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晗風微微一愣,愣在了原地。
“你不必用燕國的……”
“風兒,不要拒絕本宮。”軒轅灝輕輕的握住了她的雙手,一雙鷹眸瀲灩如湖水,“記住,本宮所做的一切,不及你的千分之一。”
予晗風的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的神色,深深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軒轅灝,不禁微微了搖了搖頭,輕聲地說道,“你不必爲我背上罵名,我不能用七公主的身份,我不可以讓她背上指責,你知道那後果會是什麼嗎?如今四國相互抗衡,一直維持着穩定的狀態,若是燕國一有出兵的消息,原本的抗衡必定會打破,四國之內必定會風腥血雨的。”
若是,予國的內戰有任何牽扯到了四國的利益,那平衡必定會打破,當權者爲了利益,爲了一統天下,必定會生起重新瓜分領土的風潮,從而戰爭連綿。
“風兒,就算沒有予國的戰爭,這四國平穩的狀態遲早會破裂,畢竟,想要天下得人,太多了。”軒轅灝的目光炯炯有神,堅定地說着,“若是這平衡遲早都會打破,那麼,便由本宮來打破。”
予晗風垂着頭,那薄薄的面紗下,斂去了她此刻的神情。
“風兒,這一切,你都很清楚。分裂的時代裡,總會存在有野心的人,總會有戰爭的發生。本宮也曾經想過要統一天下,但是如今,本宮卻沒有了那番心思。”軒轅灝繼續說道。
“爲什麼?”予晗風瞬間擡眸,眸光漣漣如月色,緊緊地凝望着軒轅灝。
“因爲,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與其如此,倒不如分據相互抗衡。”
予晗風嘴角一彎,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意。
他的想法,是和她相通的。
“予寒奕沒有足夠的能力守住予國,予國的墮落,只會破壞加速那原本四國割據的局面,本宮用燕國的名義此次出兵無非是想保住那四國分據的平衡面,用燕國的名義打下予國,屆時再由予國的素雅公主掌握政權,不會有任何詬病。予國君主予寒奕的心狠手辣只會讓予國消亡。”軒轅灝一點一點底分析道,“所以,風兒,你不必擔心此次你用七公主之名出征風城會有損燕國的名譽。”
這樣一來,可以保住了素雅公主的名譽,畢竟叛國的名義終究會對她有所影響,一個國家,最重要的是獲得民心,屆時,她必定會由於叛國事件,失去民心。
“謝謝。”予晗風擡眸,一臉真摯地說。
感謝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
“素雅公主,是時候出發了。”軍帳外面,盛秒言的聲音緩緩地傳了進來。
“素雅公主體內寒毒發作,不適合領兵征戰,主帥的位置將由燕國的七公主軒轅婧所擔任,副帥爲燕國神將風子軒,三日之內,必須將予國風城拿下。”軒轅灝冰冰冷冷的聲音傳了出去,又補充道,“傳令下去,本宮將伴隨素雅公主去蝶仙谷求醫。”
站在軍帳外的盛秒言一臉糾結,困惑地問着,“敢問燕國太子殿下,不知主人此時的身體狀況如何?”
“你只需要執行任務。”予晗風淡淡的聲音緩緩地從軍帳中傳了出去,“記住,一切以服從爲標準。”
“是,主人!”盛秒言恭敬地說着。
語畢,予晗風撩起了軍帳,走到了盛秒言的跟前,輕輕地說了一句,“走吧。”
“主……”盛秒言欲言而止。
“本宮是燕國七公主。”予晗風的冷眸一瞥,盡是高傲與冰冷的神色。
“是,七公主。”盛秒言即刻反應過來,即刻變成了一副恭敬的模樣。
此刻,軍帳內。
“燕國太子殿下,真是絕好的計謀啊!”商君於一身藏藍色的衣裳,手裡舉着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雕酒杯,遞到軒轅灝的跟前,嘴角勾起一抹鬼魅的笑容,說道,“軒轅灝,她這麼信任你,如果她知道,你用她的能力爲燕國征戰予國,你說,她會怎樣?”
