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定製?限量版?這,這又是何物?”如煙發覺她現在是越來越聽不懂沈碧瑤在說什麼了?
“這個就是……比如說,一件東西,只做出一定的數量,先到先得,來晚了就沒有了。哦,對了,我們可以做貴賓卡啊。分不同的等級,享受不同的待遇。”沈碧瑤這纔想到貴賓卡這一招。這招現代都用爛了。即能宣傳,又能吸引顧客。
如煙卻皺着眉頭道:“現下煙水樓就算大門大開,也無人前來,就算有這個什麼貴賓卡,又有何用?”
“對哦,咱們還得先想一個特色才行。”沈碧瑤道。
特色,說是說特色,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特色來。女僕什麼的完全不行,現在有錢人家,誰沒有個僕人啊?就連沈府那些庶出的小姐,也人手一個貼身丫鬟。這個完全沒有吸引力,先排除。
至於主題嘛……沈碧瑤覺得,最有吸引力的還是皇上,皇宮。這個就算放在現代,也是大大的賣點啊。可是,偏偏在古代,完全不行,這特麼還屬於犯法。於是,也不得不排除。
那……戰場?估計效果好不到哪裡去。京城的人養尊處優慣了,聽說打仗估計就會收拾鋪蓋跑路了,這種地方,他們八成想都不想見。
至於文藝方面,就更不要說了,琴棋書畫早就是各大樓裡姑娘們的必備技能了。
就在沈碧瑤想來想去也山不出個好特色來的時候,突然,她腦海裡冒出來兩個字:江湖!
“對啊,咱們可以做個江湖特色的!”沈碧瑤忽然道。
“江湖?”如煙皺着眉 頭想了想,道:“人都說江湖險惡,這……行嗎?而且,江湖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們誰也不知道啊,這可要怎麼做?”
沈碧瑤一笑,道:“你們不知道,我知道啊!我說的這個江湖,可不是江湖險惡的那個江湖,而是一個理想中的江湖。快意恩愁,恣意瀟灑。江湖,可以有各個門派,每個門派都有不同的特色,而來這樓裡的客人,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門派加入。你覺得怎麼樣?”
“這……聽起來是有些意思。”如煙有些爲難地道:“可是,這京城裡都是大富大貴之人,似你說的這般快意恩仇的性情,又是幾人能有?最多是那些嚮往外面花花世界的公子哥會有些好奇,可大多數有權有勢的人,根本不喜歡江湖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
沈碧瑤一聽,頓時泄了氣,道:“也對,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京城裡的人慣了,大多數人的心思都花在了勾心鬥角上頭了。就比如我那個人渣似的爹。”
京城是整個大齊的權力中心,全國最有勢力的人是這裡的總boss,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叫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在這種環境下,大家自然都追權逐利去了,江湖這種不畏強權,不求名利的思想也精神,自然也是他們最不屑的。
如煙看她這般爲樓裡着想,心中也十分感激。
“你說的特色,也不失爲一條活路。反正我這煙水樓也已經這般情形了,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就想個特色來做做看吧。只是,這到底要做成何種特色,還得容我好好想想。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可胡來,凡事都得小心些。”
沈碧瑤點點頭,道:“是得小心些。”
不夠小心的苦頭,她已經吃得夠多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再過一陣,也該安排人去準備晚飯了。”如煙說罷,便起身離開了沈碧瑤的房間。
沈碧瑤靠在桌邊嘆了口氣,心想,這京城,就是麻煩。如果是在江南,在杜若孃的煙雨樓裡,說不定這個江湖主題還能不錯呢。就像是一碗茶,那麼怪的一間茶館,不也開始挺好的麼?
