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

趙無憂前腳回到尚書府,皇帝的賞賜,隨即便進了大門。趙無憂這人在皇帝跟前有個特點,不管皇帝給他什麼,她都會歡天喜地的接下來,從不挑三揀四。

來送禮的是宮裡的小德子,皇帝最狗腿的跟班。

“恭喜趙大人平安歸來,奴才給趙大人請安!”小德子慣來機靈。

趙無憂笑了笑,擡手便將一旁的金瓜取過,塞進了他手裡,“皇上跟前小心伺候着。”

小德子欣喜,跪在那裡掂着沉甸甸的金瓜,整個人激動至極。趙無憂對於這些奴才慣來客氣,所以宮裡頭有個隱晦的說法,就是來給尚書府宣旨乃是肥差。

“多謝趙大人!”小德子喜笑顏開。

趙無憂輕笑,“還是多謝皇上賞賜吧!”

“皇上念着趙大人的好,其實心裡頭也知道趙大人所受的委屈,只是趙大人如此卑謙恭謹,皇上有心相幫也是尋不着藉口。國公爺恣意御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趙大人您別往心裡去。皇上也是沒法子!”小德子跟在趙無憂身後。

“身爲臣子豈敢怨懟皇上。”趙無憂道,“還望公公回宮之後,能在皇上跟前,爲本官美言幾句。微臣身爲大鄴朝臣,自當忠君愛國,絕無二心。”

“是是是。”小德子弓背哈腰。

趙無憂笑靨溫和,目送小德子離去的背影,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雲箏上前,“公子?”

輕咳兩聲,趙無憂的臉色着實不好,這兩日折騰得,她身子誠然有些吃不消。無力的坐在欄杆處,趙無憂瞧一眼有些灼目的陽光,懶洋洋的靠着廊柱,“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吧?”

“沒有。”雲箏搖頭。

奚墨疾步而來,“公子,簡公子來了。”

趙無憂點點頭,示意他們都退下。

簡衍走得飛快,“合歡?”轉眼間已行至跟前,忙不迭俯身查看趙無憂,“哪裡受傷了?傷得重不重?到底是誰敢傷你?”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趙無憂淡然淺笑,“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簡衍凝着她手背上被荊棘刮出的傷痕,喉間滾動,溫柔的拾起她冰冰涼涼的柔荑,“疼嗎?”

趙無憂搖頭。“不疼,皮外傷。”

“沒事。”簡衍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這盒白玉雪花膏是我偶然間,意外得來的好東西,能促進傷口癒合,撫平傷口,如今正好給你。”

“這麼好的東西,你給我作甚?”趙無憂推脫,“我這只是小傷,又不是傷在臉上,你不必給我,還是留着以待來日的不時之需吧!”

簡衍執意塞進她手裡,“我樂意。”

趙無憂輕笑,“都快成家的人,怎還是這樣的孩子脾氣?”

一提娶親,簡衍的臉色便不大好。

趙無憂垂眸。握緊了手中的錦盒,“阿衍,人這輩子不可能事事盡如人意。”

“合歡。”簡衍張了張嘴,有些話到了嘴裡終究沒能說出口。下一刻,簡衍突然將趙無憂打橫抱起,“我送你回聽風樓。”

“我自己走!”趙無憂亦是嚇了一跳。

“別動!”簡衍低語,“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別拒絕我的好意。”

“我倒不是想拒絕你的好意,我是怕耽誤你。”趙無憂有些無奈,“你可知道,如今外頭的人都是怎麼說的?我此生不娶不嫁倒也罷了,可你終歸是要成家。難不成,你要揹負着與我的斷袖之名,誤了此生?”

簡衍苦笑,“誤了便誤了吧,世間若無知音。還不如孑然一身,成什麼家娶什麼親。”

趙無憂微微凝眉,沒有吭聲。

知己難求!

