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催婚

267 催婚

宇文琰笑,魅惑的,想用這笑魅亂她的心,從小到大,被他迷住的女子不少,他最討厭看到那些女子花癡般的目光。但這回他期望從素妍的臉上看到。

然,她卻不領情,甚至面露出對他的厭惡,一臉怒容,不是裝的,因爲那雙明亮的眸子含着比臉上更濃數倍的怒意。他覺得自己就要溺在她憤怒的目光裡化成灰燼,是灰燼,是粉末,卻不是真的化了,而是他的心很痛!被痛苦的火焰焚燒着。

宇文琰不敢再看她的眼,唯有不看,心疼的感覺纔會輕減,“你爲什麼總把我和崔珊扯到一起,是因以前她說過喜歡我的話?”他從來沒有喜歡崔珊,怎麼她就認爲自己和崔珊是一對。

說一回,他當是玩笑。

說兩回,他以爲她固執。

可第三回,他心痛了。

左肩王道:“今兒一早崔珊就入宮求皇上下旨賜婚,她要嫁的是狀元曹玉臻。”

命運的軌跡偏離了?她問自己,難道真的改變了,和前世不一樣。

素妍捂着嘴巴“天啦!”

崔珊嫁了曹玉臻,那宇文琰的真命天女是……

不知道是誰!

宇文琰道:“我早就聽人說崔珊喜歡曹公子,難道你沒聽說?”

素妍搖頭,不可以說出去,不可以,她定定心神。“我知道她喜歡你的事。我行事有自己的原則,我不會去搶朋友和姐妹喜歡的男子,所以……”

是因爲這個,她以爲崔珊喜歡過他,所以才一直迴避着。

可崔珊喜歡他的事,已經過去多久了,崔珊得不到他的迴應。如今有了新喜歡的人。

“就因這個,你才避着我?”

素妍的心很亂,對左肩王欠了欠身,“素妍失禮,小女告辭了。”

她不願再與曹玉臻拴到一塊,可是也不能將她和宇文琰系在一起。

前世,前世的宇文琰……

就在她嫁給曹玉臻的同年秋天,即是明年的秋天,宇文琰迎娶崔珊爲正妃,十里紅妝。羨煞旁人。婚後最初兩年,二人恩愛非常,卻在第三年。崔珊與宇文琰鬧翻,有傳言說,他們夫妻乃是因爲當時的新君、即後來的吳王與崔珊多有曖昧,也至心生芥蒂。

但素妍覺得,人言最不可信。因爲那時的吳王得到了一對姐妹花,倍加寵信這二位美人,入宮不到一月,姐妹花中的姐姐做了淑妃,妹妹成爲貴嬪,二人寵冠後宮。

終於。皇權爭逐,皇叔宇文理謀反,近三年的戰事紛爭。宇文理從晉陽長驅直入,最後兵迫皇城,吳王被迫棄下皇位,而養心殿、養性殿發生了大火,有人說吳王死了。也有人說吳王逃走了……無論是什麼,前世的吳王結局黯淡。

宇文理登基爲帝后。崔珊與宇文琰重歸於好。經過幾年的風雨,宇文琰最終將五位姬妾送入尼姑庵,只留下三個子女於王府,就在送走當日,有三位姬妾自盡身亡。一時在皇城鬧得沸沸揚揚,三位姬妾於同日香消玉殞,連居於尼姑庵中的素妍都有所耳聞。直至她死,聽到的都是關於崔珊與宇文琰如何恩愛的傳言,皆是宇文琰應下崔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宇文琰會是她的良人嗎?

素妍不知道!

心,早已亂了,不是爲誰而亂,而是因爲這一場賜婚,今日皇上似乎喜歡上大賜婚,一口氣賜了幾對新人。

宇文琰看着她的背影,“本世子魅力非凡,我說她怎麼不理我,原是因爲崔珊。崔珊喜歡我,這是八百年前的事,只有她才當回事。”

左肩王憤憤地瞪了一眼,這會兒賜婚開始得瑟了,就在昨天還哭喪着臉。

宇文琰笑着:“爹,你也瞧見了,她不是不喜歡,是因爲誤會,這是誤會,其實還是喜歡我的。”

朱武問左肩王:“寧西郡主配給阿軒了?”

