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又見悅紅樓

(一萬一千票了,加更奉上)

徐懷之前沒有得到盧雄的點撥,一身力氣在淮源鎮就無人能及,也就是在比鬥時,不及徐心庵等少年強者身手靈活容易吃虧。

但真要拼狠搏命,又豈是街頭這幾個賴皮能敵的?

以往他爲人笨拙,性情也溫和,面相看上去白淨、人畜無害,鄉人也就心存輕慢之意,而他這一刻露出噬人獠牙,誰能不懼?

徐懷見賴皮陳貴手抓剔骨刀卻不敢跳下肉案,也不看那兩個刺客,提起荷葉包着的肥鵝,便揚長而去。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誰不知道徐家這個憨貨,腦子缺根筋,你們沒事去撩撥他做甚,他出手能知道輕重?真要殺了你,如何是好,叫他抵命管用嗎?”鄭屠戶娘子是個四旬左右的壯實婦人,挺着肥碩的大胸脯子顫巍巍的跑出來,看到鋪子裡一片狼籍,再聽鄭屠戶“哼哼唧唧”說了緣由,卻是惱怒他們沒事去惹徐懷這個憨貨,劈頭蓋臉的就罵道。

“我哪知道這狗雜碎今天會起毛動手?以往罵他幾句哪有這破事?”鄭屠戶艱難的坐長凳上。

“兔子惹急了還蹬腿呢,你怎麼就斷定他這殺胚不會咬人?”鄭屠戶娘子罵道,“那蠢貨有多大力氣,前年將一頭瘋牛就在鋪子前扳倒,你這個殺千刀不是沒有親眼見過?你肚子裡吃糞了,去惹這殺胚?現在好啦,你們還能去找徐武江說理去?”

“徐武江縱奴行兇,打傷我們,他要不賠,咱家就去找鄧郎君說理去!哎呀,我的老腰,怕是被這殺胚摔壞了!”鄭屠戶叫喚起來。

“那大個卻是蠻橫,掌櫃卻是跟他開幾句玩笑,他就動手傷人,真是無法無天,難道官府就治不了他?”兩名刺客重新將佩刀包裹起來,不動聲色的幫腔道。

“那是個憨貨,我家夫君要不是撩拔在先,或許還能從徐武江那裡討到傷藥錢回來,但現在找哪個家官爺來說理?”

鄭屠戶娘子平素可不是會得理能饒人的主,但在淮源、在桐柏山裡,她不覺得這事能找徐武江說理去,見客人還一副不可思異的樣子,訴苦道,

“在泌陽,鄉民可以不曉得知州陳實、不曉得縣令程倫英,卻不會不曉得徐家——想那徐氏家主,在泌陽城裡也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押司,但老孃七十大壽,知州陳大人卻都要遣人送上壽禮。徐懷這憨貨是不足一提,但徐武江庇護着他;而徐武江又甚得徐氏家主徐武富的信任,早年就在鹿臺寨教習莊丁棍棒刀弓,論身手在桐柏山要算頭幾號人物,鄧郎君平時都跟他稱兄道弟的,我們能找誰說理去?”

“真要鬧大了,徐武富可未必會幫徐武江!沒有徐氏在背後撐腰,徐武江再厲害,也就是一個小兵頭而已。”那個差點被一肘打斷氣的賴皮,到這會兒還坐在冰涼地面上踹氣,胸口疼痛難忍,不忿的插口說道。

“你這骯髒貨,知道屁!”鄭屠戶娘子罵道。

“徐武富早就有心想納荻娘爲妾,還跟她爹蘇老常說過這事,都以爲板上釘釘的事情,卻不想徐武江前年妻子病死,橫插一腳先將荻娘娶了過去,你說徐武富怎麼真甘心?”賴皮陳貴老家就住鹿臺寨附近,對徐氏一族的細情頗爲清楚,不岔說道,“只是這兩年徐氏沒有遇到什麼事,沒有人去戳破他們之間紙糊的關係罷了?”

