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咱要什麼證據，咱只要懷疑就夠了！（月票）
“報應？”
呂祿嘴裡喃喃自語，他怎麼也想不通，他呂家能有什麼報應。
雖然他平時張揚了些，對待常家不那麼恭敬些，但也不至於招致殺身之禍吧？
“什麼報應……”
常升見呂祿還不死心，直接從他的身體裡將虎頭湛金槍抽了出來。
隨着長槍離體，一篷鮮血從呂祿的胸膛躥出，呂祿的眼睛也漸漸暗淡下去，直至沒有任何光彩。
呂祿雖死，但常升的復仇纔剛剛開始。
常升踩着呂祿的鮮血，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從裡到外將呂家一百多口全都斬草除根，雞犬不留！
很血腥，也很沒有人性。
“這……”
“應該都是受了鉛汞之毒！”
宋翊剛走了一半，就看到常升渾身是血地走了過來，把他給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常升沒有絲毫猶豫地走進牢房，一屁股坐在草堆上，對着牢房內的欄杆發呆。
“皇爺爺，孫兒這裡有從太醫院謄抄的醫案！”
“諾！”
“是！”
“咱……咱真恨不得打死你！”
“滋滋！”
“呂祿死在正屋門口，胸前碗大的血窟窿……”
“還有之前孫兒缺錢，將瓷枕送去當鋪典當，爲何又被人給掉包了？”
“扒皮抽筋？”
“你挖了哪兒的土？”
二虎聽到這話，整個虎都是精神一震。
“回稟大人，卑職確定……”
“大孫，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證明……”
“放血？”
“開國公……”
老皇帝鍾愛三皇孫，立三皇孫爲嗣君是遲早的事情。
老朱在接到應天府府尹宋翊的奏章之前，就已經從錦衣衛那裡得知了常升滅了呂家滿門之事。
敢情這孫子壓根就沒信自己的話，還固執地以爲他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呢？
“逆孫！”
宋翊聽着手下人的稟報，只感覺肚子裡也是一陣翻騰，強忍着沒嘔吐出來。
畢竟，他最放心不下的就兩樣。
“大人……太慘了……嘔……”
朱棡進獻給太子府的胭脂水粉裡有毒，這事一旦在大孫的心裡留了痕跡，將來難免影響這對叔侄的感情。
畢竟，哪個勳貴家裡還沒個丹書鐵券？
“還有呂祿的妻子，幾個兄弟……嘔……”
“咱今天就給你個機會！”
老朱說完這話，突然發現大孫的眼皮跳了跳。
“咱要什麼證據？”
“啊？”
“是我父王不夠努力，還是我父王專寵呂氏？”
一般來說，武將勳貴是不會來應天府報案的。
他蒙了……
“微臣在給三皇孫開幾副調理內服的湯藥，三皇孫服下去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你知道不，你二舅那個傻蛋，跑人家呂府滅了人家滿門？”
“皇爺爺息怒，孫兒是想去父王的墓裡，割下父王和母妃的一綹頭髮，拿回來做實驗，檢測下里邊是不是含有鉛汞等毒素……”
因此，老朱哪怕心裡有點懷疑，但依然不願意深想，就是不想讓另外兩個皇孫也成了沒孃的孩子。
“呂家！”
但很爽！
最起碼，常升殺的非常爽，殺完之後更是在呂家的庭院裡放聲大嘯，如同狼嚎一般的呼嘯。
“三皇孫身體康健得很，斷然不會留下後遺症！”
“那孫兒就問啦？”
“咱只問你一句，通過醫案分析，咱皇兒是不是有可能死於中毒？”
“這……”
“開國公渾身是血……”
“殺人滿門！”
牢頭顫顫巍巍地走在前邊，不知道的還以爲牢頭是囚犯，常升是押解的牢頭呢。
“皇爺爺，孫兒有幾個問題，您若能回答孫兒，孫兒今後絕口不提此事！”
“開國公？”
“給咱查一下太子妃呂氏，看看她是否跟咱皇兒之死有關聯！”
宋翊長長地嘆了口氣，對着兩旁嚇傻了的一羣書吏說道。
