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璟瑄皺眉聽着。趙延平停下喝茶,他又道:“然後呢?”
“嘿嘿。”趙延平忍不住笑了兩聲,接着道:“然後這事一直鬧着,後來啊,有說書人乾脆把這事編成了話本,在茶館裡說書。之後就真熱鬧了,十幾年前,沈侍郎欽點爲金科狀元時就名動京城,沒想到十幾年後,還能再名動一回。此話本一出,沈侍郎十幾年前的那些風流賬全給挖出來了,那段日子,他連朝都不敢上,天天稱病。”
聽到這裡,古璟瑄覺得應不再會有後續了,便起身要走。
趙延平忙拉着他:“你先別走啊,不是你要問的嗎,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急着走了?”
“還有?”
“對啊。”趙延平道:“後來,不知道沈五小姐怎麼與李君逸交好了。傳言一出,就沒人敢再說沈府的閒話。茶館裡的話本也換了,沈侍郎又病好了,繼續上朝。”
“李君逸?”古璟瑄皺起了眉頭。
一想起李君逸,他便想起了當初在賞花會上,沈碧瑤便是因爲李君逸被她嫡妹陷害的,之後還被關在樓裡不讓出來,也不知道她那日回去之後,有沒有被罰?
趙延平顯然也是想到了那日的事,他也嘆了一聲道:“結果,還是沈夫人和沈五小姐棋高一着,沈五小姐如願以償,沈三小姐卻被逼逃婚。不過,這沈三小姐雖然人蠢,可也能鬧啊。你沒看到那幾天把沈侍郎給臊得,躲在家裡連大門都不敢出。只不過,沈三小姐生得那般美貌,現如今到處找人不見,定是凶多吉少,紅顏薄命啊。”
一聽到凶多吉少這四字,古璟瑄心中難以平靜。匆匆告辭之後,便回了王府。
回府之後,古璟瑄始終心情無法平靜,只要沈碧瑤一日不找到,他就無法安寧。想來想去,他最後還是決定要出京去找人。但是,他現在的身份是瑄王,若要隨意出京,難免引人猜想。
第二日,古璟瑄便進宮覲見皇上,主動提出了與安平郡主一同去避暑山莊遊玩的事情。
皇上向來知道太后的心思,自然欣然應允。
安平郡主得知後,喜不自勝,立刻命人準備行裝,自己則對着銅鏡好生打扮起來。
太后心中亦是十分欣喜。瑄王肯聽她的話,在她看來,便是承認了她這個母后。只要瑄王還認她這個母后,便總有一天,會與她親近起來。
次日?,古璟瑄便帶人去了避暑山莊。因爲時間倉促,安平郡主只是匆匆叫人收拾了幾件衣裳和首飾便帶着幾個箱籠和丫鬟嬤嬤們上路了。
因爲準備不充分,馬車的顛簸和天氣的悶熱,讓這位嬌生慣養的郡主吃了不少苦頭,可給是這樣,她也依舊沒有一絲抱怨。誰叫提出要與她同去的人,是她心儀已久的瑄王呢?
原本,安平郡主還以爲,瑄王會想與她同去避暑山莊,定然也是對她有意。到時,兩人在山莊裡獨處,避了下人,定是郎情妾意,姻緣天定。只可惜,一路上辛苦趕路到了山莊,當天晚上,瑄王就把自己關在院子裡,說要靜養,對她避而不見。
“郡主,您也別再生氣也,氣壞了身子怎麼辦呢?瑄王定是累了,想先歇息一陣,這才說要靜養。您既然屬意瑄王,就更應該爲瑄王的身體着想啊。”丫鬟蘭得一邊給安平郡主酸梅湯一邊勸道。
安平氣得一臉通紅,正用帕子給自己扇着風,聽得蘭香這麼說,瞪了她一眼,道:“哪個告訴你我屬意他了?你敢瞎說,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好好好,是奴婢瞎說,望郡主恕罪。郡主,先喝酸梅湯吧,這可是福貴公公早早派了人來做好,放在冰窖裡特意給郡主您備着的。”
蘭香把酸梅湯捧到了安平郡主的眼前,安平伸手接了,喝了一口,入口冰涼可口,瞬間覺得整個人涼爽了不少。
“這酸梅湯不錯,瑄王那裡可送去了?”