擡頭望着滿樹梨花,他抱着她從樹下走過,髮髻、肩上染了一片白。梨花清香,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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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世界裡,瀰漫着腐敗的氣息。地獄就該有地獄的模樣,透着不屬於人世間的寒戾之氣。

“公子。”有女子的聲音淡然傳出,“是主人的飛鴿傳書。”

“寫了什麼?”有人低低的問,那聲音冷得讓人心生顫抖。

“主人說公子棋差一着,到底是遇見了對手。”女子低語。

男子笑了,笑聲詭譎而冷厲,“無極宮辦事,自然得盡善盡美。我沒料到穆百里竟然會破陣,他藏得太深,以至於讓我功虧一簣。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我絕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掙脫。”

“那主人那邊,該如何回覆?”女子問。

黑暗中,男子長長吐出一口氣,“你便告訴他,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是一切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只管放心就是,我不會讓他失望。”

“是!”女子頷首。

“趙無憂啊趙無憂,你不是自詡聰明嗎?那我們不妨試試看,到底誰會笑到最後。”尖銳的笑聲,在空曠的殿宇內徘徊不去。笑聲凜冽,令人心顫。

黑暗中的東西,是見不得光的。

就好像他,只要趙無憂還活着,他就不可能見到太陽。只能永遠躲在黑暗裡。與陰霾和腐敗爲伍。

趙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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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天氣極好,瀛渠清淤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有工部盯着,倒也沒什麼差錯。

書房內。

雲箏急急忙忙的進門,“公子。”

趙無憂正在寫摺子,對於瀛渠清淤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她都得向上彙報,以便記錄在案。她爲人仔細,不願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何事如此驚慌?”趙無憂輕嘆一聲。

“東廠那位——回來了。”雲箏抿脣,“說是有了消息,讓公子親自過去一趟。”

“什麼消息?”上次的教訓還歷歷在目,趙無憂可不想再給穆百里畫什麼春宮圖了。

“好像那名副統領招出了一些分舵所在,而後東廠清剿了那些分舵,抓到了不少黨羽。”雲箏細細的回想着,“但究竟是什麼消息,來人也沒說清楚,只說是涉及機密,請公子親自過去一趟。”

趙無憂放下手中墨筆,凝眉沉思片刻。

這事兒的確是個誘,惑,然則穆百里此人慣來不按常理出牌,趙無憂一時間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抓住人,招供了便是,幹嘛非得讓她過去一趟。

分享秘密?

這可不是穆百里的一貫風格!

“公子?”雲箏低喚,“不如讓奴婢找個藉口,推了去吧!就說公子這兩日身子不適,尚在養身。”

“就不怕他找上門來?”趙無憂起身,“備車,我去一趟。”

“可是——”雲箏蹙眉。

公子上次從東廠出來,臉色就不好,如今再去,回來的時候會不會臉色更差。

“可是什麼?”趙無憂輕咳兩聲。

雲箏取了披肩過來,小心翼翼的爲趙無憂穿戴整齊,“公子的藥可曾隨身帶着?”

“這幾日我身子不適,自然要隨身帶着。”平時任性倒也罷了,前兩日鬧了這麼一出,她的身子早就受不住了,所以必須按時服藥。

輕咳幾聲,趙無憂便去了東廠。

站在門口的時候,趙無憂一聲輕嘆,這些日子是怎麼了?來東廠的次數,比回尚書府還勤快。無奈的揉着眉心,趙無憂有些心不在焉的走進門。

雲箏與奚墨守在外頭,眉目間凝着愁緒。

“公子不會出事吧?”奚墨道。

雲箏抿脣,“也不知上次出了什麼事兒,回來的時候,公子臉色這樣差。但願這一次,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奚墨搖頭,“難說。”

的確,這東廠裡頭出來的人,各個都是心狠手辣的,折磨人的法子更是花樣百出。瞧瞧東廠裡那一百零八種刑罰,真真是一樣比一樣更令人毛骨悚然。

沈言在前頭領路,不是朝着書房的方向去的。

這地方,趙無憂不曾來過。

“敢問,這是要帶我去哪?”趙無憂問。

沈言笑道,“趙大人不必擔心,督主尚在沐浴,要請趙大人暫時等等。”

趙無憂凝眉,瞧一眼外頭的陽光,“這個時辰沐浴更衣?”

“咱家督主風塵僕僕的回來,第一時間就得沐浴更衣。”沈言別有深意的說着,而後又佯裝若無其事的笑道,“督主回來下的第一道令就是請趙大人過來一趟,可見督主與趙大人是一見如故。相交恨晚。”

趙無憂頓住腳步,似笑非笑,“是相殺恨晚吧?”