“這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罪，你要是再不醒，咱可就殺你二舅嘍？”
“孫兒剛挖了幾鏟子土，就被天上降下雷霆給劈了，嗚嗚嗚……”
朱允熥聽到老朱這樣說，心裡也是一陣嘆息。
“你三叔其實也是受奸人所害，這纔將有毒的胭脂水粉進獻給你父王，這才害了你母妃……”
宋翊見常升沒有絲毫反抗的樣子，當即命人帶他去牢房。
這個面子不是看開平王，而是看在三皇孫的份上。
“你給咱滾進來！”
朱棡可是老朱留給朱允熥的託孤之臣，豈能讓這對叔侄倆心裡生出隔閡？
“皇爺爺，孫兒知道三叔，三叔絕對不會害父王，更不會害母妃。”
“開平王之子，開國公常升犯了屠人滿門之罪，特來向府尹大人投案！”
郝文傑說完這話，就去外邊開藥方了。朱允熥見房間裡只剩下自己和老朱，不由癟癟嘴，對老朱說了實話。
“咦？”
“皇爺爺，這一定是報應！”
常升見宋翊這般說，臉上頓時露出不好意思之色，尷尬地撓撓頭道。
“問！”
“陛下放心！”
宋翊聽到這話嚇得連退好幾步，直至被臺階絆倒，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大人……”
老朱怒極反笑，擡起腳重重地踹了過去，一腳就將郝文傑踹了個跟頭。
常升這次犯了大案，肯定是難逃一死了。但自己若是敢怠慢常升，傳到三皇孫耳朵裡，也定然沒自己好果子吃。
“你給咱說清楚！”
“你母妃的死跟呂氏無關，咱當年就已經追查過了。”
“有多慘？”
老朱聞言陰仄仄地說道。
三皇孫真是太沉不住氣了，就不能等他將來當了皇帝之後再徹查此事嗎？
“陛下恕罪！”
“咱的好大孫呀，你可快點醒吧。你要是再不醒，你常家的傻舅舅就要沒命嘍！”
對於朱允熥這種情況，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若不這樣說，天知道老皇帝會急成啥樣，他也只能給老朱開一顆安心丸了。
常升踩着滿院鮮血走出呂府，攀着那匹老馬就去了應天府，並敲響了應天府府衙門前的驚堂鼓。
“好！”
“回稟陛下，此事確有一定的可能，但並不絕對。”
“不論此人有理沒理，先給本官打上三十殺威棒再說！”
“呂祿的兩個兒子，全都被弓箭釘死在柱子上……”
“陛下，微臣在呢！”
“因爲瀕死之人症狀本就大差不差，不能作爲證據……”
三個醫案單獨看哪個，都不會讓人起疑心。可三個醫案放在一起看，再將相似的地方畫出來，那就觸目驚心了。
“你殺人啦？”
老朱越聽臉色越難看，但依然沒到他的閾值。
“來人！”
皇爺這是動了真怒啊！
因爲對於他來說，眼下只有一件事最爲重要，那就是躺在牀上的大孫。
牢頭打開地牢的大門就躲到一邊了。
“把二虎給咱叫進來！”
他可以屠人滿門，但卻不能讓常家揹負造反的名聲！
應天府尹宋翊聽到驚堂鼓，氣得在大堂上跳腳罵娘。
“殺殺殺！”
如果是尋常殺人案件，他定然是知曉如何處置。
郝文傑趕忙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將二虎給喚了進來。
“來人……來人可是國……國公……”
老朱聞言一屁股坐在牀上，捏了捏大孫的小臉蛋，陰仄仄地道。
“然後準備筆墨紙硯，給開國公錄口供！”
“不過現在還請您屈居於應天府牢房，不知您可有異議？”
老朱聽到這話，當場把大孫按倒在牀上，扒開他的褲子就要打。可他巴掌還沒落下去呢，就被大孫接下來的話給鎮住了。
在嘯聲過後，常升的理智也漸漸回到身體。
“是啊！”
“來人不是……別別人，是開……開國公……”
“諾！”
常升朝着宋翊點點頭，隨即單膝跪地。
朱允熥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跪坐在牀上給老朱磕了個頭道。
“開國公？”
如果出的事情連丹書鐵券都罩不住，那定然是牽扯了大案、要案，根本就不是小小的應天府能辦的。
這案子咋看都該由皇帝陛下來審啊！