吳王宇文軒是朱武的學生,他有多少才華,朱武心下了然,一個文武全才竟配了個武將之女,朱武怎麼想怎麼也覺得是亂點鴛鴦譜。

左肩王小心地看着用心賞花的皇帝,他像是一個過客,並沒有旁邊人的事和話有半分的驚擾。答:“是皇上親自下的旨。”

皇帝此刻的心裡早已經是暗潮洶潮,一浪接一浪,素妍在與宇文琰爭執中方纔說出了真心話,她不求富貴榮華,只想做個世外之人。

她的畫,她的月季這樣的淡雅清幽,雖有一身華麗,卻不失灑脫出塵。

一個灑脫的女子,就不會有太多的羈絆。

他誤會了她,而聖旨已下,再難更改。

朱武長嘆一聲,“長久以來,我都希望阿軒能夠得到幸福,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也不枉當年乾明太子對我的託付。”

年輕時候的朱武時常出入太子府,與乾明是好友,這也是朱武爲何願收吳王爲學生的原因。當年誰也不知道吳王到底是如何闖過三關,但皇帝卻是知曉的,不是憑藉着才華和武功,而是一枚當年朱武贈送給乾明太子的信物。

何氏接過話,“各人有各人的緣,先生不必爲他憂心。吳王配寧西郡主,我瞧着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聽展顏說,寧西郡主與我家小姑子是義結金蘭的姐妹,如此甚好!”

宇文琰滿心歡喜,仰望皇帝,真想再磕上幾百個大頭,從來沒覺得皇帝有如此聖明過,將寧西配吳王,把素妍配他,可不是難得的英明麼。“吾皇聖明,寧西配吳王,此乃天作之合。皇上英明啊……”

皇帝只留他一抹背影。

左肩王憤憤地瞪了眼有些得意妄形的宇文琰,你小子演戲也不能稍有收斂,任誰看不出你在得瑟。他可是千萬分的擔心,萬一皇帝一時護短,將素妍許給吳王,幸好啊,幸好許給他了。

宇文琰伸手扯了下左肩王。

左肩王不悅地喝了聲“怎了?”

宇文琰笑得像一朵在陽光恣意綻放乘着微風搖曳的花,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父王、爹,我們回府吧。”

好女人就跟寶貝一樣,必須得註上“名花有主”,否則稍不留神,便被人奪了去。

“纔來多久,回府作甚?”

宇文琰覺得很久了,久到該回家了。

“爹,賜婚聖旨都到了,這不要三媒六聘的,再怎麼的,庚帖得換了,聘禮得補上。明兒就是除夕,總不能除夕節下聘換庚帖,還不得惹人笑話。”

左肩王看着猴急的宇文琰想笑。

宇文琰則是聽朱武說那話心裡害怕,萬一吳王知曉了這事,跟皇帝鬧開,皇帝一心軟,返悔了,他就娶不成素妍了。

“不急,聖旨都下了,晚上一月也無礙。”

“一月?”宇文琰瞪大眼睛。

他連一天都不想多等,還晚一月。

這不是要他的命。

“爹,不帶這樣的。早訂早成親,訂了親纔算咱們家的人。”

聖旨只能說是皇帝的意思,但換了庚帖就說是兩家都同意啊。

宇文琰笑着:“爹,先回府吧!下次再來賞畫,再說等裱好了,比現在還好看。我們先回府,把親事給辦妥,你和娘就能安心過年,小妹也能早點出閣。”

青霞的親事早訂了,許的是威遠候府嫡次子韓紹。就等着宇文琰娶了親,挑了吉日亦送青霞出閣。

理由可以找一把,他亦能體現出當一個兄長的關心。

拉着左肩王就不撒手,左肩王咳嗽一聲。

皇帝擡了擡手,淡然道:“去吧。”

張掌櫃這才注意到皇帝,聲音洪亮,威嚴十足,能用這等語氣與左肩王說話的,難不成……是皇帝。

皇帝出宮就爲了來看這批書畫?

朱武亦猜出皇帝的身份,卻沒有流露半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畫上。

江舜誠父子接了聖旨,又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連連對皇帝賠禮道:“大貴人恕罪,外面指名要我接旨,這……這才怠慢了大貴人。”

這樣一來,朱武與張掌櫃都越發肯定了,依舊沒有說話,各自忙碌着。

“無事,靜靜地看着這些畫亦很不錯。”皇帝輕嘆一聲,“沒想不出仕的才子這麼多,無論是丹青、詩詞還是書法,多有過人之處,令人讚歎呀。只是不知道令愛是如何認識這些人的?”

江舜誠抱拳道:“在下問過小女,小女不肯多說,只說這幾人皆是不肯入仕之人。”

“這麼好的人才不爲朝廷所用,着實可惜。”

朱武推着裱漿,淡定自如:“如若出仕,他們亦不會有如此大的成就。每人都能將畢身心血交付弱水,可見人人心中無名利、權勢、得失。單說附庸山人,如若不是弱水返家,帶回他的畫作,這世上恐怕沒人知道附庸山人。人,各有其志,又何需惋惜?”

他便是一個參加了鄉試、會試卻沒能參加殿試的人,前兩試的成績不俗,後來終是放棄入仕,做了一閒散自在人。

回想大半生,朱武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如果一切重來,他還是願做現在的自己。

皇帝爭辯道:“擁有滿腹才華,卻不爲朝廷所用,爲百姓謀福,着實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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