說前朝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但這話是朱允熥說的，大明最炙手可熱的皇孫，未來帝位最有力的的競爭者。
相對來說，惠民醫館的價格已經算公道了。
“那也不能天天喝呀！”
朱允熥卻沒有這樣多的想法，見衆人都老實了，則繼續自顧自的說着。
“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和我這樣的皇室貴胄纔能有三妻四妾，才能吃大魚大肉，才能住高屋大廈！”
那麼從這一刻開始，朱允熥身上散發出的王者之氣，依然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去膜拜。
“皇爺爺，您今天好些了嗎？”
“再等等！”
秦德順哪受得住這個罪名啊，聽到這話差點把他給嚇死。
雖說現在老皇帝依然臥牀休息，不能監國理政，但他還是協同戶部上百名官員，聯名上書皇帝陛下，好好地誇獎了一番三皇孫的高風亮節，肯定了他這段時間的工作成就，並對未來的大明充滿信心，表示自己等人一定會堅定地以三皇孫爲中心，更好地爲大明貢獻自己的力量！
“那就是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號稱沒有他們治不了的病，如果他們都治不好，大明就沒人能治得好。
老朱虛弱地擡起手，撫摸了下大孫的滿面愁容，艱難地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
至於他自己，則重新回到寢宮，守在老朱的牀前伺候着。
比如說嫌你家的人不夠老，你家的孩子不夠大之類的。
只隱約猜到一點，那就是三皇孫可能會在種痘苗上賺錢。
老朱聞言一邊啃着大羊腿，一邊大口地喝着米酒，含糊其辭地說道。
“對於百姓來說，耕牛就是天，是一家人的生計。”
總之，傳言很多，但都無從考證了。
然而，他剛喊出兩聲，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皇爺爺的嘴脣邊上好像有油光閃過。
“牛必然是要買的，但不侷限於應天府，可以擴大至整個京畿地區，甚至鄰近省份也可以考慮。”
哪怕朱允熥全力命錦衣衛調查，都沒查出確切的源頭。
“咱好……好多了……”
“不過按照上面的說法，三種痘苗預防效果是一樣的，只是副作用不同，越貴的副作用越小，成功的概率越大？”
朝廷給的量很足，讓不少被隔離的百姓佔了便宜。
他站出來說這種話，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俺這就回家拿錢，然後領着婆姨和娃來種銅痘苗！”
在京城富戶和豪門巨賈，以及勳貴之家的努力下，惠民醫館只用了不到十天時間，就賺到了幾十萬兩銀子。
“三皇孫息怒，真不是老奴攔着您，實在是聖明難違呀！”
朱允熥則是大致畫個方向，比如說每人一升的量，不分大人小孩兒，老人還是婦女都這麼多。
雖說現在是封城階段，但隨着連續幾日沒有新增病例，城內的封閉已經漸漸解除，允許京城百姓上街購物了。
最讓他們感到振奮的是，這個錢可是皇家轉移過來的！
這也是朱允熥跟老朱執政的最大區別，老朱是事無鉅細，什麼都給你定死了。
咱大明朝能給被隔離的百姓家裡發糧食，那已經是盛世聖君的行爲了，誰還敢想更多？
還別說，在一衆百姓的打探下，還真讓他們找到哪兒能買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宮裡才走出一個小太監，說皇帝陛下有命，讓三皇孫進去拜見。
“三德子，我不是讓你替我守在皇爺爺邊上嗎，你咋還出來了？”
“呃呃？”
一衆官員聽到這話齊齊懵逼，只有少數幾個聰明鬼猜到了這孫子的想法。
第二天，朝廷的榜文一公佈，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也是讓他們出點血的時候了。”
衆人聚精會神地聽着，可讓他們鬱悶的是，朱允熥說到這兒就不說了。
朱允熥之所以能想到這麼多，只因爲他有三個好師傅。
“就是告訴他們一聲就行，不過順帶可以提一嘴，就說新痘苗數量有限，不可能全民推廣。”
這個消息一出，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明天張貼榜文，朝廷發明了新的預防手段，可以有效預防天花，皇帝和皇孫用了都說好！”
陳宗理對於朱允熥的這個行爲，也給予了高度讚揚。
其他人聽到陳宗理的話，只覺得懂了點，又沒懂太多。
“那是自然！”
“你啥眼神啊，十兩銀子那叫銅痘苗，上邊還有一百兩銀子一次的銀痘苗、一千兩銀子一次的金痘苗！”
“沒……”
“然後呢？”
以前連下牀都下不來，現在都能拄着拐自己走路了。
全大明唯一一家由皇帝手書的醫館。
如果說他們之前聽從朱允熥的命令，不過是因爲他代表了皇帝，代表了皇權。
只要給皇爺爺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全都種上，皇爺爺不自然就安全了？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三皇孫爲何不讓用朝廷的名義提這事，這是考慮到了朝廷的臉面和名聲啊。
殊不知，朱允熥就是打算用他們的錢，推廣全民免費種痘……