沈言啞然一笑,“趙大人真會開玩笑。”

說話間,已經進了一間大殿。

大殿內雕龍畫鳳,格外氣魄。一眼望去,四周滿是房間,她有些分不清楚到底要去哪兒。

“這是什麼地方?”趙無憂問。

沈言笑了笑,“這是督主的臥房。”

“爲何會有這麼多房間?”趙無憂愣住,轉而又明白了。穆百里此人,從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的疑心病比誰都重。這麼多房間,便是有了刺客,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的落腳所在。

穆百里終究是穆百里,從不深信,從不相信。

沈言恭敬的退了出去,獨留下趙無憂一人。

輕嘆一聲,趙無憂揉着眉心,她總不至於站在大殿裡等着。趙無憂不是忸怩之人,乾脆推開一間房走進去。

進去的那一瞬,趙無憂微微一怔。

印象中的趙無憂衣着光鮮,吃穿用度皆奢華無度。按理說他的住處也該奢華無比,極盡富貴之能。可是這屋子裡的擺設,似乎大出趙無憂所料。

沒有昂貴的小葉紫檀軟榻,沒有精緻的唐三彩瓷器,連金絲銀線都沒有。趙無憂詫異的走進去,撩開米珠簾子,裡頭是最簡單的一張極盡簡單地竹牀。青竹爲牀,呈現着單調中的雅緻。

推開窗,外頭風光極好,海棠還未開花,但已經有了花蕾。

等到春末夏至。這海棠花絢爛綻放,景色應是極好的。

倚窗而立,趙無憂突然覺得穆百里這人也沒有印象中的無趣。也許每個人都有兩面,你所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的。穆百里如是,她亦如是。

“比之你的聽風樓如何?”身後,綿柔而磁重的聲音幽幽傳來。

趙無憂斂神轉身,回看穆百里時,瞳仁微微一縮。

褪去玄袍,他還是那個風情萬種的司禮監首座,濃墨重彩的臉上瞧不出真容色,可眼角眉梢的情義卻是真的。如斯撩看,一顰一笑間皆是溫柔。

溫暖的眸,輕輕柔柔的落在趙無憂身上。他穿着鬆鬆垮垮的絳紫色袍子,髮尾處以紫繩繞了一圈。穆百里嘴角輕笑,緩步朝她走來,“讓趙大人久等了。”

說是久等,可誰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趙無憂報之一笑,坦然而視,“想不到督主是如此簡樸之人,無憂佩服。”

“是嗎?”穆百里的視線越過趙無憂,溫和的落在她身後那一片海棠處,“可惜了,本座這兒沒有趙大人喜歡的梨花。”

“梨樹粗糙,哪裡比得上這些海棠嬌豔。”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也不願再多說什麼,“敢問督主,此次相邀到底所爲何事?”

穆百里嘴角噙着笑,“趙大人似乎有些着急,你與本座好歹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怎麼趙大人如此涼薄呢?難怪人家說,最是涼薄白衣郎,誠不欺餘也。”

趙無憂凝眉,“難道要我與督主把酒言歡,纔算情義?”

“有何不可?”穆百里握住了她的手,那冰冰涼涼的柔荑再次被他包裹在掌心。

趙無憂心悸,想要抽離,奈何他掌心若凝着一股吸力,任她掙脫卻是無能爲力。趙無憂有些無奈,這廝的老毛病又犯了。未料自己這雙手委實生得太精緻,以至於令殺人不眨眼的魔,亦心生眷眷。

穆百里牽着她出門,將她帶到了隔壁房間,推開房門,舉目奢華讓趙無憂愣了半晌。

一牆之隔,一處荼蘼一處安然,竟是這樣的截然不同。

椒房含香,腳下是波斯地毯,人走在上頭沒有半點聲音。昂貴的小葉紫檀貴妃榻,精緻的蘇繡湘繡。金絲銀線穿就的明珠簾子,顆顆飽滿圓潤,均勻至極。滿目琳琅,入目皆是無法言語的奢華璀璨。

偌大的屋子裡,再沒有方纔洗盡鉛華的悠然從容。

梨花佳釀,盪開淡淡清香,斟滿白玉杯盞。

二人對坐,趙無憂有些不解,“你不是說找我有事兒嗎?難道就是想請我喝酒?穆百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她抿一口杯中梨花酒,許是喝得太急,被嗆得微微咳嗽幾聲。

穆百里依然是最初的溫柔淺笑,他在等着她開口。

這人永遠都這麼小氣,說句話都如此吝嗇。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

“拿什麼感激?”穆百里問。

趙無憂一愣,“你想讓我做什麼?只要不違背道義,不觸及趙家利益,該答應的我都會答應。”

“如果本座要你的命呢?”穆百里淺酌梨花釀。

趙無憂嗤笑,“那就很抱歉,我這條命不屬於你。你我都清楚,即便你不來,我也不可能死。你出現,只是爲我解圍罷了,算不得救命之恩。”趙家的人,各個都攻於算計,滴水不漏。

所以在這件事上,趙無憂所說並非虛言。

穆百里點點頭,“趙大人果然早就盤算過了,倒是本座,還自以爲與趙大人有了過命之交,卻原來也不過是萍水相逢。”

“人與人之間,將求個緣分,我與督主之間緣分尚淺,還是慢慢培養吧!”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脣齒間的淡雅梨花香,真真是極好的。

起身,趙無憂抱拳,“酒也喝了,舊也敘了,無憂告辭!”

