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事情還沒完

鄭琰得罪人,純屬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加一個顧氏也不算多,根本不用顧忌顧益純老師的感受。顧家的親戚實在是太多了,帶一個顧字就要顧忌,她顧忌不來。這涉及利益糾紛,並不是你態度客氣了就能解決問題的事兒。

很有默契的是,顧益純也一點沒把顧氏這個按輩份算是他侄女的人看得有多重要了。以顧老先生的眼光,當場就看出來這是有人劍指太子,這個套路略熟。所以,不等本家抱怨,顧益純當天就找到了顧崇的門上:“白天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這……簡直胡鬧!”

顧崇其實是個騎牆派,不太滿意顧益純的態度,但也覺得顧氏太蠢:你出的什麼頭啊?出頭的是王八!面對顧益純的指責,他還要撐一下面子:“怎麼?家裡人丟了個大臉,你又要訓誡些什麼了?”完全忘了反駁,嫁出去的女兒已經是別人家的人,原則上不歸他管。

顧益純冷笑一聲:“裝,你接着裝!沒看出來聖上這是死了心地護着太子嗎?跟着攙和個什麼勁兒啊你?”

顧崇冤枉得要死,顧氏出頭真不是他的主意,此時也不好分辯,倒像是推?一般了。

顧益純對家族的關心還在,苦口婆心地勸道:“他們做什麼,與咱們家有什麼相干?成了,他們佔大頭,輸了,家裡跟着受牽連!只要你不動,太子總要用到人的。他還年輕,手上沒人。”

顧崇已經被說服了,口上還哼唧着:“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我也曾奉命給這位太子講過幾回書,他對世家可是不喜得狠!”最後一句話,口氣是那麼地惡狠狠。

“那是以前,他只要越來越懂事兒,就該明白一些事理,總不會一直把世家拒之門外的,”顧益純冷靜地分析道,“有現成的人不用,那就不是明君,你看天下人口雖多,可是適合做某些事情的,也就是那麼些個人。世家那麼多人,他是討厭不完的。你只要別做那最討厭的就行。”

尼瑪老子怎麼會這樣的親戚?!顧益純內牛滿面。

顧崇還要端一下架子:“容我三思。”

顧益純果斷起身:“你三思去吧。”你死去吧!

望着顧益純華麗麗的背影,顧崇的腦袋沒有轉過彎來,尼瑪,這就走了啊?一點都不矜持!你的禮儀呢?你的裝x技能呢?你一定是跟着渾蛋基友野蠻老婆學壞了!

顧崇心裡的小人咬着手絹嚶嚶嚶,他根本就不知道白天那一齣戲的安排,只是跟蔣進賢達成協議,如果以後要參人,他可以署名,如果有從國子監角度要參的人,他會上本。協議內容不包括女眷,而且……顧崇疑心又起,今天闖禍這個二貨,她是宗正卿的老婆啊,難道宗室裡也不喜歡太子?顧崇這個牆頭草,他又風吹兩邊搖了。

其實宗正卿也不知道這事兒,宗正只是抱怨這個太子妃太胡來,連太子都敢揍而已。而顧氏,事實上是被林氏攛掇的,林氏也沒什麼大計劃,一是瞧東宮不順眼,二是對於跟他哥哥的遷怒。拿蔡氏開刀,一半是平常聽的嘮叨多了,一半也是趕巧了。

顧崇這個態度算是好的,其餘世家就沒這麼好脾氣了:鄭靖業、池修之,你們倆真不是好東西!男權社會嘛,好事算你們頭上,壞事,自然還算在你們頭上。就是李家,剛剛因爲“池修之居中調解促成李神策與家族和解”而上升的印象分,又有變負的趨勢了。