“得利最大的不是百姓，而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和我們這些皇室貴胄！”
他已經儘可能避免老朱受到傷害了，可沒想到牛痘苗還是給老朱帶來如此大的副作用。
畢竟他們就算防得再嚴實，也還得讓人伺候啊。不給府裡的僕役種上牛痘苗，他們吃飯也吃不安生。
“微臣知錯了！”
“治國哪有簡單事，很多看似是芝麻大點的事情，就能毀了一條國策！”
“這孫子太自負了，平時連咱的政令都看不起，也該讓他吃點虧了，哇嘎嘎！”
“吵完了就聽我說幾句。”
朱允熥又深呼了幾口氣，從皇爺爺的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羊羶氣，心裡基本上可以斷定了。
雖然朝廷免費接種，但所有百姓都像是躲瘟疫似的，非但不主動接種，反而還勸身邊的人不要接種。
至於那些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的窮鬼，自然怨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窮嘍。
朱允熥說完這番話，所有在場的官員集體沉默。剛剛跟陳宗理等人爭論之人，更是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是咱們沒享受夠這個世界，不是普通老百姓！”
沒人想過白嫖，因爲歷朝歷代就沒有這個先例。
你家裡要全是彪形大漢，那就餓一點。如果家裡老人孩子多，那就算你佔便宜了。
憑什麼那幫窮鬼能免費接種？
直至見衆人都不說話了，他這才悠悠的開口。
因此，各自按照家庭實際情況，選擇了銀痘苗，或者金痘苗之類的。
甚至能睜眼說瞎話，把成年人當成小孩兒對待，只給予半分口糧。
這麼多年了，他們戶部只見皇家花錢，啥時候見過皇家給他們掙錢？
“剩下的事就不用咱們管了，他們自然知道該去哪兒花錢！”
一時間，牛痘苗推廣陷入僵局。
老朱在朱允熥走後，趕忙命人去外邊查看，直至確定大孫真的走遠了，這纔開心地從牀上跳下來，顛顛地跑到偏殿，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個小桌子，然後抓起一條大羊腿使勁地啃起來。
“微臣從今往後一定謹記三皇孫教誨，處處以百姓利益爲上！”
“不勞你掛心，你……把大明治理好……就是對咱最最……最大的孝敬……”
因爲一旦規定細了，就會給底層執行人員權利尋租空間，他們在分配的時候就會做手腳。
而且他甚至能猜到，這第一批接種牛痘的人，費用肯定便宜不了！
於是乎，很快就傳出一個謠言，那就是官府免費給百姓種的牛痘苗，都是殘次品，種了能要人命。
因爲簡單，只要記住一人一升米就行，別的根本不用管。就算多給了一升兩升也沒事，反正三皇孫在下達命令的時候，就提前算好損耗了。
不論是秦亨伯，還是楊新爐，亦或者是高明。
不過銅痘苗他們也買了不少，都是用來給府裡的僕役下人買的。
“咱知道你也是一片孝心，咱不會怪罪你的，咳咳……”
惠民醫館佔地面積很大，不知道的人第一次看見，還以爲這裡是朝廷的什麼重要衙門呢。
朱允熥就是要人爲地製造出差別，忽悠更多的有錢人買更貴的服務。
有的說是一個老婦人傳出來的，有的說是小孩子唱出來的，還有說是有人寫在城門上。
因爲他們在民間找人“種人痘”，比這個風險大了幾十倍，還至少要幾十兩銀子一次呢。
秦德順聽到老皇帝這話，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那些自以爲高人一等，對普通百姓有着天然優越感的人，一下子集體破大防。
“沒有然後！”
這一天天玩的，跟個老小孩兒似的！
這不公平！
朱允熥面對此等情形，也是一籌莫展，不得已灰溜溜地跑回皇宮，打算找老朱問計去了。
據說信國公湯河就是這裡的常客，困擾他兩腿的風溼石，就是在這兒挖出來的。
秦德順這樣說的時候，還朝着朱允熥眨了眨眼，朱允熥看到秦德順神色有異，心裡頓時生出狐疑。
老朱說這話就劇烈地咳嗽起來，朱允熥聽到皇爺爺咳得這樣厲害，趕忙大喊讓人去叫太醫。
這也是朱允熥的一個策略，因爲一旦剩下的糧食可以被差役分掉，那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剩下更多糧食。
然而，他剛一進宮，就發現不對勁。王德被從宮裡趕出來，只能傻傻地站在門口。
但只要讓他們找到看得順眼之人，他們也是真的全心全意輔佐。
“老百姓有幾個老婆，能吃幾頓酒肉，能住幾個房子？”
朱允熥看到這一幕，立馬將目光落到皇爺爺的鬍鬚上，只見鬍鬚上竟然還有肉渣！
“沒事！”
一邊啃，一邊跟邊上的秦德順抱怨。
這其實跟後世的有些套路一樣，創新以換殼爲主。
京城百姓得知朝廷有了新型預防手段，無不感到歡欣鼓舞。
老皇帝也是沒誰了，天天躺牀上裝病不說，頓頓還得讓大孫子喂他吃飯喝藥。
“皇爺，您還得裝到啥時候呀？”
京城的富戶衆多，他們在看到惠民醫館的價目表後，紛紛表示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
“等那逆孫能獨當一面，或者遇到解不開的難題之時，咱再從牀上蹦下來，替那逆孫力挽狂瀾！”
有了齊泰帶頭，其他官員也齊刷刷地跪下，向朱允熥承認錯誤，也順便向朱允熥表示臣服。
“好歹給咱整點肉粥吧？”
