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朱先生您這番話何某今天算是受教了。”
這時候何林卻笑了笑，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但是……你這物件兒雖看上去色正，可是這價值嘛，我覺得跟我這青花大碗相比起來還是差上了不少。”
何林這話還算是客氣了，這兩件東西的價值哪裡是差了不少？
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你着臭小子胡說什麼？！”
朱一鳴眉頭一皺問道。
“我說，你這物件兒沒我這碗好！”何林一字一句的又簡要說了一遍。
“哈哈哈……朱哥，這小子居然說他的那劣質碗比咱這青花瓷罐子好！”
這個時候燕六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託着青花瓷罐笑道：“這小子莫不是個傻子吧？”
“噗——，哈哈哈。”
朱一鳴這時也是噗嗤一聲，發出像放屁一樣的笑聲：“臭小子，冥頑不靈的人我沒少見，像你這樣頭鐵的年輕人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何林看着笑得跟二傻子一樣的朱一鳴也不惱怒，反倒是笑着問道：“朱先生，你知道我買的是個什麼東西麼？”
“買的什麼東西？！”
朱一鳴止住笑聲，鄙夷的說道：“你這不就是一個破劣質青花大碗麼，難不成你還說你買了個寂寞不成？”
“錯，我這不是什麼劣質青花大碗，而是貨真價實的宣德官窯青花雲龍‘頭盔’碗！”
何林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喝道：“如果不信，朱先生可以再仔細瞅瞅！”
何林這話說得擲地有聲，讓原本還嬉皮笑臉的朱一鳴也不由得一怔。
“頭盔？！”
燕六兒這個時候也有些發懵，以他的古玩知識，這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但朱一鳴作爲古玩圈的老油條，對這個稱呼自然不會感到陌生。
同時，他也清楚如果不是古玩圈內老混圈的，一般人都不會知道這一個詞語。
一時間，他突然覺得何林竟然有點讓他看不穿了。
“頭盔？！你是說這個碗是骰子盔，骰盔？”朱一鳴眉頭微皺問道。
“沒錯！”
何林冷笑一聲，說道：“看來朱先生，還是是有點見識的。”
說着，何林一指碗沿邊上的紋龍圖案說道：“宣德官窯的龍造型奇特，龍鼻高聳，有點像豬鼻子，你看這是不是？”
朱一鳴剛纔一味的去注意何林青花碗的青花色去了，還真沒仔細看過碗上的青花紋。
他這個時候將墨鏡一摘，湊近一看。
哎呦，還別說，這龍的鼻子真跟豬鼻子似的！
“除了龍的形態意外，宣德官窯燒製的青花瓷胎體厚重，多是無釉白色細沙底子，足邊上又有火石紅斑點。”
何林冷笑一聲，嘴上不停說道：“朱先生你再看看，這隻碗有沒有這些特點呢？”
說話間，他刻意的將碗底朝上翻了翻。
朱一鳴眯眼一看，何林剛纔說的那些特徵樣樣俱全！
朱一鳴自己本來就是個半吊子貨，被何林這樣有理有據的一說，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
媽喲，難道這小子真的買了個真品宣德官窯的青花雲龍骰盔碗不成？
要是這碗真是真品，那我這當街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朱一鳴心裡雖慌，嘴上依然不依不饒說道：“就算你剛纔說那些都符合又怎麼樣，只能說仿製的人心細！”
“說到底，你這最主要的青料看上去顏色就不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兒，難道你是個色盲不成！”
“膚淺！”
何林冷喝一聲，接着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在宣德官窯晚期時，青料混用這一事兒？”
聽到何林這話，朱一鳴不由得眼皮一抽搐！
“什……什麼青料混用？”朱一鳴面露震驚，結結巴巴問道。
不知道爲什麼，現在面對着何林這股無匹的氣勢，朱一鳴心裡沒來由的有點發虛。
“呵呵，何某倒是沒想到，原來朱先生不知道青料混用這一事啊？！”
何林冷笑一聲，開口接着說道：“也罷，那我就給你普及一下！”
說着，何林一指手上的青花大碗紋路說道：“這隻青花雲龍‘頭盔’碗上的青料看起來確實不像正宗的蘇麻離青，髮色也不夠的濃豔。”
“相反，這顏色會顯得還有點清淡，碗上也沒有鐵鏽結晶斑點。”
“但是這青料又不似國產料那種藍中帶有灰色的那般過分清淡，清淡中也沒有暈散的痕跡。”
“這隻碗的青料卻是髮色明亮又不失穩重，色澤更是在濃重和淡雅之間，也就是處於蘇麻離青和國產料之間的顏色，這種情況正是因爲官窯製造時混合使用了蘇麻離青和國產青料兩種青料的原因。”
朱一鳴見何林講得有理有據，一時間倒也不知道怎麼反駁。
倒是燕六兒反正什麼也聽不懂，一臉不相信的瞅了瞅何林說道：“哼，說得跟真的一樣，宣德官窯還有這樣的用料方法？”
這時何林沒回答，倒是王維冷笑一聲說道：“呵，在宣德中後時期，宮內的蘇麻離青料越來越少。”
“官窯只得使用國產料混合製造瓷器，這種青料混合使用的手法可是在官窯史料上都有記載的，土鱉！”
王維冷哼一聲，癟嘴冷笑道： “要是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網上查查！”
同樣是店夥計， 被王維這樣一懟，反倒是顯得燕六兒見識短淺了。
“你……你！就算青料有這麼一回事兒，哪又怎樣！”
燕六二嚥了咽口水，一指碗內側說道：“那你說說，這碗裡豎狀的擦痕是怎麼回事兒，這難道不是劣質仿品留下的痕跡？”
王維倒是沒急着回答，反倒是先看了一眼朱一鳴：“朱先生，看來你古玩店裡的夥計的基本功不紮實啊。”
燕六兒面色一青，惡狠狠瞪了王維一眼：“臭小子，你瞎說什麼！”
這小兔崽子在自己老闆面前損自己，這不是在當面跟自己過不去嘛？
這可是關係到他作爲一個店夥計的尊嚴！
不對，關係到作爲一個店夥計的飯碗的事情！
叔可忍，嬸兒也不可忍！
“你別給我在朱哥面前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厲害你就給我好好掰扯一下劃痕的事兒，別給老子轉移話題！”
燕六兒對着王維就直接開炮轟炸，惡狠狠叫嚷道：“哼，老子不信你這小子還能編出個什麼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