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來過?
陸璇愣了一下,沒人來過,只是路少卿給她的那包首飾裡夾了一個金豆子。
那金豆子和一般的黃豆一樣大小,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只是表層鐫刻着紋路,一般人不認識只會以爲那是什麼裂痕。
陸璇卻知道,那是陸沅爺爺給她做的手環一共墜着八顆金豆子,後來戰亂,被人看見搶了去。只剩下最後一顆。
這一顆金豆子陸沅一直小心貼身保存着,連洗澡都不離身的,如今它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理由,她還活着!
陸璇激動得心跳加速,死死的抓着路少卿的胳膊。突然擡起頭來,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路少卿說:“今天別想。”
今天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他絕不會丟下那麼多長輩陪她胡鬧的。
陸璇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陸沅肯定受了很嚴重的傷,不然她也不會讓人送金豆子來。
但凡能走動。她也會想辦法回來的。
只要她活着就好。
陸璇定了定神,阮着聲和路少卿商量:“你讓人去查一查好不好?”怕路少卿會拒絕,又加了一句:“夫君,相公……”
聲音刻意拉長,沒有一般女子的千嬌百媚,卻輕易撩動他的心絃,路少卿的眼眸按了暗,涌起幾分情慾。
陸璇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踮起腳飛快的在路少卿脣上親了一下。
正準備離開,腰被扣住。果不其然被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作罷,陸璇有些失力,不得不揪着路少卿的衣領借力站好。
理智尚未大亂。陸璇再次請求:“找她好不好?”
路少卿氣得想笑,他何時拒絕過她的要求?她非要這樣和他說話?
不過既然她要和他客氣,他也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討回成本。
重新堵上那紅潤的脣,不客氣的要求:“今晚不能拒絕我。”
“……”
想到這人驚人的戰鬥力,陸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所以,當滿面春風的路少卿擁着一臉紅暈未褪的陸璇走進院子的時候,衆人的表情是別有深意的。
幾個大老爺們兒也不是未竟人事的毛頭小子,平時說過的葷段子也不少。瞧見這場景,想歪了是自然的。
想着姑娘家臉皮薄,這羣老爺們兒刻意沒看她。可這一個個滿臉不就是寫着‘勞資知道你們幹壞事去了’幾個大字?
若是一般姑娘,真要羞得跺跺腳跑了。
可陸璇不是一般姑娘啊,而且也沒做什麼事,所以她推開路少卿,極其爽利的抱拳給衆人行了個禮:“見過各位伯伯,讓各位伯伯久等了,璇兒先自罰一碗。”
說完就倒了一碗酒一口飲盡,這豪爽乾脆的姿態博得衆人叫好。
見這小輩也不是什麼扭扭捏捏的人,衆人放開了些,相互遞了個眼色,還是那個絡腮鬍大叔先開了口:“閨女你先坐你爹旁邊,伯伯幫你問這小子幾個問題。”
這明擺着是要幾堂會審啊,陸璇看了路少卿一眼就坐到陸戟旁邊,替衆人滿上酒,挺直脊樑坐好。眼睛亮閃閃的,不知是因爲陸沅的消息讓她開心,還是想看這人被刁難。
“來。賢侄,喝酒!”
要問話自然少不了灌酒,一碗亮澄澄的燒刀子酒。看起來就和白水差不多。
路少卿連猶豫都沒有,和陸璇一樣,仰頭一口飲盡。
“爽快!咱們做男人的就是要這樣。做事不能推三阻四!”
絡腮鬍誇完,又倒了一碗,陸璇想起上回這人喝一碗就醉了,想要阻止卻被自家爹爹按住,不僅沒幫忙,反而把自個兒的碗也放了過去。點了點:“這碗也滿上。”
護國將軍這就算髮了話,其他人個個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紛紛把自己的碗放過去,眨眼間,五六個碗便在路少卿面前一字排開。
“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能看着你們小輩成婚也不容易,今兒好不容易來了,璇兒都先自罰了一碗酒,你怎麼也得把這幾碗喝完吧。”
“是這個理。”
路少卿沒反駁,挨個端起碗喝了,撩起袖子擦了擦。面不改色的坐着。
嘿,有意思。
原本只是想灌醉路少卿的衆人樂了,開玩笑的問路昊然:“這小子醉了不會和你一個德行吧?”
路昊然還沒回答。就聽見路少卿乖乖的答了一聲:“嗯,一樣的。”
脣角含笑,背脊挺直。眼神清明,這分明就是醉了啊。
陸璇有些擔心,這人喝醉了問什麼就答什麼。一點城府都沒有,待會兒不會說出什麼話來吧?
正擔心着,自家爹爹先發問了。
“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惦記上我家閨女的?”
路少卿皺眉,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陸璇以爲他回答不記得了,誰知道他說了一句:“第一次看見她從我們家的狗洞鑽進來,圓鼓鼓的小小一隻,像我們家的小豬崽,很想抱回家養起來。”
陸璇:“……”
她小時候哪裡有那麼胖?
衆人笑起,陸戟卻是沉了臉:好小子,那麼小就開始惦記我家白白胖胖的閨女了。
“聽說當初將軍府被降罪的時候,你小子去皇宮求情了?還敢隻身闖金鑾殿?”
聽見這個問題,路少卿愣住,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陸璇,眨了眨眼,半晌悶悶的開口:“對不起。”
說完不說話了,低着頭,像個犯了錯孩子。
“對不起什麼?說清楚了。”
陸戟敲敲桌子追問,路少卿擡起頭。
陸璇嚇了一跳,這人眼眶紅紅的,泛着瀲灩的水光,竟是要哭了!?
“對不起,讓你在天牢受了那麼多苦,蒙受不白之冤,是我當初沒能力保護你,以後不會了。”
這人說完,孩子氣的握拳,陸璇看着他,硬是移不開眼,這就是他籌謀六年,登上國輔之位的原因麼?
只爲了在她有危險的時候,能護她周全?
另一邊桌上,塞了滿嘴的食物,關雲修捅捅孟玄塵的胳膊,含糊不清的問:“這人是不是又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