“都吵完了嗎？”
“有的是有錢又怕死的。”
朱允熥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沉。他之所以給秦德順那麼多好處，不就是讓他對自家的三德子多關照點嗎？
朱允熥看到老朱這般虛弱，心裡又是一陣傷心。
“按照他們的說法是這樣，咱們窮人窮得就剩下這條賤命了，用十兩銀子搏一下還是划算的，只要成功了，就等於是賺了一千兩銀子哩！”
哪怕朱允熥拼命宣傳自己跟老皇帝都接種了，京城的百姓依然不信。
因此，朱允熥的牛痘苗推廣項目，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只是有一點不好，就是每天分剩下的米有專人盯着，一粒都不許他們帶回家。
朱允熥出了寢宮，命人在幹清宮前擺了幾個火爐，又搞了幾架屏風。
比如說陳宗理，他一聽朱允熥開了個頭，就知道這孫子是想宰大戶呢。
畢竟，自打他登基當皇帝，他還從來沒休息過呢。
“再者說，咱都辛勞大半輩子了，還不能躲在宮裡享受幾天啦！”
“啥？”
事實上，不論是金痘苗還是銀痘苗，其本質上和銅痘苗沒有任何區別，都只是分裝在不同的材質器皿裡而已。
糧食和菜蔬也是，三口之家按照五口人的口糧分，還不分老少，一律按照成年人的標準分配。
甚至還有人拿出老皇帝至今臥病，不能監國理政的事情蠱惑百姓，給新痘苗的推廣製造更大的阻礙。
“錢的事好辦！”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他們肯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朱允熥聽到這話腦子都蒙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被人攔在幹清宮外，不讓他見皇爺爺的情況。
現在他只後悔一件事，爲何要給皇爺爺種牛痘苗？
他們對於大明的執政看得最爲清楚，只是單方面地不想給老朱賣命而已。
朱允熥培育出足夠多的牛痘，就有序地對全京城百姓免費開放。
惠民醫館！
“把俺賣了也不值一千兩呀！”
朱允熥就是在有這些人的輔助下，才保證了自己強行監國期間沒有出大亂子。
朱允熥這等處理，引得戶部上下一片歌功頌德。
而且，他這種粗放式的管理，也很受底層衙役、差役們的歡迎。
這些錢除了一部分拿去買牛，剩下的被朱允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分給醫學院，讓他們培養更多醫學生。另一部分則轉移國庫，彌補國庫這段時間的虧空。
在他們的奔走相告之下，京城百姓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齊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隨即屈膝跪在地上。
“種植一次牛痘苗，竟然要十兩銀子？”
老朱摸了摸大孫的濃眉，欣慰地笑道。
“現在陛下不方便，您稍後再進宮！”
“皇爺爺，我錯了，我不該讓您種痘苗，嗚嗚嗚……”
換個包裝就是一種新藥。
相對來說，惠民醫館就沒這個顧慮了，老百姓就算有怨念，也只會衝着醫館去。
比如說三口之家，每天的鹽巴供給量是一兩，足夠他們吃上十天了。但官府依然天天送，有時候爲了省事，乾脆一斤一斤地給他們發。
“這也太貴了吧？”
“別說什麼爲了百姓，爲了朝廷之類的空話、大話。”
“是不是皇爺爺出事了？”
現在自己給出去那麼多，他竟然排擠三德子！
然而，就在朱允熥要進入幹清宮時，秦德順領着幾個太監給他攔住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不是被秦德順騙了，就是被老朱給騙了。
他現在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他們這些當官的怎麼辦？
“老臣支持三皇孫之策！”
“一千兩？”
普通百姓承擔不起更貴的銀痘苗、金痘苗，但對於銅痘苗的定價還是很理解的。
朱允熥在解決了這件事後，又處理了幾件小事，這纔將衆人打發出宮，讓他們去各自的衙門忙活。
然而，一衆百姓打探到價格後，頓時大罵惠民醫館黑了心。
“這逆孫太小氣，天天只知道給咱喝粥，可給咱饞壞了！”
“俺也是這麼想的！”
他分明記得皇爺爺早晨只喝了一碗小米粥就再也吃不下了呀，這嘴巴上的油是哪來的，還有鬍鬚上的肉渣？
“陛下，您這就過於苛責了，三皇孫不是以爲您正病着嗎？”
“皇爺，您這意思是，您在等着看三皇孫的笑話？”
至於京城的勳貴之家，那就更豪橫了，有金不選銀。
老朱可是饞壞了，偌大的一條羊腿，沒多一會兒就被他啃掉了一半。
然而，就在他啃得不亦樂乎之時，他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個陰仄仄的聲音。
“皇爺爺，您好胃口呀，這麼大的一條羊腿都快吃完啦？”
“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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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