“開國公，本官跟伱無冤無仇，你爲啥要來害本官呀，嗚嗚嗚……”
“敢問皇爺爺，爲何我母妃當太子妃的時候，呂氏能懷孕生子，宮裡很多侍妾也都有懷孕的經歷。而當我母妃故去，呂氏被扶正後，能生下男孩的就只有呂氏一人？”
“回稟陛下，微臣不知此事。而且，醫案只是相似，不足以作爲證據……”
因爲一旦衝擊皇宮，不論任何緣由都等同造反。
“開國公！”
哪怕老朱不懂醫術，可是看到如此相似的三份醫案，老朱依然氣憤得身體發抖。
“國公？”
“皇爺？”
朱允熥壓根就不在乎老朱的威脅，權當是老頭給自己鼓勵了。
然而，這次殺人的乃是太子前小舅子，被殺的則是太子後小舅子。
“來人，請開國公上座！”
一個是大明的江山社稷，一個是朱家的子子孫孫。
“滾！”
老朱聽到這話陡然一驚，趕忙將大孫給拎起來。
宋翊可不敢將常升當成一般犯人那般對待，哪怕是審問常升，也給足了開國公府的面子。
“殺殺殺！”
但老朱只是罵了常升一句糊塗，就將此事扔到一邊了。
幸虧三皇孫只是喜歡聽“滋滋”聲，要是喜歡聽殺人時發出的聲音，以咱們皇爺的脾氣，保不齊真宰幾個給三皇孫助個興。
“你到底要讓咱咋說纔信呀！”
“你看着辦即可！”
宋翊在派人出去查探後，就跌坐在臺階上，傻傻地看着常升發呆。
“微臣早就說過，三皇孫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甦醒過來！”
因此，宋翊在聽聞有國公敲響驚堂鼓，第一時間就覺得不可能，一定是手下搞錯了。
“打不得！”
“郝文傑！”
“唉！”
“第三點，爲何太子府所有女人都用了三叔進獻的胭脂，唯獨呂氏沒用呢？”
“咱大孫醒了，哈哈哈！”
二虎一進裡屋，看到老朱面沉如水地呵呵笑着，心裡就是一沉。
正如常升猜測的那樣，朱允熥是老朱的親孫子，朱允炆和朱允熞也是他的親孫子。
不論家裡出了多大的事，他們都習慣自己解決。如果他們都解決不了，那麼報官也基本上沒啥用。
“郝文傑，趕緊給咱滾進來！”
郝文傑在老朱“滋滋”亂叫的時候，就已經站在老朱身後了。現在聽到老朱叫自己，趕忙答應一聲。
“過了今天，你要是還敢胡思亂想，咱就天天打你屁股！”
“你知道此事？”
“皇爺爺……”
“還有孫兒曾經枕過的瓷枕，爲何太子府裡其他皇孫就沒枕過，只有孫兒一個人枕了那麼多年？”
他只是個小小的應天府府尹啊，咋能扛得住這麼大的案子！
宋翊真恨不得命人將常升亂棍打出去，這等大案要案，你特孃的應該去皇宮門口投案自首，跑這兒禍害我幹嘛，嗚嗚嗚……
因爲他不能跑，他若是跑了，他常家的名聲就毀了！
“父王墳頭的土……”
“沒有！”
“什麼？”
“你沒事跑到鐘山上，挖你父王的墳幹嘛？”
“尋常調包都是以賤易貴，孫兒這個可是撿了大便宜，用一隻皇爺爺仿製的瓷枕，換了宋朝的一個古董呢。”
“咱滴個乖孫，你可急死咱嘍，嗚嗚嗚……”
朱允熥說着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恭恭敬敬地遞給老朱。老朱一把搶過去，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越看臉色越難看。
“血！”
爲啥常氏當太子妃的時候，呂氏能懷孕生子，其他妃子也能雨露均沾。可唯獨素有賢明的呂氏當了太子妃，太子府裡就沒了動靜呢？
“皇爺爺，孫兒聽人說。婦人產子往往是第一胎最爲兇險，之後產子則順產爲多，很少有難產之事發生。”
老朱見到大孫醒來，登時喜極而泣，捧着大孫的小臉就是一陣親。
皇爺終於要替少主除了這毒婦嗎？
不過殺人真的好爽，只可惜不是在戰場上殺人……
“現在陛下正滿京城地搜查刺客，竟然有人敢來敲本官的驚堂鼓？”
“有用！”
“皇爺爺，父王、母妃、大哥三個人死前的症狀類似！”
“咱不生氣……”
“呼呼……”
老朱聽到這話心裡頓時泛起嘀咕，朱標雖不是很好色，但也絕對談不上清心寡慾。加上自己有事沒事往太子府塞女人，太子府的子嗣不應該如此單薄啊。
