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何的，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錢三多看着何林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心頭莫名一虛：“西周銅鼎特點本就是粗狂古樸，給人一種淳厚的感覺！”
“至於這鏽色，青中泛綠，老夫同樣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說罷，錢三多陰沉着臉對何林寒聲道：“我告訴你，這飯可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的！”
“我亂說？！”
何林眼睛一眯，悠然說道：“錢掌櫃，想必你也清楚這青銅鼎作爲古代炊具，相當於現代的鍋，用來煮或盛魚肉使用。”
“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一篇就曾概述：“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寶器也。象析木以炊。”，不知道這話我可說得對？”
錢三多面色一沉，哼然道：“對又怎樣，跟我這隻青銅鼎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何林眼睛微微一眯，面上帶笑道：“這銅鼎作爲烹飪器具，自西周時期起向來以圓潤，造型古樸且協調自然爲基礎，”
“可是錢掌櫃，你好好好看看你這隻青銅鼎，不僅壁厚體重……”
說着，何林伸手往古鼎內側一摸：“而且，在這內側還有砂眼呢！”
這話一出，不僅是錢三多，
在場一衆對青銅器略有了解的古玩店掌櫃都均是一驚。
“什麼？！有砂眼？！”
“不可能啊，剛纔我們都沒有發現啊！”
“哎呦，真的假的，我看看！”
……
一衆古玩店掌櫃各個爭先恐後的跑到前面來細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衆人均是嚇得面色一白！
原來在這青銅鼎的口端內側一端處，竟是在銅鏽的遮掩下果然有星星點點的砂眼！
錢三多這時也是立刻推開人羣，上前查看。
在見到青銅器內側砂眼之後，他心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老臉更是變得越發的難看起來！
向來專注於青銅器的錢三多，哪裡不知道這砂眼是意味着什麼？
這時候，不懂青銅器的林肯雄倒是一臉詫異：“小何掌櫃，這砂眼是什麼東西啊？”
“呵呵，林先生這樣給你說吧。”
何林嘴角勾起一絲弧線，淡然說道：“在商周時期，這些青銅器由於都是用塊範拼接合而成的，所以並不能精準的保持平衡。”
“然而只要青銅器店內範，和外範之間只要稍微有點不平衡，就會造成青銅器器壁的厚薄不均勻，從而產生重大店鑄造缺陷！”
“商周時期的工匠爲了避免這一問題，故而普遍都會採用薄厚相似的一些小塊銅片墊在銅器的內範和外範之間，用來保持銅器內範，外範的穩定和均勻，從而也可以來提到青銅器的鑄造質量！”
說到這裡，何林有意看了一眼錢三多，
只見錢三多此刻面色漲紅得跟油炸豬肝色一般難看！
很顯然，何林此刻每說的一句話都正戳中了錢三多的心窩子！
“可是不對啊，小何掌櫃！”
這個時候，林肯傑又眉頭低皺詢問道：“要是按你這樣的說法，這青銅器內部產生細小瑕疵就該屬於正常現象啊，怎麼有砂眼就不行呢？”
“呵呵，林總你有所不知！”
何林搖了搖頭，繼續解釋說道：“西周工匠採用了小塊銅片墊片，確實會在青銅器內部隱秘地方發現一些銜接痕跡，畢竟墊片和銅汁是不能夠完全融合的。”
“但是這種痕跡一般都是有跡可循，往往遵循着對稱的規律，”
“可是在明清時期的青銅器仿製者，他們可不懂得這類西周青銅鼎的鑄造方法，所以銅器內側就沒有墊片！”
“沒有了墊片的支撐，仿製者只能採用焊接的方法來穩定銅器平衡，”
“然而這種手法有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會留下比較明顯的砂眼，而且這類砂眼都是隨機產生的！”
“對於這類砂眼，仿製者自然也有所察覺，這纔有了用銅鏽遮掩的手法。”
“噢——！原來如此啊！”
林肯雄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點頭嘖嘖稱奇道：“但是這玩意兒的銅鏽也確實做的好，我都不知道我爸什麼時候還收藏了這玩意兒！”
“呵呵，林先生，其實這銅鏽作假倒是比較簡單的。”
何林面上笑意不改，接着說道：“古人一般都會將仿製銅器先放到鹽酸當中浸泡，接着埋入黃土裡面，最後再蓋上個溼麻袋，”
“這樣靜置一段時間，只要等到物件兒表面生出鏽色和地子來就可以了。”
“當然，假的就是假的！”
何林望向錢三多冷笑一聲，嘴上不停：“這類銅鏽作假的方法，向來都會隨機出現不少問題，”
“只要在強光下仔細觀察這一隻青銅鼎，就會發現這隻銅鼎上的銅鏽鏽層雖厚卻輕浮鬆軟，而且地子很少，給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說到這裡，何林又對着錢三多淡然一笑：“錢掌櫃，不知道我剛纔所說的那些對不對？”
錢三多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忍不住一顫，
他這個時候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何林剛纔說自己選的這隻青銅鼎有型卻死板，有鏽卻過假了！
只是剛纔挑選物件兒時，時間太過倉促，
錢三多根本沒有多餘時間細看，這才一不小心打了眼！
此刻錢三多心頭數個念頭閃過，咬咬牙說道：“行，行！姓何的，這次就算老夫眼拙打了眼！”
“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
說着，他一指身前這隻青銅鼎：“就算老夫挑選的這隻青銅鼎是仿製的，但勝在保存完整，外在工藝精細，就算放到市面上那也是數百萬的價格！”
“而你呢，就挑選一個破木板子也想超過老夫這隻青銅鼎不成？”
這話一出，不少古玩店掌櫃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嗯，錢掌櫃這話說得倒是實在，就算打眼了，可價格也是可觀的啊！”
“對，要是單論價值的話，錢掌櫃這隻青銅鼎確實也值得上一個好價錢！”
“那可不嘛，這隻青銅鼎幾乎能夠以假亂真，要是放到拍賣行去拍賣，價格至少也是600萬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