“你就不想知道,無極宮的秘密嗎?”穆百里眸色幽邃。

趙無憂擡步往外走,“督主若有誠意,早就說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她走出去的時候,穆百里並沒有追出來。

嬌眉微蹙,趙無憂瞧一眼外頭俯首不語的陸國安和沈言,頓住腳步輕嘆一聲,而後又掉頭回到了屋子裡,一臉怨懟的坐回原位。

“怎麼不走了?”他問,依舊優雅淺酌。

趙無憂凝着他,“你可以留我的,爲何不留?”

穆百里一怔,“趙大人這話說的,好像本座與你真當有私情。”

“有沒有私情,外頭多少雙眼睛看着,你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嗎?”趙無憂垂眸,“說吧,我聽着呢!”

穆百里朝她伸出手,掌心微微攤開。

她知道他的意思,這廝惦記着她的雙手已然太久,時時刻刻都想着佔便宜。死太監就是死太監,身上少一點,所以想要的就比常人更多一點。

趙無憂緩緩將手遞到他掌心。任由他捏着把玩,“可以了嗎?”

“趙大人這般怨懟,倒有些像農家的小媳婦。”穆百里打趣,眼底滿是戲虐。他牽着她往外走,在外頭尚且目中無人,在東廠自然更加目空一切。

不過這一次,穆百里並沒有走得太快,而是放慢了腳步,以便她能穩穩的跟上。

他帶着她去了詔獄,趙無憂是第二次來這樣滿是戾氣的地方。

她隱約明白,他估計是帶着她,來見那個“副統領”的。

果不其然,推開一扇刑房大門,入目便是嫣紅的鮮血。

那女子早前被穆百里掰掉一條胳膊,本來就去了半條命,如今只剩下一口氣。算得上是苟延殘喘。不過她並未再受刑,畢竟招供了一些分舵,也讓東廠抓住了不少無極宮的人,算是將功折罪。

她微微擡頭,看向趙無憂的時候,眼底泛起一絲凜冽微光。

滿是血垢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神色。

趙無憂站在她跟前,凝着她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扭頭望着穆百里,“督主是想讓我替她嗎?”

穆百里輕笑,“本座如何捨得?”

陸國安上前,“還不快說!”

沈言道,“她說,有些話必須當面跟趙大人說清楚。”

“跟我說清楚?”趙無憂不懂,她跟這些人素無交道,有什麼話可說呢?頓了頓。趙無憂道,“既然如此,我已至,你可以說了。”

女子笑得慘烈,趙無憂看見她?漆漆的口中,沒有半顆牙齒。詔獄的刑罰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看一眼都能讓趙無憂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個秘密,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女子聲若蚊蠅。

“可這是詔獄。”趙無憂不是傻子,穆百里寧肯這人死了,也不會把秘密讓給趙無憂獨享,“你說吧!”她知道穆百里的爲人,所以壓根不必央求穆百里離開。

女子低笑一聲,那聲音好像是從胸腔裡突然冒出來的,教人聽着格外不舒服。

“你還記得你的哥哥嗎?”女子勾脣。

那種詭異的笑容,讓趙無憂的眉睫陡然揚起。甩開穆百里的手,趙無憂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前,一把揪住女子的血衣,“你說什麼?”

“你還記得?”女子笑得寒涼瘮人。

趙無憂沒有吭聲,一雙眸子微微泛紅,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你把話說清楚。”

“梨花樹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音落,女子的頭快速垂落。

陸國安疾步上前,一探頸動脈,面色微沉的望着穆百里,“督主,她死了!”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說清楚!”趙無憂咬牙切齒,“話沒說清楚,你不許死!給我說話!”

哥哥?

穆百里凝眉,趙家還真的有第二個兒子?看趙無憂如此神色,約莫是真的。

“趙大人。”穆百里握住她的手腕,“她死了。”

趙無憂眸光狠戾的盯着他。漸漸的,眼底的光慢慢散去,繼而恢復了最初的平靜,“死了?”她鬆了手,若泄了一口氣,“在此之前,她可曾說過什麼?”