“您看過就知道啦！”
“只是太子妃身份尊貴，卑職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還望皇爺示下！”
“咱只要懷疑就夠了！”
老朱聞言呵呵冷笑了兩聲道。
“是不是她事先知道里邊有毒？”
“你確定？”
“呵呵！”
他在來之前就沒想活！
常家和呂家之仇，已經是不共戴天。
宋翊這邊剛給常升錄完口供，前去呂家查探的差役就面色慘白地趕了回來。
“你三叔是啥人，你心裡有數吧？”
“來人！”
老朱聽到這兒趕忙補了一句。
“孫兒是因爲別的事懷疑！”
老朱也聽人說過這種事，他當年也有點懷疑，但太醫們都說正常，沒有中毒的症狀，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好生躺着，不要亂動！”
老朱聽到這話，氣得揚起手就想給這逆孫幾巴掌，可一想到這逆孫好不容易醒過來，生怕自己再把他給打暈過去。
老朱試探了一會兒，發現自家大孫對“殺”字和“滋”字非常敏感，每當聽到這倆字，眼皮都會劇烈地跳動一下。
宋翊聽到國公報案，心裡也是一驚。
“你所犯之罪，實乃十惡不赦之大罪，本官不敢擅專，只能上書請陛下定奪！”
如果不是爲了打消大孫心中的疑慮，這段往事他都打算帶到棺材裡。
“滋滋滋！”
老朱又對着大孫“滋滋”了一會兒，突然見到大孫的眼皮抖動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
“火速前往呂家查探！”
“而且，此事涉及你三叔……”
“哪個刁民這麼大膽子！”
“孫兒還聽虎叔提過一嘴，說那家當鋪跟呂家有關係……”
宋翊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趕忙命人快請。同時自己也從桌子後邊繞出來，整了整衣冠，向着大門口迎了上去。
“挖土？”
“皇爺爺，孫兒最後說一句，您若是還不信，孫兒只能挖了父王的墳，開棺驗屍了！”
宋翊見常升這樣說，只覺得腦瓜子都炸開了。
“殺？”
班頭聽到這話，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還有別的事？”
“三皇孫醒了就好辦了！”
老朱聽到這話，眉頭頓時凝成了一個“川”字。
他從來就沒想過逃跑。
事實上，郝文傑也是捏了把汗。
“要不我換個地方自首？”
郝文傑聽到這話真是糾結得要死，因爲從醫者的角度來說，這種情況真的不能確定。
郝文傑聞言趕忙跑進來，一看到老朱手裡捧着那份合訂版的醫案，他心裡就是一沉。
在老朱看來，這三個孫子都是一樣的，他只是偏愛朱允熥多一點，但不代表他不愛另兩個。
老朱能說出這段密辛，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
“諾！”
老朱雖然不知道鉛汞爲什麼會在頭髮裡，但聽到“毒素”兩字，他還是聽明白了。
“不能留下任何後遺症！”
他只恨自己不能殺進皇宮，不能宰了那個毒婦！
“爲何我母妃生大哥之時都能順產，生我的時候會發生難產？”
朱允熥在紙上已經將同義詞、近義詞等全都用紅筆標註出來，等於是三個版本的對照版。
“三叔也一定是被人騙了，這纔將有毒的胭脂進獻上來。”
“誰家？”
於是乎，老朱一會兒滋滋滋，一會兒殺殺殺，聽得門外伺候的太監們膽戰心驚，一個個腦門上都見汗了。
“你快看！”
“卑職領命！”
“吊在城門上滋滋……滋滋？”
“必要時……”
老朱說到這兒，臉上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可用刑！”
這回可以求個月票了吧，啦啦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