男人們真的很冤枉,不管鄭靖業這邊還是世家那邊,這些事情統統不是他們策劃的,最後全tm算到他們頭上了,他們根本就沒動手好嗎?自己一邊喊着冤,一邊冤枉對方,這也是一大奇景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對於被冤枉這種小case,鄭靖業與池修之早已當成家常便飯了,替鄭琰背黑鍋,他們樂意。再說了,蔡氏是個令人敬重的女人,在男人看來尤其如此,維護一下蔡氏,拋除利益的考量,也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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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不是故意,反正第二次倒太子戰役已經吹響了號角,這一次,鄭靖業角色轉變,由倒太子變成了保太子。事態的發展,實是令人唏噓不已。鄭靖業的壓力一點也不大,幹翻太子他在行,逆向思維一下,鄭靖業很快抓住了節點。而且,皇帝要保着蕭令先,那麼事情就不會很糟糕。

他當天宴散就見了一回太子,提示太子跟皇帝打好關係,同時對自家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統統表示出關愛。

蕭令先也不是個笨蛋,一邊派人給秦越家發了不少安慰獎,一邊以徐瑩的名義給鄭琰發了許多筆墨紙硯,還琢磨着要反擊一二。站在蕭令先的立場上,他的師母被人給鄙視當衆爲難了他必須有所表示唆使御史上本參人這是最基本的手段。

然後大家都裝成沒事人地回家了。

第二天,沒等蕭令先安排的人上本,林氏的丈夫,禮部侍郎韓期恆先上本了,對於蔡氏讓誥命於庶母的事情發表了評論。這篇論文很長,主要是從“尊卑有序”的角度進行了闡釋,這是一件講究秩序的社會,沒有秩序社會就會亂套,既然如此,那麼,任何擾亂秩序的行爲都是要被唾棄的。

蔡氏讓給丈夫生母的誥命與嫡母的誥命是同級的,這就造成了侍婢與嫡妻平級,這是一個“惡例”,使婢妾與主母相抗禮。而秦越這樣一個飽讀詩書的人居然縱容這樣的事情發生,就表示他是一個不懂禮法的人,一個不守法的人是不能當太子太師的,請求予以撤換。

如果不撤換秦越,在他的壞影響下,太子以後會不會妻妾不分、寵妾滅妻?甚而至於在嫡庶的問題上犯糊塗?那可是國家的根本啊!這樣讓誥命的舉動,如果是自願,只能說是婦人無知。如果不是自願,那就是秦越個人有問題,這還是一個沽名釣譽的行爲。

這麼說,理論上講完全沒錯。

禮法之爭,永遠是轟轟烈烈的,幾乎所有的人都捲起袖子投入到了這麼一片火熱的戰場中來。至於太子唆使御史上表彈劾顧氏家裡瞞報奴婢人數和田畝的事情,根本就是被扔到了一邊沒人管!

韓期恆的奏摺有理有力有節,讓人無從駁起。鄭靖業一方從“法理不外人情”着手,着重論述了“子坐而母立,亦非禮也”。

世家不幹了:“妾通買賣。奴婢傷人,同於牛馬傷人。婢妾如何得與嫡妻同?”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世家都是佔據優勢的,蕭令先一方的辯駁是蒼白無力的。不管鄭靖業有多麼狡猾,他都不能鼓勵這樣的做法,這是擾亂秩序的。

秦越再有壞水兒,現在也想死了,他快恨死這羣沒事找事的王八蛋了!他不是個不懂禮法的人,他沒怨過嫡母,只是心疼生母,如果有怨恨,也是衝他爹去了:你丫沒本事,還亂搞女人幹嘛?!現在他心疼的生母死了還要被掛牆頭,他那個懂事的老婆又被人嘲諷,他還開不了口,一時心灰意冷,直想辭官不幹。

但是耳聽得嘲諷的聲浪一聲接着一聲,秦越死死地堅-挺着,他不能退步,退了就如了這些王八蛋的意了。

鄭靖業看情勢不對,目視皇帝,皇帝收到,咳嗽一聲:“都不要吵了!丞相,你怎麼看?”

鄭靖業道:“昔年蔡氏上書請讓誥命,今日反對的諸君何在?二十年過去了,再舊事重提,朝廷大臣果然機敏!”你們反射弧也太長了吧?“此議雖由蔡氏而起,堂上諸公實也有過!律法不阻相讓誥命,是律法有錯,臣請議律。”

蔣進賢慢吞吞地道:“則眼前之事就此不管?這是爲政的態度嗎?”