想到一碗茶,沈碧瑤就想到了無名師傅;想到無名師傅,又不禁想到了師叔公。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現在生活得怎麼樣了?估計又在家裡燒衣服了吧……
唉,有這種生活不能自理的長輩在家,就是容易讓人操心。連這種基本技能都一竅不通的兩人,都能好好地活到現在。不得不說,人的生存力,確實是十分強大的。
晚飯時分,是花街最熱鬧的時候,一到掌燈,整條花街就都是紅豔豔的燈籠,照得恍如白晝。
各個樓裡的花船也都從岸邊駛了出去,雕樑畫棟,輕歌曼舞,當真是讓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沈碧瑤倚在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偷偷悄着外頭的風光,心下也是忍不住驚歎。
她雖然也在京城生活過,可是卻從來沒到過花街這種地方來,莫說是她了,估計京城裡的那些姑娘們,十個有九個半都沒來過。
這樣的燈紅酒綠,讓她不禁想到了現代的夜生活。那樣紙醉金迷的氣氛,與這裡的一般無二。
一想到現代,自然就想到了現代其他東西,比如說,電腦;比如說,遊戲。
沈碧瑤按在窗臺上的手指,不禁又不規律地亂動了起來。
“特麼的,好想玩遊戲啊……要是能酣暢淋漓地刷個本,打個攻防,那該多爽。”
沈碧瑤長長地嘆息一聲,關上窗戶,坐回到牀邊,拿出千機弩來組着玩。好歹,也能打發點時間,過過手癮。
相較於外面的萬般熱鬧,這煙水樓中,卻依舊如白日裡那般冷清。
煙水樓地處花樓盡頭,緊靠着下游的妓館。前有幾座名樓攔路,後有各大妓館相逼,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段。再加上,阿玉在這裡受了驚嚇之後,回去立刻就病倒了。於是,這煙水樓裡鬧鬼的事情,就從她的嘴裡給漏了出來。
這阿玉從前是煙水樓裡的清白姑娘,自小學琴棋書畫,自是比妓館裡的普通妓子更俏一些。自來了妓館之後,有些身份的恩客也是不少。這回突然一病,就立刻有人問了。這一有人問,煙水樓鬧鬼的事,自然而然就悄悄地傳開了。
這事一傳開,就立刻有人想到,晌午時候那街上光着身子的那羣男人,可不就是被請去煙水樓裡鬧事的嗎?一個個不知爲何就不省人事的,涼水也潑不醒。大夫說那是被迷藥迷住了,卻又說不出是什麼迷藥來,十有,便是被煙水樓裡的鬼給迷昏的。
這事越傳越邪乎,信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煙水樓是鬼樓的事情,就徹底傳開了。
可煙水樓裡的姑娘們卻對此一概不知。樓裡沒客人,她們也閒得無聊,索性早早地就關起門來睡了。
但是,這樓一熄了燈,在這一片的燈紅酒綠中,就顯得更醒目,更詭異,更讓人覺得這就是一座鬼樓。
一片喧鬧中,獨獨這一樓靜得嚇人,連一點人聲也沒有。再加上那些傳得跟真的似的傳言,不禁讓人想想就覺得心裡直發毛。
這煙水樓鬧鬼的事情,一直從妓館傳到花街,又從花傳遍了京城,到最後,幾乎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花街盡頭那座名不見經傳的煙水樓,是座鬼樓。
悅賓樓的雅間裡,馮晟杯裡的酒還沒喝,就先開口道:“誒,你們聽說了沒?花街的煙雨樓,最近鬧鬼。”
秦源忙接道:“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那鬼,還是個豔鬼。”
“豔鬼?”蘇愈轉過頭去道:“這我怎麼不知道?從何得知那鬼是個豔鬼?”
秦源道:“那鬼大白天的,把去鬧事的那羣男人扒光了扔在街上,這還不是豔鬼啊?不是豔鬼,扒男人衣裳做什麼?聽說,那些人還昏了很久,涼水都潑不醒,醒來之後還精神恍惚,四肢無力,面色發白。說不定,是被女鬼吸了精氣了。”
“嘶……”其他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會吸人精氣的女鬼,便會要人性命。確實可怕得很。
但是,通常越可怕,就會越讓人有好奇心。這羣人自然也不例外。
蘇愈又道:“這豔鬼,不知長得是猙獰可怖,還是魅惑逼人?”
馮晟笑道:“就算這豔鬼美豔不可方物,那也是吸人精氣的鬼,你還敢去親近不成?”
蘇愈不服氣道:“我是不敢親近,那又怎麼樣?遠遠的看一眼總行吧?”
馮晟嗤笑一聲,道:“那可是鬼,飄渺無形,被你看見了,你還能逃得掉嗎?”
秦源突然接道:“說到美豔不可方物,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蘇愈與馮晟異口同聲地問道:“誰?”
秦源分別看了兩人一眼,一字一頓道:“沈三小姐。”
蘇愈一聽沈三小姐,立刻就失了興致。
“這沈三小姐都沉江了,再美也是個死人,你還提她做什麼?”
秦源忙道:“就是她沉江了才提她。我問你們,沈三小姐沉的是什麼江?”
馮晟鄙夷道:“這還用問,京城誰不知道?泗水川,胭脂河啊。”
秦源又問:“那胭脂河的下游,是什麼地方?”
“當然是花街了。”蘇愈道。
“這就對了。煙水樓在花街最下,妓館之前,而沈三姑娘從半月橋上被沉下去,若是順水沖走,正巧在煙水樓下嚥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