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二更)

第二日, 宮裡便有消息傳出來了。說是齊皇貴妃服用滋補湯藥,強行懷胎, 胎兒不穩, 昨夜突發意外, 一屍兩命。皇帝得知此消息後, 聖體抱恙, 取消早朝。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五日,宮中都常常有消息傳來,說是皇帝讓道士進宮作法, 趕去邪祟之物。

在此之前, 大祁皇帝是最不相信這些邪祟之術的,可不知是何原因,這些日子變得非常的瘋狂。

皇宮裡的瘋狂和趙安玥沒什麼多大關係, 她只是知道快要變天了。

雖然之後的天和她有很大的關係,但她也沒什麼感覺。天塌下來了, 總有高個子頂着,高個子都頂不住了,那就車到山前必有路罷。

她右手傷得不重, 已經拆了布帶,行動恢復如常。她這幾日愛上了木工,這起因當然是因爲那門插。

門插雖然不是她親手裝上的,但讓她有種滿足感,聽說侯府內有擅長木雕的人後, 她便抽空跑過去看了。

她看了一天,大概知道了木雕的大致步驟,於是拿了上好的木料和刻刀,在房中自己開始摸索着。

櫻魚怕她傷到手,不太願意讓趙安玥玩。但是顧淮景見了反倒不怎麼管,還給趙安玥亮了幾手。

趙安玥很驚奇:“你會木雕啊!”

“以前走江湖的時候,玩過。”他淡淡說道,很平常的模樣。

應該是當懷南公子在永安大陸亂逛的時候學的,趙安玥想着。

顧淮景武功高強,會打仗,會畫畫,還會木雕,聽說棋也下得好,畢竟那麼會算計人。

她這麼一想,就覺得顧淮景有點厲害。

當然,她只能想想,斷然不會說出口的。

要她親口承認顧淮景厲害?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

趙安玥小心翼翼的刻着,一不小心,刻壞了一處,這個木雕都毀了,她之前的心血都白費了。

她很生氣,把刻刀一扔,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經過下人院子的時候,剛好看到劉大夫進了桃魚的房間。

桃魚已經醒來好幾天了,傷勢也漸漸恢復,劉大夫會隔一天過來給桃魚換藥。

趙安玥於是跟着走了進去。

桃魚躺在牀上,見到趙安玥,笑道:“夫人!您來了。”

劉大夫也給她行了一禮,她點點頭,站在一邊,待劉大夫把完脈後,問道:“怎麼樣?桃魚可好了?”

劉大夫摸摸鬍子,笑道:“請夫人放心,桃魚姑娘已經無礙,再養幾日就可以下牀了。”

趙安玥和桃魚都是一喜,劉大夫合上藥箱,就打算離開。 ●Tтkǎ n ●c o

趙安玥坐在牀邊,開心的摸了摸桃魚的頭,看到劉大夫要走,突然間想起什麼,叫住了他:“對了,劉大夫。”

劉大夫腳步頓了一下,看向趙安玥:“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趙安玥歪着頭:“我這些日子總覺得有些嗜睡,這是爲什麼?”就比如她之前都不怎麼午後小憩的,可這些日子,每日午後都定要睡一會兒,否則一天都不得勁。

她難道是得了什麼大病?

劉大夫聞言,下意識重複了一遍:“嗜睡?”

趙安玥點頭:“對啊。”

劉大夫抓着藥箱的手微微一緊,連忙道:“不知夫人是否方便讓屬下把把脈?”

趙安玥十分大方,徑直伸出右手:“你把罷。”

倒是劉大夫自己很是注意,從藥箱裡拿了條帕子,讓趙安玥坐到桌旁,右手放於桌上,然後把那帕子擱在趙安玥手腕上,再把自己手指放了上去。

**

顧淮景回來的有些晚,趙安玥已經用了晚膳,剛洗完澡,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

他在脫下外衣的時候,牀上躺着的趙安玥一直在瞥着他,兩隻眼睛如上好的葡萄,亮晶晶的。裡頭閃着狡黠的光,彷彿在籌謀着什麼。

顧淮景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發生什麼了?”

趙安玥重重的嘆了口氣,問道:“你看到佩綺生的孩子了嗎?”

顧淮景搖頭,聽楊衛禮說,是個好動的小子。

趙安玥雙手撐着自己的下巴:“我看到了,很可愛呢,小小的,很好玩的樣子。”

顧淮景:“……”好玩的樣子?

她用餘光打量着顧淮景的神色,又道:“你幾月前不是說要和我生個像我的孩子嗎?可是那麼久了,我還沒有懷上。是不是你之前那毛病還沒治好呀。”

顧淮景脫下的外服剛好放在手上,聞言身形一頓,偏頭看了過去。

趙安玥也在看着他,眼裡帶着懷疑和打量,彷彿在說他不行。

他把衣服扔於一旁,朝趙安玥走了過去:“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趙安玥點頭,“你要不要再找馮大學士要一些方子,再吃幾月呀。我看你這幾個月,根本就沒有再喝藥了。肯定就是這樣,我纔沒有懷上的!”