蘭香吃吃地笑着說:“方纔已經叫人送去了。”
瑄王住的景怡小院的正屋裡,祁風早已侯在那裡了。古璟瑄此時正與他交代着避暑山莊裡該注意的事項,忽然,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古璟瑄一個眼色,祁風就閃身飛上了房樑,藏到了不起眼的陰影處。不一會兒,福貴敲了門。
“王爺,奴才給您送酸梅湯來了。是來莊子這前,特意冰鎮好,專門給王爺解暑的。”
“進。”
得了這一聲令,福貴纔敢推門進來。瑄王的脾氣,在宮裡那是出了名的怪,饒是他貼身伺候了瑄王近兩年,也依舊摸不準瑄王的心思。
進得房來,把食盒裡的酸梅湯拿出來放到了桌上,悄悄的擡頭看瑄王的神色。瞧着瑄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便低着頭,拎着食盒退下了。
直到走出了院門,福貴才直起腰來鬆了一口氣。最近不知怎的,瑄王自回京之後,就好像一直心情不好似的,讓他這個跟前伺候的人都有些膽戰心驚的,生怕出了錯。
出了景怡院之後,福貴就大步地朝後廚走去。那時還留了些冰鎮酸梅湯等着他去喝呢。當主子跟前的紅人,就是有這點好處,但凡有什麼好的,下人都會替他偷留一份,誰叫他是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的奴才呢,誰不得巴結一下?
一想到這些,福貴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起來。其實吧,瑄王雖然脾氣怪了些,性子冷了些,但他也從不輕易責罰下人,一些小錯處,也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體來說,並不是一個難伺候的主子。更何況,瑄王又是吏部的巡查使,這些年跟着瑄王,他也走過不少地方。這可比那些一直呆在宮裡的太監們自在多了。
不知不覺,福貴就已經走到了廚房裡,廚房的傭人們一見他來了,忙畢恭畢敬地把他迎了進來,又端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冰鎮酸梅湯。
而此時,景怡院的正屋內,瑄王已然換了個人當。古璟瑄此刻早已輕功飛出了避暑山莊正打馬往江南而去。
一路快馬,直奔聽風攬月樓。正巧宮月出任務剛回來,一見着他,吃了一驚。
“樓主?您不是回京了嗎?”
易聞聽到動靜,也連忙從房裡出來,一見古璟瑄,也是驚訝非常。
“樓主,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江成也從房間裡出來了,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神情有些僵硬的宮月,繃着一張臉不說話。
古璟瑄只看了一眼宮月,但轉頭問易聞:“可有消息?”
易聞搖了搖頭,道:“?已派出多方人手查探,可始終找不到沈姑娘的下落。”
古璟瑄眉頭緊皺,把不悅全寫在了臉上,轉頭看向宮月,沉聲道:“你到底把她扔在何處?”
宮月把頭別到一邊,有些不情願地說:“北邊三十里外羊兒坡,我早已告知易聞了。”
易聞忙接道:“她確實說了,並且也在那裡找到了沈姑娘的面紗,證明她所言不虛。”
“可人呢?”古璟瑄怒道。
兩人不再說話了。人沒找着,無論怎麼爭辯也無用。
“自去刑堂領罰。”
留下這句話之後,古璟瑄就徑自回了房間。
江成忙道:“我代她受罰。”
“隨你。”
房門一合,古璟瑄對門外聲響便再不理會。
江成與易聞都是同古璟瑄一同長大的,自然十分清楚他的脾性。易聞嘆了口氣道:“樓主這回是真的氣着了,不然也不會鬧起性子來。”
江成也道:“也難怪,沈姑娘雖然性子古怪,可是一路上幾回都爲救樓主性命差點喪命。樓主就算不喜歡她,按江湖道義,也得承她的情啊。”
宮月自知理虧,又不肯拉下臉來認錯,便道:“我去刑堂領罰就是了。”
江成一把攔下她來,道:“說好我替你受罰的,你回房歇着,我去。”
宮月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誰與你說好的?我的事你別管。”
說罷,把江成擋在她面前的胳膊一推,直接去了刑房。
江成一臉不甘地站在那裡,顯得十分無奈。
易聞笑着上前,用扇子敲了一下他肩膀說:“吃癟了吧?早跟你說過,別把宮月當你妹妹了,就算她小時候跟你妹妹長得再像,可這性子……還是算了吧。”
江成失落地瞧了他一眼,說:“可我就這麼一個念想了。當初我爹孃把我賣到教習師傅手裡,就爲了換些銀子養活我哥哥和妹妹。但十幾年過去,我還活着,他們卻都死了。”
“你還算好的。不像樓主他,有家人,還不如沒有。”
易聞此話一出,兩人皆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陣,江成開口道:“還是想想辦法,趕緊把沈姑娘找出來吧。看着樓主這樣,我心裡真不好受。再說了,咱們確實愧對沈姑娘,不能再讓她有事了。”
“你以爲我不想啊?”易聞一眼瞪了過去,道:“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可就是找不着人,我能怎麼辦?”
“哎,你先別火啊,咱樓裡就數你聰明瞭,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沒找着人,樓主不原諒宮月怎麼辦?”江成急道。
“要想你去想,想到辦法也自己去找祁風。”易聞甩下這句話,也回了房,賭氣不再理會他。
“可你明知道祁風他不待見我……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