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滿枝頭,臨近年關,又是傍晚,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整齊的馬蹄在此時顯得尤爲明顯。幾十人的騎隊緩緩走近,除了偶爾的馬嚏,再無多餘的聲響。
領頭的人身着銀色盔甲,腰脊繃得直直的,一手拉着馬繮繩,一手提着紅纓槍,槍頭閃爍着冷冽的光,但槍頭墜着的紅纓已是暗紅色,帶着凜冽的殺氣。
銀色頭盔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洞悉着周圍的一切。
“路少卿,這裡面有你娘子?開什麼玩笑,難不成你喜歡男人?”
“就是,這裡隨便一個人一根指頭就能弄死你。”
“……”
嘀嘀咕咕的質疑聲傳來,聲音刻意壓低,但……還是一字不落的傳入行進的隊伍中。
“少卿雖體弱,但還不至於弱到如此地步。”
男子聲音溫和的反駁,雖是反駁,卻沒有半分硬氣,反倒證實了前面的嘲諷!
紅纓槍脫手而出,‘錚’!的一聲破了二樓的窗戶,釘在柱子上。原本趴在窗戶邊的四人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傻傻的看着馬上的人。
其中一人,肩上衣服被挑破了道口子,卻只是看着她淺笑。
他眉目如畫,溫潤儒雅,明明此刻看起來很狼狽,卻不會惹人嘲笑,反而被他一身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氣質吸引。
身下的馬發出細小的喘息,陸璇拉了拉繮繩收回目光。
時隔六年,再見面,她破了他的衣裳,他還給她一臉溫和笑意。
“阿璇,你回來了?”
男子整個人掛在紅纓槍上,卻並不慌張,只專注的看着她低語。
‘阿璇’二字從他口中說出口,帶着異樣的溫柔繾綣,如同馥郁醇香的美酒,在他的脣齒間散發出清冽的香氣。
陸璇沒有回答,輕夾馬腹,帶着衆人繼續往前行去,心卻開始輕顫。
路少卿,我回來了!陸璇……回來了!
“不得了不得了,路少卿,這個女人肯定是個母老虎,你完了。”
葉祺先回過神來,臉色發白的摸着自己的胳膊腿察看,剛剛那槍可是從他眼前飛過去的,席捲而來的殺氣甚至捲起了他的鬢髮。
他本是跟着來湊熱鬧的,哪知道陸大將軍真的把自己的愛女教成這副德行!
一個女霸王,一個病秧子,當今聖上不會真的這麼亂點鴛鴦譜吧?
“就是,趕緊讓你爹退婚吧,那女人肯定不好惹。”
顧珏哈了口氣也連連附和,嚇死他了,不過就是看了一眼而已,至於差點要了他們的命嗎?
“路兄,你去退婚吧。”
四人當中唯有孟玄塵一人早已恢復如常,只淡淡的扔下這句話便徑直離去。
聽完這些人的話,路少卿只是笑而不語,只是看着孟玄塵離開的背影眸光微閃。
在剩下兩個人的幫助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紅纓槍拔了下來,只是這紅纓槍着實不輕,路少卿只是扛回家,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少爺,這……這是……”
“這是我家娘子給我的定情信物。”路少卿頂着一張汗涔涔的臉語氣輕鬆的道,迎上來的二狗子臉不由得一抽,這未過門的少夫人可真……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