他倒是聰明,用七公主的能力,用予晗風的軍事才能,攻打予國,將來若是予國被攻打下了,燕國可是少不了分一杯羹的。
軒轅灝的鷹眸一閃,盡是冷傲陰鷙的氣息,淡淡地說着,“商國太子,你可別忘
記了我們的約定。”
隨即,他緩緩地走了。
“軒轅灝。”商君於突然開口了,叫住了欲要離開的軒轅灝,問道,“江山與美人,如今,你選的是江山,那麼,你會後悔嗎?”
軒轅灝停住了欲要向前的步伐,他沒有回頭,只是一雙冰冷的眸子凝望着不遠處微風輕輕扶起的軍帳,那軍帳飄起的縫隙中,他看到了那一個一身戎裝的女子大步遠去的身影,她高高束起的青絲在風中隨意地吹動。
“你呢?”軒轅灝不答,反而問道,“你會後悔嗎?”
商君於微微一愣,手中的玉雕杯被緊緊地一握,有幾分愣住了。
軒轅灝的話語如同一個地雷在商君於的心中炸開了,激起了滔天巨浪。
“若是當年在風城,沒有她,你還能活着嗎?”軒轅灝的目光極其冷淡,“作爲人質的商國太子若是沒有素雅公主的出手相助,又會是怎樣的境地?”
“軒轅灝,本宮不需要你來提醒。”商君於的身子一閃,那玲瓏的玉雕杯被擱在了桌子上,人卻瞬間消失了。
商君於一身藏藍色的衣裳在春風中微微地抖動。
——給本宮一個借兵的理由。
——我是予國素雅公主。你欠我一個人情。
此刻,商君於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輕佻高傲。
有一道在他心中最隱晦的秘密,被人無情地揭開了,那傷疤滲出了鮮紅的血,在他的心間生出了紅色的仇恨之色。
那是一段極其慘痛的記憶。那一年,在風城,他被作爲人質,送往風城成王府。
風城成王生性殘暴,卻也有戀童癖。那時,作爲人質的他,武功被廢,只能坐以待斃。
可是,一個小女孩救了他,她是予國的素雅公主。
她一張小臉黑乎乎的髒兮兮的,問道,“你是商君於?商國的皇子,對不對?”
那時,他沒有搭腔。
“成王有戀童癖,你大概知道吧?”她又是上下打量着他,“特別是你這種十三四歲的美少年,更對他的口味。”
“你到底是誰?”他終於開口了,警覺地看着這一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臉上帶有幾分不安的神色。
“我可以救你。”她目光堅定,淺淺一笑,那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上綻放出美麗的光芒。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一個獨自誇下海口的小女孩。
她緩緩地從腰間取下一個香囊,遞到他的跟前。
他不解地接過她手中的香囊,那香囊中傳來了淡淡的梅花香氣。它不解地看着她。
“成王對梅花花粉過敏,這香囊可以保你一命。”她的眸光一定,警告道,“花粉過多,真的會要了他的命的。記住,留他一命,否則,我們都沒有機會離開成王府。所以,他不能死。”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他戒備地看着她
“相不相信隨便你。”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你爲什麼要幫我?”他不解地問。
她微微地回眸,輕聲地說着,“商君於,我需要你的人情。這一份情,是你欠我的,記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後來,他才知道,這一個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小女孩是予國的素雅公主。只是,予國君主將她的母親當作贈品贈予了風城的成王,她是她母親的陪伴品,一直在成王府的地等下人,她活得如履薄冰。
那是他在成王府當人質的第一個月,他遇見了她。
幾天後,成王果然對他起了歹念,但是卻因爲予晗風贈予的花粉,他逃過了一劫。
那天,下着雨。
他一個人靜悄悄地縮在屋檐下,在人質的生活下,他沒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這個世界,一切都充滿着惡意。這一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商國沒有人救他,他的父皇沒有選擇救他,反而是願意將他一直留在可怕的成王府內,一直備受折磨。
“商君於,你覺得人生很絕望嗎?”予晗風走到他的跟前,依舊是一身破破爛爛的,那一張小臉依舊是烏黑烏黑的,只是
,那一雙精緻的眸子閃爍着璀璨的風華,她蹲到他的身側,一雙眸子微微眯起,緩緩地說着,“你知道嗎?我經常會蹲坐在這一個角落,凝望着這一片僅有的天空,那個時候我在想,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他微微地側過眸,緊緊地凝望着身側的她,看着她那閃爍着迷惘與幽深的雙眸,不禁開口問道,“你是誰?爲什麼會被囚禁在這裡?”