鄭靖業道:“律定,則眼前之事斷法有據。法雖不溯及既往,然後世判斷有據,這纔是謀國之舉。”

皇帝一拍桌子:“就這樣!衆卿議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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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之回來就跟鄭琰通報了朝上了熱鬧,邊說還邊揉了揉眉心:“其情可憫。”

作爲正室黨,鄭琰對秦越報以同情,卻不太欣賞池修之的口氣:“接下來議律,你是要嫡母與生母同封了?”

“怎麼會?!”池修之伸手拉着鄭琰一塊兒躺下,“尊卑有序,嫡庶有別。我縱同情秦太師,也不能說他做得對。”這纔是這個時代的男人的普遍想法。就是秦越,他也是這麼想的,跳出他生母的事情,他與世家的觀點實是一致的。

鄭琰道:“我就不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麼,不就是庶不如嫡麼?生母比嫡母矮一級不就行了?”

池修之道:“哪有那麼容易就吵出這麼個結局來的?妻一個誥命讓與庶母,換了個低一等的誥命回來?虧了。再說,只低一級嗎?至少得三級啊!”

鄭琰已經搞不懂這些男人在想什麼了,只好默默地跟池修之躺着,許久才說:“不對啊,本來是針對着東宮的,這麼一吵,就吵到律法上了。”

池修之含糊地道:“管他們呢,吵吧吵吧,吵着吵着太子就站穩腳了。”

鄭琰心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啊?

朝上一直在吵吵吵,世家死咬着律法,聲稱嫡庶不平等的規定是不可以改的,誥命也是不可以亂頒的。沒有道理你是庶子,你就有三軸誥命,人家嫡子出身反而只有兩軸這不公平庶母不給誥命嫡妻也不許出讓因爲此乃公器豈容私相授受。

這樣的爭吵戳到了一個人的g點,哦,錯了,是暴點。觀衆朋友們一直很關注的樑橫同學不淡定了,他窩在詹事府裡很多天了,也向太子進過言,結果……就沒有結果了,一直被這麼吊着。他有了品級,妻母也可以有品級,這品級只能給嫡母,雖然級別低,還不能叫“誥命”。他是正等着讓生母風光的人,又是庶出,切膚之痛無人能比。天天腦補着各種理論,就是爲了讓庶子小妾好過。鄭靖業這些人的辯駁在他聽來根本就是隔靴騷癢,沒說到點子上去嘛!

朝上亂吵,一直吵了七、八天,樑橫坐不住了。他一直努力注意局勢,雖上不得朝,也留意打聽。翠微宮裡的爭吵持續了很長時間,足夠他打聽到個大概了。他也寫了個奏本,通過東宮渠道趕緊遞進去救場。本來這個本章是根本遞不進去的,但是,蕭令先畢竟是太子,他走了非正常渠道。

在奏本里,樑橫闡述了爲妾的不易,說了庶子的難處。不是生母的人都受了恩澤,爲何親生母親還要被拋在一邊?妻子明理,把誥命讓給丈夫的生母,爲什麼還要被懷疑用心?

最後,樑橫同學聲淚俱下:“羔羊跪乳,烏鴉反哺,人不敬母,禽獸不如。”很是感動了不少人。

頭一個被感動的就是蕭令先,他媽就是個小妾,他做了太子也追封不了皇后,遺憾啊!對樑橫的感受,那是感同身受!眼淚都感動得流了出來,淚眼朦朧地擡頭看他爹,頭就想上前一步,硬生生被他爹冷酷的眼神給逼了回來!

同樣是庶子的皇帝,對於樑橫的聲淚俱下半點興趣也沒有!

蔣卓很乾脆地回答樑橫:“婢妾本是家財,身猶屬人,以何撫育子女?且本朝律,子女從母,得不入賤籍,賴嫡室之寬容。人與禽獸不同,蓋人知禮也。婢妾生子,若不知其父,敬生母無不可。否則,當敬嫡母。爾不知禮,如何入的詹事府?”

