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還記得,她當初能與玄暉重逢,也全靠追蹤引了玄暉前來,不然的話緣慳一面,卻連今日之憾也沒有了。
“追蹤”靈溪站在墳前說道。“你與修羅在下面還好嗎?可曾見到玄暉了?”她淚流滿面,縱然時光飛逝卻仍無法釋懷。“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應該在陽間繼續等待,還是應該去陰間接着找尋,玄暉真的死了嗎?追蹤,你若有靈,就讓我跟他再見一面吧……就像當初那樣。”
三年了,如果你還活着,爲什麼不來找我呢?玄暉,早知道我們就不要回來了,一起在銀竹鎮過着簡單的生活該有多好。
靈溪哭過一陣,便從後山的門中進入到了閩閻門,這裡已經荒廢了三年,塵埃極厚,殘破不堪,很難想象它當出是一個多麼華麗的地方。
就在此時,靈溪恍惚聽得外面有馬蹄聲駛來,不禁十分疑惑,這裡已然成爲了一座死城,除了她還有誰會來?
於是靈溪躲到了那佈滿灰塵的屏風後面,她現在沒有鳳羽琴,還是小心些爲好。
一些人緩緩而入,靈溪在屏風後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莫不是追蹤真的聽到了她的話了嗎?因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消失了三年的玄暉。
但他看上去變化不少,面無表情冰冷異常,他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破亂不堪的閩閻門,一股殺氣瞬間注入眼中,一身霸氣,只讓人不敢親近……
玄暉……真的是玄暉,靈溪興奮而又緊張,一顆心幾乎從嗓子中跳了出來,她真的沒有想到還會與他再次重逢……可是就當靈溪打算從屏風後走出,與玄暉相見的那一刻,她卻看到,玄暉身後的舞影翩然來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將頭枕在了玄暉的肩膀上,而玄暉也沒有拒絕舞影的這一舉動,彷彿早已習以爲常了。
靈溪僵硬在屏風後面,身子沉重的再無法移動一步……這是怎麼回事?舞影她現在跟玄暉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們會如此的親暱?
“玄暉,我們終於到家了”舞影輕聲說道。
玄暉?這兩個字卻刺痛了靈溪的心,她記得原來
舞影是稱玄暉爲少門主的,什麼時候變成了直呼姓名?難道說這三年來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嗎?
“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來了”此時開口的,是舞夜。
滿心滿眼都在玄暉身上的靈溪這時才驚覺舞夜也在這裡,而且除了她,另有一名高大的男子,靈溪覺得他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
“說這些武林人士是一盤散沙果然不錯”那不知名的男子說道。“當初這裡慘敗,他們居然還以爲我們那些分舵是聞風皆散了,孰不知那只是權宜之計,留得青山在,我們日後纔有機會捲土重來,如此忍辱、齊心,卻是那各大門派永遠也做不到的。”
“說的是”舞夜點頭稱讚。“如今,我們悄無聲息的將大部分門派都掌握在手,聖劍山莊和天樂宮這兩個泰山北斗的門派居然還毫不知情,真是可笑。”
“說來奇怪”那男子有些疑惑。“我們以前不是提醒過他們這一點嗎?爲什麼三年過去了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他們以爲贏了我們一場就不必把我們的建議放在心上了”玄暉冰冷的聲音如鋼刀一般,無形的戳在了靈溪的心上。“武從中人一向如此,不過也好,倒讓我們的報仇大計省了不少事。”
報仇嗎?靈溪頓感心驚肉跳,她隔着屏風偷偷看去,玄暉眼中的恨意更深,甚至有些猙獰……他的父母被殺,身爲兒子是應該爲他們報仇的……可是玄暉,這本來就是閩閻門的不對,只不過,如果我現在跟你說這些,你能聽得進去嗎?
靈溪突然絕望到窒息,猛然清醒的明白過來,眼前的玄暉,已經不是那個會笑着對自己說,他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好人’的男子了。
沒想到再度重逢,這兩個人的身份卻比初遇的時候更加複雜。
“那麼下一步呢?”又是那個男子。“聖劍山莊和天樂宮,少門主您想先滅哪一個?眼下,我們也只有這兩個心腹大患了。”
然而未等玄暉作答,舞夜卻先開口說道。“當然是天樂宮了,七襄曲終歸是我們的頭號阻礙,
那個靈溪,更是留不得。”
“玄暉?”見他一直沉默,舞影卻不放心的問道。“你該不會……對她舊情難捨吧?”
靈溪屏住了呼息,關於這一點,她也很想知道。
“怎會”玄暉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答應過你的,這一生都不會負你。”
舞影笑了起來,只更緊的依偎在玄暉懷中。
而靈溪聽了這話,只覺眼前一黑,緊跟着天旋地轉,她重心不穩的移動了下腳步,而僅是這樣,卻引起了玄暉的警覺。
“誰!”說着,他已擡手向屏風那邊重重一揮,強勁的掌風襲來,將那面屏風震碎,四分五裂的爆飛的到處都是。
而那厚厚的灰塵也隨之鋪天蓋地的飛揚起來,只使人的眼前花白一片。
靈溪早已沒有了要與玄暉見面的喜悅,儘管曾經她是那樣的期盼……現在的她只希望自己就此透明或者即刻死掉,玄暉的身邊已有佳人相伴,她還出現做什麼呢?
塵煙散去,靈溪現身於衆人面前,所有人的臉上皆是震驚無比。
玄暉看着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回來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三年了,她卻變化不少,原本的靈動已被沉靜所取代,三年前看到她時,她彷彿是一縷燦爛明媚的陽光,而現在的她,則彷彿是山巔的雲,看着她,只覺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但她仍是美麗的,烏黑的長髮垂落於肩前,一支竹子形狀的銀簪插在髮髻上,讓玄暉想起了那個名叫銀竹鎮的地方,而靈溪耳朵上的銀魚耳環,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時光讓靈溪增添了一抹女人的韻味,只比之前更加楚楚動人,她婷婷玉立的站在那裡,近在咫尺,遠在天涯……即便是身處在這殘破不堪的地方,卻依然如同銀碗裡的白雪,出塵的不見半點污穢。
她不是說過她最愛豔麗嬌俏的顏色嗎?又爲什麼會一襲白衣?究竟是她變了,還是她根本就一直在欺騙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讓玄暉始料不及,他只站在那裡,看着靈溪入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