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無香身後的青衣女子偷偷擡眼瞧了一下舞紅妝消失的轉角,脣邊似有似無的逸出一抹譏笑,眼中稍縱即逝的光彩,像黑夜中的一點寒星,凌厲孤傲。
冉冉記不清這次是離開風吹別調後執行的第幾個任務了,她只知道那個男人派給她的任務她永遠不會失手,因爲他會在她出手之前替她清理掉一切麻煩。
“小月兒,這個玳瑁指甲是誰送的?”舞紅妝把玩着手中的錦盒,漫不經心地問道。摘掉面紗的舞紅妝更加嫵媚妖豔,風情萬種。
“回姑娘,是陳大人送上的拜貼。這個陳大人還真有誠意,弄到這麼個稀罕玩意兒來討姑娘歡心。”被稱作小月兒的女子正是前幾天通過丫鬟考試的那個青衣女孩兒,也就是已滿十七歲的蘇冉冉。
“確實難得,你去把琴取過來,我要試試。”舞紅妝一邊說着一邊取出粘指甲的膠油,輕輕地塗抹在玳瑁指甲的背面,低垂的眼光中滿滿的都是驕傲。
“姑娘,琴來了。”冉冉抱起舞紅妝的琵琶,笑彎着眉眼,卻遲遲沒有遞送過去。
“你在磨蹭什麼,快點給我啊?”紅妝擡起玉容,嗔惱道。
“紅妝姑娘,這把天寶琵琶果然名不虛傳,絃音珠圓玉潤,鳳嘯泉涌,只是落在一個風塵女子手中未免有些可惜了。”冉冉平凡卑微的眼中突然生出靈氣,夾着幾分傲然竟彰顯出盛氣凌人的架勢出來。
“你說什麼?誰給你的膽子,一個小丫鬟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舞紅妝拍案而去,身子興許因爲怒氣驟升,忍不住晃了幾晃。
“我不需要誰給我膽子。況且你這個名字我也不稀罕叫,舞紅妝,風塵氣太濃了,要本姑娘叫一個晚上實在覺得委屈。”冉冉輕笑一聲說道。此刻她眼中的光芒已然完全不是一個卑微的丫鬟了。
“你是誰……”頭暈,喉嚨發滯,一系列的身體不適洶涌而來,舞紅妝腳下一虛不由得跌坐回椅子。
“我是這把琴的主人,今天晚上它就要物歸原主了。如果你聰明的話就乖乖配合,否則別怪本姑娘叫你香消玉殞。”眼中狠厲徒然一現,冉冉抱着天寶琵琶湊到了舞紅妝的跟前。
“呼——呼——”喉嚨處只能發出氣體流動的聲音,再看舞紅妝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清高,慘白的小臉上一雙瞪大的眼瞳裡寫滿了恐懼。她眼前的小丫鬟怎麼會突然變了一個人,那平庸的容顏彷彿因爲有了那一雙靈眸也變得生動起來,但是這種生動卻是帶着攝人心魄的陰狠。
冉冉端起桌上的茶碗,手腕一翻茶水盡數灑在了香爐上,那混着毒粉的香氣頓時化成了一絲嫋嫋。餘煙中,冉冉輕撫琴身,思緒萬千。這天寶琵琶是母親的嫁妝,沒想到時隔五年了,自己還可以重新擁在懷裡,雖然上面已經沒有了母親的味道與溫度,但是每一根弦子彈出的旋律依然是那麼的親切,那麼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