“隻字未提。”沈言俯首。

“你真的有哥哥?”穆百里眯起眸子看她。

“這似乎跟東廠沒有關係,督主若是真的感興趣,大可去問家父。想必家父最清楚此中糾葛,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趙無憂掉頭就走。

走出詔獄,站在偌大的校場上,趙無憂心下微沉,眸光微沉。

難道他還活着?

真的還活着?

怎麼可能,若真的還活着,父親和母親怎麼可能放任不管?退一萬步講,若還活着,爲何不回來?爲何要顛沛流離在外?這似乎說不過去。

父親——知不知道這件事?

無極宮!

一回頭,穆百里就站在廊檐下,眼角眉梢帶着妖冶的笑意。

她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經達成。

她的臉上,還殘留着方纔的慍怒,所以看了他一眼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目送趙無憂離去的背影,穆百里冷笑兩聲,“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言上前,“卑職查過,當年丞相夫人上京與丞相團聚,彼時有孕在身。誰知半道上遇見了盜匪,以至於受了傷,半路上生下了一對雙生子。因爲受傷太重,以至於長子夭折,剩下的幼子便是眼前這位禮部尚書趙大人。”

“半道上遇見了盜匪?”陸國安凝眉,“聽說丞相大人甚是長情,對於丞相夫人更是從一而終。怎麼連個隨行保護都沒有,就讓夫人這麼貿貿然的上京?”

“約莫是有的吧!”沈言想了想,“左不過此事過去十多年,當初出事的時候,丞相還不是丞相,所以這事兒沒多少人知道。再加上而後丞相刻意抹去了痕跡,美其名曰是爲了兒子着想,不願兒子有所陰影。實際上到底如何,也只有丞相夫妻二人知道。”

穆百里一直沒有吭聲,靜靜的聽着。

當年?

梨花樹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估計,連趙無憂自己都不知道。

雲箏與奚墨焦灼的等待,終於看見趙無憂從門內出來。當即迎上去。

“公子,您沒事吧?”雲箏擔慮的望着趙無憂。

趙無憂的臉色有些蒼白,因爲走得急,此刻不斷咳嗽,“回去!”

“是!”雲箏急忙攙着趙無憂上車,取了水袋入車內,“公子,水。”

下一刻,趙無憂突然將水袋丟出了車外,“我不吃藥。”

“公子?”雲箏愣住,她很少見到趙無憂發這麼大的火氣,當即有些反應不過來。

“吩咐素兮,馬上來見我。”趙無憂咬牙切齒,“我倒要看看,他是人是鬼。”

雲箏駭然,“鬼?”繼而快速行禮,“奴婢明白!”

聽風樓內。

一名?衣女子幽幽然從窗外飄進來,畢恭畢敬的跪在趙無憂身後。

趙無憂臨窗而立,負手背對着她,“去查十八年前,我娘入京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些盜匪究竟是什麼身份,以及那個孩子是否還活着。”

素兮輕紗遮面,眸色微怔,“公子的意思是,大公子沒死?”

“今日無極宮的人,提及了他。”趙無憂口吻低沉,思緒似乎飄到了遙遠的時光,“從小到大,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我,素兮,你知道這種感覺嗎?那種被人窺探,被人緊追不捨的恐懼與憤懣。”

“卑職明白了。”素兮點頭,“只是公子,若大公子真的還活着,又該如何?”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指尖輕柔的摳着窗櫺,遙望滿目梨白,淡淡道一句,“殺了他。”

如果他真的回來,依照父親涼薄的性子,一定會讓他取代趙無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有些時候不是仁慈就能解決問題的。尤其是現在,趙無憂是個女兒身,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想弄死她的人那麼多,她的仁慈終究是不夠用的。

她所有的仁慈和憐憫,都只能用來讓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只要找到佛珠,她就不必再在這裡煎熬。

素兮點點頭,對於趙無憂的決策,她從不懷疑,“卑職馬上去查。”

“素兮。”趙無憂低低的喊了一聲。

“要不要再猶豫一下?”素兮回眸看她。

她知道趙無憂在擔心什麼,畢竟雲安寺裡還住着趙無憂最在乎的人,所以——殺了大公子並不會讓趙無憂心疼或者愧疚,她所有的擔慮只因爲楊瑾之。

“不必了。”趙無憂垂眸。

素兮輕嘆一聲,飛身竄出窗戶。

這世上殺人容易,但要讓人活下來纔是最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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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後宮,大內皇宮,看似荼蘼,實則殺機四伏。

