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身火海

廚房內,火蛇亂竄、濃煙遮眼,苦海一把拽住了西門有光:“你瘋啦?趕緊跟我出去!”

“鳥!”西門有光指着窗下大喊:“我要救那隻鳥!不,是兩隻!”喊完又要往火海里衝。

苦海看過去,只見一隻黑烏鴉亂拍着翅膀,嘴裡“哇哇”地叫着,在它身前的地面上,還有一隻烏鴉,一動不動地躺着。看情形,躺着的就是剛纔破窗而入的那隻,另一隻一定是想喚醒它。可是,它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呢?

“情況緊急,還是先救徒兒要緊!”想到此處,苦海大喊:“你不要命啦!進去會沒命的!”苦海拽着西門有光的胳膊就往外拖。

西門有光用腳撐住地,身體後仰,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窗下:“再不救,它們也會死的!你不是說過‘愛惜飛蛾紗罩燈’麼?現在爲什麼見死不救?”

“你……”苦海無言以對,愣在原地,進退兩難。眼見火勢變旺,再也不容多想了,每一秒的耽擱都會增加危險。

“我去救!你出去等我!”不容分說,苦海拎起西門有光就扔到了門外。

小和尚西門有光從地上骨碌起來跪在門前,眼望房內,苦海踉踉蹌蹌的背影消失在火光裡。

“師父,師父……”西門有光嘴裡一遍遍地喊着師父,心裡一遍遍地責怪自己:“一定是柴草引起的大火!爲什麼這麼粗心!師父一旦有事,我就是罪魁禍首!師父,對不起,你一定要沒事,你趕快出來……”

“轟隆”一聲巨響,一根房樑掉落下來,烈焰衝破屋頂照亮了天空。西門有光的心隨之一驚,心中暗叫不好。

緊接着,“轟隆隆”、“噼裡啪啦”亂作一團,整個屋頂瞬間崩塌……

“師父!”西門有光的嗓子已經啞了,眼淚撲簌簌而下。再大聲的叫喊也喚不回一牆之隔的師父,再多的眼淚也澆不滅近在眼前的火焰。

他喊不出聲了,呆呆地跪着。熊熊烈火炙烤着他,他希望再熱些,他希望受到痛苦的懲罰,只有如此才能減輕心中的愧疚。

在西門有光的身後不遠處,並排站立着三隻貓頭鷹。他們望着廚房方向,默不作聲。火焰在三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裡跳動着。

良久,站在中間的一隻貓頭鷹嘆息道:“哎!貓不妙啊,貓不妙!辦事不牢的貓不妙!你怎麼把事情搞得這麼糟?”

“對,對不起……”站在左邊的貓不妙本來就有些口吃,此刻正處於慌亂緊張之中,說起話來更顯得結結巴巴,“大哥,我,我也不想這樣……”

“你爲什麼要放火?”最右側的一隻憤怒地質問,“你太過分了!”

“二哥!你可不能冤枉我!”貓不妙辯解,“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我們跟他無冤無仇的!我可是完全按計劃執行的!”

“那火是誰放的?”二哥盯着貓不妙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

大哥也盯着貓不妙:“老三,你好好解釋解釋!”

“這,這純粹是意外!”貓不妙解釋道,“當時,廚房的門是虛掩着的,我按計劃把烏先生引進了廚房,他剛進門我就跳出來把門關上了。烏先生大叫:‘你,你要幹什麼?放,放我出去!’當,當然,烏先生說話是不結巴的。我說道:‘對,對不住了,請在裡面呆上一會吧!一會兒小和尚會來開門放你走的!’烏先生急了,開始撞門。他可能是擔心家人的安危吧,於是我告訴他說我們不會傷害他的家人,可是他不但不信,反而變得焦躁不安,到處亂飛亂撞。不一會兒,火就起,起來了……”

“你個混蛋!”老二罵道,“見到火起爲何不救?爲何不放他出來!你說!”

“我,我放了啊!”

“那怎麼沒出來?”

“沒,沒放出來,門弄不開了……”

三隻貓頭鷹互相看了看,又集體沉默了。

少頃,貓不妙突然問:“大哥,二哥,東西到手了麼?”

大哥搖頭不語,二哥一聲嘆息。

“你倆說話啊!”貓不妙急了,“沒拿到對吧,爲什麼啊?”

老大老二還是不說話。

“哼哼……”貓不妙冷笑,“還好意思埋怨我,你們不是也搞砸了麼?”

“你給我閉嘴!”老二跳過來要動手,“信不信我把你也扔火裡去!”

老大見勢不妙,趕緊攔住老二:“別激動,冷靜,看你這臭脾氣!一家弟兄,別總動手!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有什麼事不能通過好好溝通解決?以後再欺負老三信不信我揍你!”

老二心有不甘地退到一旁,扭過頭去不再說話。老三貓不妙像是借來了膽子、得了理一樣,不依不饒地指着老三:“你,你過來,你再欺負我試試?”

“找揍呢是不?”老大指着老三的鼻子,老三趕緊灰溜溜地閉了嘴。

“老三啊,”老大拍了拍老三,“我們不怪你了。我這就告訴你大哥和二哥失敗的經過。”

老三點點頭,老大講起了老槐樹上所發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