婢妾沒有人身自由,她們自己都是別人的“東西”,拿什麼養孩子呢?別說“跪乳”了,羔羊喝的奶是羊媽的,理論上來說,庶子喝的奶,都算是主人家的。再說庶子,你本來應該是僕役之流的,現在認了你當主子,你還要得寸進尺,你要不要臉啊?——蔣卓就是這個意思。還捎帶地懷疑了一下詹事府職員的個人素質。

這一天的吵鬧又是無疾而終。唯一的收穫就是,樑橫恨上蔣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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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令先比他大哥強的地方就在於他時時抱着他爹的大腿,他會時時跟他爹保持信息的暢通與隨時的溝通。

“這件事情上,韓期恆說得對!”皇帝斬釘截鐵地告訴蕭令先。

蕭令先非常不解:“爲什麼?難道母親生下了孩子,是一點功勞也沒有嗎?”

鄭靖業不得不向蕭令先解釋:“子之富貴,由父而來,與母何干?”

“可是——”

婦女之友鄭靖業耐心地對蕭令先道:“太子看過《戶婚律》嗎?如果贊同了樑橫所言(他沒提秦越),則嫡庶大防潰矣。太子設想,經此一事,如果朝廷認了,嫡母還會容得下庶子嗎?嫡妻操持家務,勞心勞力,最後竟與婢妾同,這是爲人的道理嗎?一旦形成風氣,是要家國不寧的。”這是一個系統工程。

“你明白了嗎?”皇帝冷硬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他也不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爽就可以不去同意不去做的。

蕭令先心裡轉不過彎兒來,還是順着他爹的意思:“兒臣聽阿爹的。”

皇帝把他給單獨留了下來,語重心長地道:“心裡不痛快?不痛快也得忍着,你要掌管的是一個國家,不可以隨心所欲。凡是想做事的人,都不可以隨心所欲,不能因私廢公,更不能因私亂公。對生母有感情是一回事,禍亂法紀又是另外一回事!凡事當從大局着眼,要看得長遠。有些事情,你現在做了,沒有什麼壞結果,但是會遺禍子孫。一家嫡庶不分,乃是小事,如果沒人去管,人人學樣,天下嫡庶不分,就要出亂子!”

蕭令先道:“庶未必不如嫡啊!”

皇帝擺了擺手:“錯了!就拿那個樑橫來說,他是庶出,他總要爲庶出的出頭。我以前還覺得這小子有些用處,現在看來,眼光太窄!他已經出仕了,娶妻之後就是一家之主,可他呢?還把自己當個庶子看,你說他有沒有出息啊?身份已經變啦,他還自甘下賤,朝廷命官,把自己等於婢妾之流,糊塗、荒唐!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這個庶出,眼光上就差了一大截。站在這個朝堂上就要縱觀天下不能囿於私怨。

蕭令先聽得一陣心虛,皇帝最後說得是這個理兒,蕭令先聽進去了,只是不能很快消化:“不能開一特例?律法上說得細一點兒如何?”蕭令先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樑橫的那個細細的條陳。什麼嫡母如果寬容怎麼樣,如果不寬容怎麼樣一類。

“最好不要有特例,有一就有二,終至人人效仿。律法,不能分得太細,越細,越沒辦法去執行。本朝斷案,除了律,還有例呢!”

蕭令先低頭想了一想:“如今朝上吵得也太熱鬧了。”就因爲律法不能太細了,所以要吵出一條言簡意閡又能表達各方觀點的妥協條文來,真是費心口舌。他爹說得有理,不過,他還是覺得樑橫有可取之處,樑橫的大局觀不太好,但是,某些地方,還是能當成快刀來用的。

皇帝失笑:“這不挺好麼?你看他們現在還咬着秦越不放嗎?”

蕭令先啞然。

皇帝幽幽地道:“我只盼他們能吵到我死,他們也就老實了。”

蕭令先的眼睛溼潤了:“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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