“身份地位詩其次,如今的處境纔是值得擔憂的。”予晗風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她突然站起來,握住他的手,緊緊地將他拉起來,說道,“跟我走。”
他木然地站起來,跟着她的步伐一直走。
予晗風牽着他的手,一直地往前走,走出了屋檐底,直直地衝向了那一個大雨滂沱的世界。
“商君於,一直往前走。哪怕前面是懸崖是峭壁,有的路沒有後路,所以我們只能一隻向前走。”予晗風扯着嗓子,在雨中大聲地說道。
“當你無助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直向前跑。只有跑在所有人的前面,你纔可以把背影拋給身後的人,繼續故作堅強。只有跑在最前面,掉下來的淚水纔不會被發現,纔不會被嘲笑與侮辱……我們可以不堅強,但是我不能仔敵人面前展現出自己的脆弱!”予晗風的眸光凝望着這蕭條的院子,咬住了下脣,任由雨水模糊了她的雙眸。
他跟着她一直在雨中狂奔。
那大滴的雨水直直地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臉都發痛了。
那雨水在他們的身上洗滌着,洗掉他們身上的污垢,同時也洗掉他們心中的恐懼。
“商君於,記住,我叫予晗風,你欠我一個人情。”
春風在吹,直直地吹到商君於的臉上,吹走了他滿心的思緒。
“太子殿下,素雅公主寒毒發作,由七公主掌握兵權代表出征。”一個侍從走了上來。
“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商君於輕輕地擺了擺手。
“是。”
商君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予晗風,本宮該拿你怎麼辦?”
此時,予國的皇宮內。
“聖上,有何吩咐?”絮雪雙手作揖,一臉尊敬地說着。
予寒奕一手將一張密報塞到絮雪的手中冷聲道,“他們已經開始攻風城了。朕命令你即刻趕到風城,若是風城守不住,你也別回來了。”
絮雪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密報,嘴角勾起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予晗風,你還是按耐不住了。
她看了一下密報,不禁微微皺眉,“素雅公主寒毒發作,由七公主掌握兵權?”
“此事,朕也覺得蹊蹺,你去查明此事,朕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會臨陣退縮呢?!朕眼中的她,可是最不願意服輸的人。”予寒奕的眸光極其冰冷,生出了駭人的寒氣。
“是。”絮雪接旨。
素心公主予晗雪一見絮雪從大殿中走出來,立即開口叫道,“絮雪!”
絮雪轉頭,微微一瞥,那目光盡是輕視,說道,“素心公主,你有事?”
“你怎麼會來予國?!”予晗雪不禁質問道,“師尊曾經說過,不允許你踏出燕國一步,你怎麼可以違背師尊的命令?”
“你是要回去告密嗎?予晗雪?”絮雪的眼眸又是一冷,緊緊地盯着予晗雪,輕聲地問,“你不是最聽話的嗎?你可以去告密,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我沒有時間和你玩,我警告你,不要破壞我的計劃,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語畢,絮雪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師姐,爲什麼?你來予國的目的是什麼?我們沒有任何的恩怨,你爲什麼要這麼討厭我?”予晗雪不禁朝絮雪的背影大喊。
她們同出一個師門,可是,師姐總是針對她,從她進入師門的第一天起便一直如此。
如今,師姐貿貿然來到予國,還成爲了予國的軍師,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師姐懂得任何的軍事,她真的不知道師姐會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來。
這是關乎予國的生死,她不允許任何人隨意插足。
“我來,不過是奪回我的一切。”絮雪冷冷地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