傅玉穎跪在那裡,皇后親授婕妤封號。

因爲她懷了龍種,懷上了皇帝的孩子。後宮新晉嬪妃那麼多,她還是第一個懷有身孕的,所以在很多人眼裡,表露出來的不是欣羨,而是咬牙切齒的嫉妒。

皇后上前。溫柔的攙起傅玉穎,“傅婕妤如今有了身孕,就得好生養着,別跪了。”轉而掃一眼在座衆人,“諸位妹妹初來皇宮,以後都得向傅婕妤學習,學習如何好好伺候皇上,如何綿延子嗣。”

嬪妃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高呼,“謹遵皇后娘娘懿旨,恭喜傅婕妤。”

傅玉穎盈盈淺笑,“多謝衆位姐妹,玉穎何德何能。能伺候君前,乃是玉穎的福分。”

有人心裡鄙夷,有人心裡嫉恨,可懷孕就懷孕了,你沒有半點法子。等着傅玉穎離開,衆人一鬨而散,夏季蘭留了下來,戰戰兢兢的垂着頭,不敢去看站在那兒,一臉慍怒的皇后。

“蘭美人,你覺得你比之傅婕妤如何?”皇后問。

夏季蘭抿脣,“傅婕妤明豔照人,深得君王寵愛,實非嬪妾可以比擬。”

皇后冷笑,“那你的出身呢?”

系出名門,國公門第。

夏季蘭輕嘆一聲,“如今我姐姐得罪皇上,皇上遷怒於嬪妾,不願再招嬪妾侍寢,嬪妾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跪身在地。“請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眸色微轉,伸手將她攙起,“你這丫頭就是心底慈軟,殊不知這後宮裡,你不去爭自然會有人去爭,你不想害人可怎知自己早已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后拍着夏季蘭的手背,“你自己的出身,就是最好的武器。那傅玉穎雖爲官宦人家,可怎麼比得上你這樣的國公門戶?”

夏季蘭眸中噙淚,“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雖然遷怒與你,可並沒有對你怎樣,足見對國公府的忌憚。”皇后笑得溫柔,“你放心,有本宮在,只要你的肚子爭氣,本宮就能讓你姐姐渡過苦海。重見天日。”

“多謝皇后娘娘!”夏季蘭感激涕零。

皇后笑了笑,“本宮要的感激,可不只是說說而已。蘭美人,你懂嗎?”

夏季蘭擡眸,惶恐的臉上淌着淚,好一副楚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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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先天不足之症的真相第63章 愛聽什麼,就說什麼第117章 我是器皿?爲鑽石過2800加更第78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鑽石過3200加更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鑽石過5200加更第215章 我是認真的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289章 相去數萬裡爲鑽石過11000加更第208章 我最恨別人騙我爲鑽石過7400加更第128章 詭異的紅繩子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193章 暈死,丞相來了!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41章 她瘋了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鑽石過6400加更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85章 督主撞邪了?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第333章 現出原形2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168章 在大火中消失爲鑽石過5400加更第116章 失蹤的趙大人第31章 那個死太監第97章 趙大人專幹過河拆橋這事兒第61章 放虎歸山第61章 放虎歸山第15章 他說,合歡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167章 暗算趙無憂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27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326章 逐漸浮出水面的背後之人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94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第161章 趙大人“病了”第160章 定情信物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20章 簡衍悉心照料第140章 你怕我死在東廠?第44章 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趙無憂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第231章 王后娘娘請您過去第198章 你師父是誰?爲鑽石過7000加更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51章 他來找她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97章 重傷第133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1第158章 差點打架的兩個男人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30章 吃癟的女子第296章 你心裡有個人?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鑽石過10400加更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鑽石過12000加更第200章 消失的村莊第59章 趙無憂的耳光爲舊文鑽石過11200加更第252章 冤家路窄第175章 啥都沒有,別駁了爲鑽石過5600加更第341章 她瘋了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着?第296章 你心裡有個人?第227章 再進金陵城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145章 小產爲鑽石4000加更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63章 愛聽什麼,就說什麼第21章 漂亮的女人有毒第61章 放虎歸山第85章 督主撞邪了?第7章 人骨笛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353章 我想娘第15章 他說,合歡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344章 最後的命局3第88章 宦臣與的苟且生涯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35章 她醉了爲鑽石過3400加更第112章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第83章 督主吃醋了?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