“這事不假,我也聽人說過。”鄭屠戶說道。

“以前怎沒聽你說起?”鄭屠戶娘子問道。

“……”賴皮陳貴、鄭屠戶都說不出一個緣由來。

事實上,有些事街市男人之間會肆無忌憚傳播,但不會在當事人面前提及,也不會在婆娘面前瞎說。

鄭屠戶這種有心想納一房小妾的,卻是被婆娘攔着不許,誰沒事跑她跟前說這種聽上去就很敏感的事情?

“徐武富就算心有不甘,但他是什麼人物,會這麼輕易叫你們挑撥?我看你們就死了這心,以後不要再去撩撥那殺胚纔是正經。”鄭屠戶娘子說道。

兩名刺客若有所思的對望一眼,留在酒錢便走出鋪子。

…………

…………

徐懷找了一家客棧進去打酒,過了片刻看那兩名刺客將包袱布裹着的佩刀抱在懷裡,前面的長街走過。

徐懷他身形健碩,在光線昏暗的街市裡想要躲在暗處追蹤誰,也極醒目,僅是走到客棧大門內側往外窺去,見那兩人往悅紅樓裡走去,心想難怪之前跑三家客棧都沒有打聽他們的消息,原來藏身在妓寨裡啊?

那些以身相伺的女子,平時最能恩客那裡聽到各種消息,層次甚至還不低,另一方面她們也喜歡出手慷慨的恩客面前口無遮攔、言無不盡兜售這些消息。

這時候看到刺客藏身在有吃有喝又能住宿的悅紅樓裡,徐懷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還覺得理應如此,但他心裡有些疑惑,自己從來都沒有踏足過這種場合,怎麼就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徐懷提了一罈酒、兩隻燒鵝回到軍寨。

“你這憨貨,就記得自己喜歡吃肥鵝,也不說多買兩樣肉食回來?”荻娘打開荷葉,看到是兩隻燒鵝,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叫你出去做件事,還真是要一樣不落的吩咐清楚才成。”

徐懷嘿嘿一笑,也不辯解,找了藉口,拉盧雄到一旁將剛纔他在街市所見相告:“刺客援手來得倒快,沒想到他們都藏在悅紅樓裡!”

“雖說從汴京過來有上千裡的路途,但他們快馬加鞭,沿途又可以換馬,算着時間,這一兩天卻是能從汴京調來人手,”當世只要權勢夠重,私事借用驛寨快馬實屬尋常,盧雄並不爲刺客這時已從汴京調來人手感到奇怪,說道,“不過,他們調來人手,還小心翼翼的樣子,應是忌憚你身後之人。”

什麼叫作繭自縛?

這個就是!

見盧雄爲頗期待的看過來,徐懷很是後悔當初找了這麼一個爛藉口裝腔作勢,竟然將盧雄也唬弄住。

這會兒叫他從哪裡找援手去,又叫他如何跟盧雄說清楚這一切?

徐心庵跑過來喝他們去喝酒,徐懷也藉機避開盧雄期待的眼神,往後面的院子裡走去。

不過,徐懷心裡想刺客藏身悅紅樓,人數應該不會太多,而不敢再放任事態惡化的鄧珪,黃昏時也明確將保護王稟一事,具體交給徐武江負責,他們暫時也不會太擔心什麼。

巡檢司幾名節級的分工也調整過來:徐武江接下來這段時間不再負責出軍寨巡視,專司東寨門的守衛之事;徐武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王稟身邊,除了盧雄外,他還要安排兩名武卒隨時留在王稟以防備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

最佳人選應該說就是徐懷。

徐懷這次卻不想應承下來。

他要是留在王稟身邊,就沒有辦法脫身幹別的事情,嘴裡啃着冒油的鵝腿,當即含糊說道:“這事我不幹,夜裡睡不踏實!你讓心庵來。”

“你就知道睡,怎麼睡不死你?”徐武江氣罵道。

“我來我來,”徐心庵窺着在廂房由荻娘陪着用餐的王萱,忙不迭應承下這差遣,說道,“徐懷笨手笨腳的,可不會照顧人,王老相公有什麼差遣,還能放心叫他去做?十七叔你看他出去買個熟食都不會,買來這酒都冒酸味了……”

