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蕩, 櫻花雨。
明瞭自己的夢境被人控制,但是沒有興趣去打破。
自然而然地踏過青草地,坐上裸.露的木板, 握住粗糙的藤蔓, 微微搖晃。
紗容安靜地擡頭望着藍色的天空。
白雲煙般繾綣, 清風一陣一陣。
沒什麼情緒, 只是覺得心臟像是被握住, 沒辦法自由起伏。每一次跳動都要很用力,過於在意會讓眼眶都浮起一點蒸汽。
“好久不見。”
一邊空蕩蕩的鞦韆不知何時坐上了另一個人。清揚的藍紫色髮絲在微風中晃盪,擦掠過微笑的嘴角。紗容轉頭看了看, 那雙明亮的藍紅異色的眼睛帶着不可忽視的存在感,不同於少年時的柔和秀麗, 不減妖嬈的風姿比往日多了成熟和優雅。
——六道骸。
“好久不見。”紗容轉回臉重新將視野放飛。
“想要變強嗎?”長腿擱在地上, 六道骸跟着望向天空, 聲音很輕很隨意。
“當然。”人生只能向前看。
小孩的態度可以說是溫和,讓六道骸微微驚訝。
曾經高高在上, 目無一切的樣子讓人深刻難忘,看來隨着時間的流逝,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變化。
“要不要學習幻術?憑你的資質和我的教導,你可以成爲這個世界一流的術士。”
六道骸站到小孩面前,伸出的手似邀請似誘惑。
如同爲人禱告的神父, 握住就可以得到救贖。
“不用了, 謝謝。”不留餘地地拒絕, 眼珠甚至沒有絲毫轉動。
“庫夫夫, 還是和以前一樣。”六道骸毫不在意地笑笑。
“如果需要我, 就呼喚我的名字吧。”
“你要走了嗎?”
“我會把夢境留下的。”
遠處蔚藍色的湖面在風中閃爍出片片金光,英倫風的長風衣隨着轉身與男人一同消散成櫻花。
〉〉〉
醒來的時候陽光從沒有拉攏的窗簾外投到牀鋪上, 帶點金色的鵝黃。
打開門就是新的一天。
通向花園的走廊上落着一枝玫瑰花,清早安靜得不像巴利安。紗容彎下腰拾起那枝玫瑰,露珠便從花心滾落出來。
晨曦的白光從牆壁盡頭的空蕩處映照進來,將走廊渲染出一截由深到淺的明亮。清新的空氣攜帶花香在空氣中醞釀。
通向開口的過道零零散散地丟着新鮮的玫瑰。
紗容跨過那些殷紅色,向着花園入口走去。
原本有着寬廣草地的花園被花的海洋淹沒,一條被擁簇的小徑如同劈開波浪的深海底端的道路,蜿蜒向着未知的林子深處。
很美的幻術,猶如邀請。
紗容踏着點綴鵝卵石的小徑散漫地向前。
玫瑰花的顏色因爲林木的陰影而更加深厚,一朵朵蒙上黑紗般帶着高貴的羞澀。
繁花的盡頭,浪花的海岸。
這個時候適合響起教堂唱詩班的歌聲。
紗容看到在幽深中因爲泄露的片面的陽光而散發出迷醉低沉又閃耀的光芒的水晶棺。
掀開水晶棺蓋就看到貝爾安靜地躺在滿滿的玫瑰花鋪之上,脣角帶着聖潔安寧的微笑,金色的頭髮盛滿流光。
“……”被斯庫瓦羅下詛咒了嗎。
這個時候一張白色紙條羽毛般緩緩墜落,紗容隨手撿起來,只見上面用潦草的意大利語寫着:“吻醒王子。”
“……”紗容默默地站了一會,然後俯下身湊近貝爾。
距離近得可以清晰看見小小的毛孔和淡淡的臉毛。
“我要喚醒你了哦貝爾,”紗容淺淺地眯起眼睛,手指按上貝爾臉側輪廓,順手將手中的玫瑰花一按,幾枚硬刺就紮了下去。
貝爾睫毛一顫,立刻雙手扣住對方一拉,翻身壓住:“還真是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啊庸俗的小鬼。”
兩個人在狹窄的棺木裡撲來撲去,把裡面的玫瑰花瓣撲騰出來,在棺木邊灑了一片。
紗容好不容易從裡面爬出來,喘了口氣平和呼吸。
“瑪蒙。”
平淡的呼喚蟄伏着淡淡的思念。
小小的身影從一邊的樹幹後飄出,臉上有着靛青色倒三角的小嬰兒出現在眼前。緊抿的三角嘴,眼睛被帽檐的陰影遮蓋,安靜地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像是未完待續的頓號,停頓在光影斑駁的樹冠下。
紗容微微驚訝:“瑪蒙是侏儒嗎,都沒有長大呢。”
“……”一瞬間積累在喉中的酸楚被打散,瑪蒙動了動小嘴,拉出一個菱形,終於還是對對方的煞風景保持沉默。
貝爾說得對,她壓根就沒有浪漫細胞。
然而即使如此,卻要觸動他最柔軟的情懷。
下睫毛溼潤,
瑪蒙的嘴角浮現細微的笑容。
〉〉〉
出任務回來已經兩天了。
雖然瑪蒙整天飄來飄去,Xanxus除了吃就是睡,也無法掩飾巴利安很忙碌的現實。
路斯利亞、列維、貝爾都出去出任務了。巴利安高級層都是湊一桌麻將三缺一的情況,底下的新人、低級幹部就更不要說了。
彭格列的狀況開始每況日下,難怪斯庫瓦羅最近都開始脫髮了。
這樣緊張的情況,某個小孩就被無視了。
瑪蒙看着蹲在花園裡給那顆從草地裡突兀地冒出來的小花澆水的紗容,連自己都沒察覺地無聲地嘆了口氣。
如果那一件事沒有發生,現在的紗容應該是21歲了。
——沒錯,在現在這個世界(也許你更習慣叫它未來),成年紗容已經死了。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沒有人告訴她這個未來的事實。
也許最適合對她講明的人是他,瑪蒙低下頭。
然而……
如果要他對她說:“你已經死了。”
他怕他會控制不住哽咽聲。
【這一刻的時光隨着瑪蒙的回憶倒流。】
爲什麼你會死,曾有人那麼問。
……因爲我。
那時候我無法回答。
而一切都要從他因爲大意而被未知光線射中動彈不得,被抓到溼美娜基地那一刻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