顧淮景額頭跳動着,一把拉過趙安玥,把人壓在牀上,嗓音低沉喑啞:“幾日前,是誰和我說受不了的?”

趙安玥頓了一下,看着他,有些委屈:“那爲什麼沒有孩子呢?”

顧淮景嘆了口氣,耐着性子安慰她,摸了摸她的頭:“別多想,可是誰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趙安玥可憐地點頭,找他告狀:“很多人都說我嫁給你一年多了,都沒有孩子,說是我不行,要讓你納妾。那你以後是不是要納很多妾啊。”

顧淮景皺眉:“誰說的?”

趙安玥眨眨眼睛:“很多人說的。”

“你別聽她們亂說。”顧淮景扯上被子給她蓋好,就打算起身離開洗澡去了。

趙安玥卻一把拉住了他,很難過的樣子:“顧淮景,我想要生一個像我那麼漂亮的小寶寶。”

顧淮景覺得今天的趙安玥非常不對勁,心想肯定是白日有人對她說了什麼。他微微皺眉,心裡已經打算待會找她的丫鬟問個清楚了,但面上只能道:“此事急不得。”

趙安玥扯着他不放,而且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湊近了他的臉,非常天真無邪地道:“是不是隻要和你做那事,就能有寶寶了?”

顧淮景眼中閃了一下,鬼使神差點頭:“對。”

趙安玥展眸一笑,主動地吻上顧淮景的脣,學着他吻她那樣,撬開了他的脣瓣:“那、那我現在就要。”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說道。

懷裡的身體軟而香,她在他口中作惡。

顧淮景忍無可忍,反客爲主,把趙安玥壓下。

衣衫褪去。

今日趙安玥非常嬌羞主動,弄得顧淮景幾近瘋狂。

但在最後,趙安玥突然間在他耳側輕聲道:“顧淮景,我有身孕啦。”

顧淮景硬生生頓住,似乎沒聽清:“什麼?”

趙安玥笑得很開心,彷彿一隻偷腥的小貓。她道:“我有身孕了,今天劉大夫給我把過脈,說我有身孕了。”

顧淮景幾乎都要僵住了,臉上表情豐富多彩,一會紅一會白,眼中飄閃不定。

他幾乎都是平淡着一張臉,讓人看不出什麼。

這還是趙安玥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淮景,她笑聲如鈴鐺一樣悅耳,十分得意。

趙安玥輕而易舉地伸手推開他,往旁邊一滾,縮進被窩裡,十分乖巧地朝他眨眼道:“我懷孕了,不能這樣了,這樣對孩子不好的。”

顧淮景看着對他眨眼的趙安玥,腦海飛快轉動了起來。

他知道趙安玥的日子,但這段時間太忙,忙着齊皇貴妃的事情,忙着皇帝的事情,故而忘記了,趙安玥似乎月事晚了很久。

上一次,似乎還是五十日之前。

趙安玥對他盪漾出一個笑容,怕他不相信,又道:“我月事五十日沒有來了呢。”

她自己是從來不記日子的,都是櫻魚和桃魚幫她記着。

但在這之前,趙安玥遇襲,桃魚深受重傷,櫻魚也受了驚嚇,故而也忘了這事,沒有人想起來。

最後,她又加了一句,語重心長:“顧淮景,你要學會忍耐。”

顧淮景強行壓下,翻身起來,從地上撿了衣服,一邊快速穿上,一邊出了房門。

**

劉大夫年長,睡得都很早,也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打擾他。

而且今日有個喜訊,夫人懷孕,侯爺有後,他心裡開心,入睡更是快了點。

結果剛睡下沒多久,門就被踢開,顧淮景走了進來。

他淺眠,聽見動靜連忙睜開眼睛,見到顧淮景一顆心提了起來,匆匆穿鞋下牀:“侯爺,怎麼了?可是誰受傷了?!”

顧淮景微微喘氣,直接問道:“夫人懷孕了?”

劉大夫一愣,反應過來,忙笑着道:“是的,夫人有孕,喜脈平穩,恭喜侯爺!”這事本來他要第一時間稟告的,但是趙安玥特地吩咐過不讓他說,要她自己說。

顧淮景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冷聲留下一句,然後轉身離去:“你收拾一下,和我過去再給夫人把一下脈。”

劉大夫從醫幾十年,一個喜脈而已,怎麼可能把錯?他可以十分確定地說,趙安玥就是有孕了!

可是沒有辦法,顧淮景已經走遠了。

劉大夫鬍子亂顫,只能慌慌張張的披了件衣服,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