徐懷這時候腦子閃現一段話: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他回頭看了廂房的王萱一眼,暗感這話卻是應景。

雖說王萱那張小臉端真是精緻無瑕,小小年紀就有難掩的清豔,但在他的眼裡,還是一個遠沒有長成的小丫頭片子。

他猜想,這種年齡上的差距感,應該跟那些絕大多數已記不起來的記憶有關。

徐心庵卻渾不知頗有清傲性子的王萱,壓根就沒有將他們這些粗魯的底層武夫看在眼裡。

是的,王萱起初對他還是頗感興趣,後面看他對詩書文章不甚了了,寫字也歪歪斜斜、甚是醜陋,興趣就有些淡了;偶爾聊上幾句,也只是好奇他背後“大哥”的消息。

大越立朝一百五十年來,國策就是崇文抑武,王萱作爲曾身居高位又有大儒名士風範的王稟孫女,說她打小心理上就對底層武夫有着輕視,真是一點都不帶冤枉她的。

當然,徐懷也不會跟一個未滿十三歲、剛來月事就搞得心慌慌的小女孩子介意這些,這時候更樂意徐心庵將這貼身伺候的差事接過去,他纔不去做黃毛丫頭跟前的舔狗。

徐武江心想着王稟的安危之事更不容小視,還是徐心庵更叫人放心,當下又吩咐另一名徐氏出身的好手徐四虎,一同留在王稟身邊照看……

第八章 柳林之內有堂奧第五十九章 策應第一百四十五章 離別第二十八章 良刀如美人第一百九十二章 彼刀彼子第九十九章 恐嚇第一百四十四章 傳授第一百零一章 頭顱見面禮第八十二章 入京第七十二章 少年心氣第一百三十八章 峽道第一百九十五章 放下屠刀第四十七章 極限第三十二章 援師第一百四十章 諮議參軍事第一百五十三章 水軍統將第六十二章 老卒第三章 未雨綢繆時第一百八十一章 督戰來監第八十四章 宣武殘卒第九十九章 相勸第二十四章 九里關第一百四十四章 立儲第一百一十九章 敵去思功第一百一十六章 放緩第一百六十二章 逃歸第一百二十七章 秘使第九十五章 死訊第二百零二章 南蔡新城第一百四十三章 城前第一百二十六章 佳人心冤第十三章 辭行第十八章 天下英雄小看第九章 信任第三十三章 信裡虛情真意第五十二章 踏營第二百一十章 遷都第八十一章 風亂新寇至第一百四十四章 殺人放火招安事第六十四章 示敵以弱第五十二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第一百九十四章 府州第二十六章 家風傳統第十九章 援至第一百一十章 初戰第十八章 奪城第二百二十七章 援騎難至第一百九十六章 抉擇第八十章 牽掛第四十八章 胡姬暖香第三十一章 雄兔腳撲朔第一百六十章 奪營第五十三章 且待江湖遠第一百四十七章 勸說第四十四章 鹹魚豈能枉自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訪第九十三章 紅白鄉營立第三章 難民第一百七十四章 誤會第八十四章 對壘第一百一十八章 晉城第五十三章 偏師第一百四十章 收穫第六十一章 對壘第一百六十二章 勝利第二十八章 良刀如美人第八十六章 工師第一百一十二章 迎敵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進第七十七章 登城道第十章 刺客也是驚弓鳥第四十一章 心思第一百四十七章 寒夜來客第一百五十章 本末第九十九章 交談第六十九章 豈因女流不英雄第四十七章 無懼第一百二十八章 勝負總有時第一百六十四章 山中第一百九十三章 定計第一百五十三章 援軍第一百五十八章 衝陣第一百一十四章 豎子成名第二章 避禍第五十七章 投桃報李第二十三章 掌燈傾訴第三十一章 雄兔腳撲朔第一百七十五章 傳捷第九章 作戰方案第一百四十六章 故人第一百章 風起第五十六章 形勢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佔第二百一十七章 待價而沽第一百九十章 議事第二十章 問策第三十八章 奏章第七十一章 其人之道第八十一章 真身在此第十九章 鷸與蚌