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見那兩個女人之前,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
家境優渥,父母感情和睦,還有一個懂事而又可愛的妹妹。
而我呢,也不願意成爲碌碌無爲之人。
我喜歡醫學,喜歡看到那些飽受病痛的人,在獲得新生的那一刻,臉上的喜悅和生命所綻放的神采。
這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替代的。
所以在大學,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我最喜歡的專業。
因爲興趣愛好,我的專業課學得很好。
在二十六歲之前,我的人生一直都順風順水。
我可能是別人最終隔壁家的孩子。
所有人對我的評價都是,長相英俊,成績優越,溫和有禮,是可以學習的榜樣,當然了,身邊的追求者也不少。
可是一直到大學爲止,我除了喜歡研究自己的專業,對於其他的東西,沒有一點興趣。
經常會有女生給我塞情書,粉紅色的信封上還會用紅筆畫着紅色的心,可是在我眼裡,那些還不如我用來練習的骨頭有趣。
久而久之,那些人見我的態度沒有絲毫的鬆軟,也不再堅持了。
對於這一點,我很慶幸。
後來去了國外進修,那邊有一家大型的整容醫院花費重金聘請我去做他們的醫生,我想着反正和自己的專業也差不多,便答應了。
在那邊,憑藉着自己過硬的專業,我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
只是這位突如其來的女病人,慢慢改變了我的生活。
她被送過來的時候,幾乎毀了大半張臉,看着就覺得很疼。
送她過來的人是我從小一起玩的朋友霍祺年,他這個人向來不解風情,對任何人和事都冷冷淡淡的。
相比之下,我都不算什麼。
“我在國內還有事,你一定要幫我把她治好,對了,這張臉你按照照片上的這個人整一下,麻煩你了。”
我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見他對我說話這麼客氣。
也是那一刻,我聽出了他言語中的着急。
想必這個人對他來說,應該與衆不同的吧。
“她醒過來的時候情緒可能不太穩定,你是醫生,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寬慰一下她,拜託了。”
就憑他這兩句“麻煩”和“拜託”,我都不得不拼盡全力。
這女孩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最開始的時候,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平靜,甚至平得有些不正常。
後來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她經常在深夜裡,一個人躲在被子裡,無聲嗚咽。
因爲我跟她說她臉上的傷勢還沒好,不能哭,所以她一直在極力剋制着自己,明明心裡已經哭出來了,可是眼眶中卻是乾的。
那半年時間裡,我一直想方設法的希望她能夠開心一點,做了很多事情希望能夠改變她的心情。
爲了這個病人,我還可以去學習了心理學,雖然不是很精通,但是這個女孩個性簡單,所以還算好對付。
她慢慢開朗起來,有時候還會主動跟我開玩笑,在我看來這是很大的進步。
我從她的口中得知她已經家破人亡,父母都被別人陷害,就連她自己,也差一點命喪黃泉。
不由自主地,我佩服這個姑娘。
她就像是沙漠裡的仙人掌一樣,明明已經接受了最嚴酷的風吹日曬,但卻仍然綻放着她最頑強的生命,甚至還能在沙漠裡開出花來。
等我發現我慢慢開始喜歡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對於感情方面,我沒有太多的經驗,所以纔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後來跟她一起回國,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工作,經常陪她一起出去吃飯。
我承認,這些都是爲了能夠絲絲縷縷的滲透進他的生活中。
可是她那個時候眼神中只有仇恨,即使極力僞裝,也經常露出破綻。
我以爲只要我等,就可以等到她回頭看到我的那一刻。
可是我發現我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我一直在她的身後等他回頭,卻沒想過,她在往前走的時候,眼睛只能夠看到站在她前面的人。
所以我只能苦澀的看着她和霍祺年越走越近,甚至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泛着情意。
他們兩個,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只能選擇退出。
只是我沒有想到會再遇見柯舒彤。
當時看到她渾身是傷躺在那裡奄奄一息時候,心裡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種保護欲。
我抱着她去醫院。
那個時候對於這個女孩,我也只有一面之緣。
當然,如果我知道後面我會跟她有一段糾纏不清的緣分的話,我可能將她送到醫院之後就會悄悄離開。
但是懷裡的女孩那麼輕,好像隨時就要被風吹走一樣,我不忍心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可惜這雙如寶石般的眼睛蒙塵了。
醫生說她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幾乎已經瘋了。
我卻堅信她能夠醒過來,她只認識我一個人,也只跟着我。其實每一天要照顧她都很麻煩,我也想過將她送到精神病院,但是每次她看着我的眼神,依戀而又虔誠,就像是才幾個月的孩子。
我又不忍心了。
我的再次不忍心,使我們兩個人之間萌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一開始,我並沒有察覺到這些,還是穆嵐一語戳破了我所有的面具。
當時我很害怕,又不願意去承認,所以出言傷害了她。
事後我很後悔,無論我和她之前是不是錯過了,但是他仍然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但因爲這件事情,我們倆之間有了隔閡。
因爲柯舒彤,我們變得越來越陌生。
我刻意帶着她去了柯仲坤的法庭,她果然在看到那張臉之後,整個人就有了反應。
她慢慢恢復了。
雖然整個過程,我看着都覺得不忍心,但是每一次她都挺了過來。
我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愛情能不能長久,但是我試着對她好,她原本就是小孩心性,偶爾會耍些小性子,我也權當她在鬧脾氣。
就算我們之間會發生爭吵,也會很快的好起來。
只是唯有穆嵐,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禁忌,誰都不能觸碰,不然就要鮮血淋漓。
可是那段時間我們兩個人一直因爲她吵架,其實不管怎麼算,穆嵐都是無辜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想必應該和霍祺年兩個人恩恩愛愛和和美美吧。
在這次爭吵之後,柯舒彤像以前一樣跑了出去,我累了,沒有追過去。
於是她便不見了。
在找她的這兩天裡,我想了很多事情。
明明我已經做到極致了,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想要改進的話,怎麼才能夠避免?
可是這些都建立在我能找到她的基礎上。
我無計可施了,便去找了穆嵐。不管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再多的恩怨,她也是如今這個世界上最熟悉柯舒彤的人。
在穆嵐看着我的時候,我知道說不定她在心裡笑我傻,可是我什麼都不能說,因爲我之前傷害過她,我表示十分愧疚。
果然,我們找到她了。
可是看他一個人過得十分滋潤,甚至沒有一點悔過之心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身心俱疲。
是啊,穆嵐一開始就說中了。
我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彼此都不是合適的人。
就此之後,我人生的兩段愛情都無疾而終了。
在穆嵐的婚禮上,我看着他們兩個人看着對方的眼神都充滿了愛,互相說着“Yes I do”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早就已經釋懷了。
在婚禮即將散場的時候,我轉身離開了,熱鬧是別人的,幸福也是別人的,作爲一個觀賞者,微微感受一下就好了。
可是沒有想到溫婉嘉會追出來。
她,我有一定的印象,據說是喜歡了我很多年。
很久之前,我聽到這話的時候覺得很荒謬,因爲在上學期間,喜歡我的人最後都放棄了,她應該也不例外吧。
只是這一次,她笑着看我,問我是不是還單身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再開始一段愛情也不是沒可能。
至少,給她一次機會,也給我自己一次機會。
這一次,我不希望再愛上我的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